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粽子煮好了。满满两大锅,粽香味从厨房一直飘到院子里去,所有人都被香味勾了过来。
“好香好香。”
两大锅,一锅肉粽,一锅甜粽,几人包粽子的手艺还算可以,起码没有一个漏的。经过张风奇观察,包得最丑的要数徐向之,个个跟“粽子”一样,浑身叠满纠缠的白色棉线。他把徐向之包的粽子挑出来,嫌弃地道:“你包得你自己吃。”
徐向之拎起一个看看:“还好啊,挺好看的。”他包粽子舍得下料,肉是肉虾是虾的,糯米几乎没多少。就是太腻,吃得满嘴流油。
张风奇包得最好,米馅儿混合得恰到好处,肥肉煮化了,肉汁渗到糯米中去,一口下去油润香甜,似乎连舌头都要一块儿吞下去了。
几个人在厨房里就大快朵颐起来,明明吃得最多,一口气吃了三个,吃完还嫌不够,要打包回去。张风奇说:“你等下把剩下的带回去给大家分一分,剩下没煮的也带回去,晚上再煮一锅。”
“太好了,谢谢师娘!”明明兴奋地说。
张风奇对这个古怪的称呼已经免疫了,随他们去吧。
下午吃得太多,晚上没什么食欲,张风奇弄了点水果酸奶捞,顺便解解粽子的油腻。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说到即将分居两地的事情。徐向之小心地问张风奇:“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没有。”张风奇斩钉截铁。
“我听你的。”徐向之亲了亲张风奇的面颊,“我会很乖的,做什么事、见什么人都第一时间向你报备 ,有空就给你打电话,打视频,放假过来看你。”
张风奇心里既酸又涩,还沉重:“你回到花花世界,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样的蝴蝶。”
“你不放心的话跟我一块儿回去。”徐向之蛊惑张风奇,“在哪里都不会改变我们的生活啊。我在C城也是在郊区,隔壁就是农村,我们可以在那里租一个房子,或者住基地宿舍,我们允许带家属,你住在那里还可以照顾我的生活,啊不,我照顾你,我们互相照顾。”
“还家属,我们有法律上的关系吗?”
张风奇说着,开始真情实意地难受起来。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徐向之察觉到他情绪上的低落,立即翻身,紧紧抱住他,“你愿意的话,我们就结婚。”
“谁给你发结婚证啊?”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有自己的法律。”徐向之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老公有神秘魔法,把你刻在心上。”
“呸!”张风奇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天天长一张嘴就知道胡扯。”
“没胡扯,而且,”徐向之吧唧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长嘴是为了亲你的。”
张风奇内心其实已经动摇了,如他所说,两人感情都这样了,在哪里都无所谓,而且他不可能让徐向之放弃自己的梦想,就为了迁就他自私的逃避心理。
但是张风奇一想到那个冰冷的钢铁城市,心中就升起一股强烈的抗拒,觉得难受,无法逾越。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回C城,也是因为我爸妈,他们退休后都在C城,闲着也是闲着,可以照顾你,照顾我们。有家长在,凡事可以替我们拿主意。而且C城是我的大本营,有好多朋友,我想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还有你说,你的朋友也在C城,没事的时候大家可以小聚,喝喝酒打打牌,不至于那么孤单,是不是。”
“……”张风奇叹一口气,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认真地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好啊。”徐向之边吻他边说,“时间还长呢,到年底再说吧。”
两人脸贴着脸,亲了一会儿。
“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张风奇心里忐忑,忍不住问。
“他们啊,都是好人。有修养,思维开放,我爸现在还开直播呢,天天和弹幕里的年轻人互动,就是兴起了会说教,啰啰嗦嗦的。你要不要偷偷去看他直播?”
“这……不要了吧。”
“你开个小号去,他又不知道你是谁。”
张风奇想问,那你跟你父母提我了吗?一冲动就要脱口而出,还好及时刹住了。
他以前幻想的未来生活,大概就是一个人孤独地过完一辈子,在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他的地方,惩罚式的走完一生。他想他经历的心灵的折磨,一切都是源于小时候的幼稚。他在内心深处认为是他害死了他的妈妈,这件事在他心中一直犹如一根刺,长在心中渐渐生根,变成一棵大树。
他把这件事说给徐向之听,没有期望能从徐向之那里得到安慰,只是发泄一些郁结的情绪。
可是徐向之告诉他:“我们每个人生出来,最终都是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们是,父母也是。那些错误,那些意外,谁造就的,谁就要为此负责。你不能把责任一股脑地揽到自己身上,你为你妈妈觉得不值,觉得不甘,可是一切的源头是什么?是她的经历,她的选择,甚至因此伤害到幼小的你,你爸爸也一样,他们让你这棵小树苗在成长的过程中缺乏关爱,缺乏信心,以致于成年后的你拖着瘦小的身躯独自面对世界、结交朋友,和另一个人组成家庭,最终因为一场风雨而折弯树根。”
“家长和你之间,不是一体连根的关系,你是一颗种子,当降落在这个世界的一瞬间,你就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父母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和短处,他们自己都营养不良,怎么替你遮蔽风雨?所以啊,你要看开一点,不要拿父母的错误惩罚自己,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可是,我妈妈死了啊。”张风奇泣不成声,那些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痛苦此刻终于爆发,他抱着徐向之,哭得身体都在抽搐。
“我知道、我知道。”徐向之的眼睛也红了,深切地为张风奇的痛苦而感到痛苦,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埋藏在内心的痛苦,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对另一个人的经历感同身受,恨不能代替他痛苦。他紧紧抱着张风奇,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体。他们心贴着心,呼吸、泪水乃至身体都交缠在一起,像一棵大树虬结的树根,不分你我。
正因为如此,徐向之才想要和张风奇分享一切,分享他爱的勇气,对爱的信仰,分享让他感到幸福的一切: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甚至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掰成两半,然后把张风奇放在中间,从此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同担风雨,共享荣辱,分享每一个快乐和痛苦的瞬间。
徐向之想让张风奇明白这些,所以他握住张风奇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部位,低声告诉张风奇他心中所想的一切。
张风奇沉默地听着,心脏因为徐向之给予的幸福而剧烈颤抖着。他还是很害怕失去,可这一次他明白了,面对爱情,应该有的是将它握住的勇气,而不是随时担心失去的怯弱。
他抬起下巴,第一次这么主动地亲吻徐向之,然后告诉他:“我爱你。”
窗外又下雨了,缠绵的细雨,经过这一场雨后,春天的最后一次生长开始了。
徐向之承诺的旅行终于在某一天兑现。
他拥有接近十天的假期,问张风奇想去哪里玩,张风奇思考过后,说:“那去海边吧。”
他们很认真地挑选旅行的目的地。张风奇去过的地方很多,大部分沿海城市或者小岛他都已经去过了。最后选了一个没怎么被开发的海岛,打算在那里住上一个星期,不被任何人打扰。
离开前,张风奇用心地将家里收拾了一番,重点照顾那些正盛开的花朵们,徐向之让他不必担心,已经交待了基地的小伙伴们,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会代为照顾,保证万无一失。
在飞机呼啸着进入云层时,张风奇俯瞰着这座拥有他和徐向之的小家的城市,心里生出一丝对未来的茫然来,也许有一天,他和徐向之会离开,在另一座城市筑建爱的巢穴。也会有一天他们会回来,在初遇、定情的地方度过余生。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会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和徐向之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再有任何事将他俩分开,如果有,那就是——死亡。
飞行两小时后,他们抵达目的地,海岛未被开发,需要先坐大巴去码头,然后坐船进岛。岛上也没什么好的酒店,张风奇选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民宿,在海边,视野开阔,在房间里就可以欣赏到宽阔的海岸线。
他们拖着行李步行走去酒店,路途遥远,在行李箱的滚轮摩擦粗粝地面的噪声中,他们找到了这家叫做“一页船”的民宿,老板是个年轻女孩,头发自然卷,长长的铺到腰间,身上穿着一件改良过的中式长裙。大概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情侣们,她对两个大男人开大床并没什么反应,一脸平静地做完登记,将钥匙扔给他们:“三楼307,最中间那一间,有什么事打前台电话。”然后就自顾自地看着电脑屏幕,不再关注他们。
房间很干净,看得出来有经过一番设计,地板是木拼的,墙壁刷成米白,挂了一些充满艺术风格的画。绕过大床,出去就是露台,这露台让张风奇很惊喜,不大,但是真的如评价所说,视野棒极了,望出去就是大海。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将大海染成金色,海浪温柔地在沙滩上翻滚,张风奇闭上眼睛,感受拂面而来的腥甜海风。
徐向之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开心吗。”
“开心。”张风奇说,真心的。
他们就这样保持拥抱的姿势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马上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徐向之早已觅好餐厅,来海边怎么能不吃海鲜?他们简单收拾了下,换好衣服下楼。
老板正在吃饭,见他俩下来,头也不抬:“去吃饭了?”
“是啊。”张风奇点点头。
“哦。”老板说。
见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两人便出门,导航去餐厅。
街上就他们两个人,显得有些寂寥。张风奇奇怪道:“这岛上人好少。”
“没有深度开发吧。”徐向之说,“我们坐船的时候人就不多,这样也好,安静。”他握住张风奇的手,十指相扣,“我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做恩爱情侣。”
“你什么时候有所顾忌了?”
“干嘛,脸皮厚也是一种美德啊,”徐向之举起他的手,亲了一口,“不惧世俗的眼光,我们是一对勇敢的同性情侣。”
“……”张风奇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他。
走到大路上的时候,还是有人的,三三两两,一样很安静。他们手牵手走进餐厅,这家专门做海鲜的,所有食材都摆在门口的海鲜池里,任君挑选。张风奇觉得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就点了一条三斤重的东星斑、二十只中等大小的九节虾,一份小管鱿鱼和一个时令蔬菜,结果结账的时候一算,一千六百多,张风奇感觉被宰了,心里有点不舒服。
徐向之也很遗憾,说:“这地方监管不到位,也许不止我们被宰,明天找本地小馆吧。”
张风奇也懒得再和店家纠缠了,默默吃了个闷亏。
路上他还是忍不住抱怨:“回去就写个差评,避雷了,真过分。”
徐向之附和:“真的好过分,我回去也写一条。”
本来想回酒店休息,但是他们绕路从海边回去的时候,发现一家装潢特别有格调的酒吧,里面还有人在唱歌,于是他们临时改变主意,去酒吧里喝一杯。
酒吧里人不少,但是大家基本上都没有在交谈,只是安静地听驻唱歌手唱歌。
台上坐着一个弹吉他的男孩子,在唱一首抒情歌,歌声清澈,感情却深沉,张风奇到最后都听入迷了,和大家一起重重地鼓起掌来。歌手中场休息,大家才低声交谈起来。
徐向之咬着吸管,带着醋味就开口了:“他唱得真好听。”
张风奇压根没听出来他在吃醋:“是很好听,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点歌。”
“你想听什么,我晚上唱给你听。”
“你又不是专业歌手。”张风奇心直口快,“还是这个小哥唱得好听。”
“哼。”徐向之冷哼,“你以前还夸我唱歌好听,现在有了新人就忘记旧人,真过分。”
张风奇瞠目结舌:“你、你连陌生人的醋都吃?”
“谁让你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超过一分钟。”
“我根本没注意他长什么样子!”
“那你还看得那么专注?”
张风奇认为他完全是在胡搅蛮缠:“这不是做为一名观众最基本的礼貌吗?”
“那我帅还是他帅?”
“……你帅。”
徐向之露出得逞的微笑:“你还是向着我的。我们回去吧。”
“不再坐一会儿吗?”其实张风奇还想听歌。
“回去吧,我好累。”
“好吧。”
晚上的风很舒爽,徐向之牵着张风奇走在海边,听着海水温柔地撞击礁石的声音,忽然觉得这是个接吻的好时机。于是他忽然停下来,叫了一声:“张风奇。”
“怎么了?”张风奇以为他这么严肃,是要干嘛。
结果徐向之只是要和他接吻,张风奇熟练地张开嘴巴,反正这里也没人,随便亲吧。
亲着亲着,张风奇感觉好像要失控了,徐向之接吻的风格比较温柔,也有凶猛的时刻,一旦他进攻得比往常深入时,就代表着要进行下一步了。他推着徐向之的胸膛,想把他推开,结果徐向之抓着他的手,直接圈在自己腰间。两个人很紧密地贴在一起,张风奇的口腔里充满了徐向之的气息,他的舌头还在到处肆虐,一边吸一边咬,张风奇被亲得喘不过气来,腰也软了。
徐向之终于放过他,眼睛里闪着窜动的火苗:“快回去吧。”
一进酒店,徐向之就缠上来,把他压在玄关处的立柜上亲,一边亲一边脱他的衣服,张风奇说:“这么急干嘛。”
徐向之呼吸粗重,手在他的身上到处作乱,“谁让你勾引我的。”
张风奇失笑:“你真是自作多情,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勾引你了?”
徐向之看他居然还有空说话,重新封住他的嘴巴,等张风奇的声音渐渐支离破碎了,他才说:“你的眼神,让我忍不住。”
折腾到大半夜,张风奇实在没劲儿了,求饶道:“睡觉吧,我快累死了。”
徐向之的动作变慢,吮去张风奇眼角的泪水:“你睡,我可以继续来。”
“……”张风奇怀疑自己活不到明天的日出了,“节制点可以吗,明天起不来床,就浪费了大好的旅游时光……啊。”他的手在床单上乱抓,“你、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徐向之凑到他耳边,一滴汗水顺着额头,滴到张风奇的下巴上:“叫老公,就放了你。”
“……”张风奇不从。
徐向之继续耕耘,铁了心要听他叫老公。
第二天成功睡到大中午,张风奇一巴掌拍醒身旁的徐向之:“猪,起床了!”
徐向之迷蒙着睁开眼睛:“几点了?”
“都十二点了,快起来去吃饭。”
张风奇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放好,然后就要下床,徐向之趁他不备,一下子把他放倒在床上,用冒出胡茬的下巴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张风奇以为徐向之一早上起来兽性大发,生气地拿腿踹他:“你疯了,快起开!”
徐向之被踹疼了,捂着腿跳下床:“一大早谋杀亲夫啊!”
“神经。”张风奇白了他一眼,愤怒地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徐向之挤进来上厕所,然后和张风奇站在一块儿刷牙。镜子里映出他们带着笑意的脸,不约而同都黑着眼圈。张风奇漱完口,抱怨地说:“旅游就是要出去玩,而不是待在酒店浪费时间,都怪你,说好早上要去海边的。”
徐向之也刷完牙了,给张风奇一个清新而又热情的吻,说:“在一起就不是浪费时间。看海什么时候都能看啊。”
张风奇去换衣服:“早上的海和中午的海又不一样。”
徐向之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也开始在行李箱里找衣服:“我和你是一样的。”
“……”张风奇说不过他,索性不说了。
快一点才吃上饭,这次是随便找了家苍蝇馆吃的,意外地味道还不错,一碗面有半碗都是海鲜。张风奇又想起昨天被坑的一千多块钱,心想这不比吃海鲜划算多了!
吃完饭他们按照计划的旅行路线去寻找攻略上的蝴蝶海湾,这里的村民们都很热情,只要问话就会回答,热情得恨不得直接把张风奇他们带到目的地去。
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蝴蝶海湾,这是一个M型的海湾,用无人机航拍会呈现出蝴蝶的形状,所以叫“蝴蝶海湾”。张风奇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很想脱鞋下水玩,徐向之正有此意,说好啊,两个人把鞋子脱下来放在不远处的沙滩上,踩着沙子慢慢步入海中。
张风奇有一段时间对看海特别着迷,休息或者正好在沿海城市出差的时候就会去海边游玩,就是什么都不做,光看着大海都觉得心胸宽广,什么烦恼都消失了。
他和徐向之手牵着手,站在浅滩处吹风,海风好温柔,带来大海深处的气息。
“好舒服啊,其实住在海边也不错。”张风奇感叹着。
“以后来海边养老吗?”徐向之说。
“可以是可以,但是就我们俩,你父母怎么办呢?”
“接过来呗,我们俩照顾他们俩。”徐向之说,捏了捏张风奇的手,“还没进门呢,就这么关心公婆了。”
“你!”张风奇踩了他一脚,两人脚边浮起一圈小小的浪花,“你再来这套,我真的生气了。”
“哪套?”徐向之明知故问。
张风奇企图拿眼神鞭笞他。
“你都叫老公了,我爸妈可不就是你公婆吗。”徐向之嘿嘿一笑,“你再叫一声老公呗。”
“做梦。”
“干嘛,害羞啊?”徐向之觉得这是个坏毛病,得改,“咱们都事实夫妻了,害羞这个干什么。”
“我是你老公。”张风奇严肃道。
“老公老公,”徐向之晃晃他的手,“我也没说不是呀。既然这样那我也要做你的老公,这样才公平。”
“你是我老婆。”张风奇可不会被他绕进去。
“那你叫我老婆,看我答不答应。”
“老婆。”
“诶!”徐向之响亮道,“你是我的什么?”
“老公。”
“欸!”
“……你真不要脸。”张风奇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徐向之露出得逞的微笑:“跟你昨晚上叫我的感觉不一样。”
“你快闭嘴吧!”
海边有不少游客,大概是周末,人比昨天多多了。人来人往的,张风奇真想拿袜子塞住徐向之的嘴,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