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之正式搬到了张风奇的家里。
他的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规律,有时候去得早,回来得晚,有时候只待半天就回来了,好多工作他似乎都交给了徒弟们,不再事无巨细,而是只在重要的事情上做决策。
张风奇忧心徐向之是不是真的“君王不早朝”,连自己的事业都不要了。
徐向之捏着他的脸说:“怎么可能呢,现在不忙而已。”
两个人住在一起,适应彼此的生活节奏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张风奇和徐向之还是有很多不同的,例如徐向之向来睡眠规律,而且入睡很快,几乎没有失眠的烦恼。张风奇就不一样了,他有失眠的坏毛病,有时候还早醒,熬夜到两三点是常有的事。
徐向之刚开始还觉得无所谓,有些人就是喜欢熬夜,只要白天休息够就好了。
但他发现张风奇不是,他似乎有时候会有点类似忧郁症那样的症状,失眠,多梦,而且浅眠,半夜翻一个身就睡不着了。
而且他发现张风奇怕打扰他休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偷偷一个人跑到影音室,或者客厅里发呆。
徐向之心疼死了,问他怎么不回房间睡?
张风奇睡不着的时候喜欢乱翻身,怕影响到徐向之,徐向之的睡眠其实也挺浅的,一般有动静他就立刻醒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男友,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男人睡客厅的,徐向之二话不说掐着张风奇的腰把他扛起来,往卧室走。
张风奇头朝下,快缺氧了,“你疯了吗?!”
徐向之一路把他扛到大床上,灯亮着,张风奇眼睛有点受不了,用手半遮住眼睛。
徐向之立刻换了阅读灯,打算和张风奇谈谈心:“你经常失眠吗。”
张风奇犹豫道:“没有吧……”
徐向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那你以前怎么没告诉我,失眠很严重吗?”
“还好……习惯了,反正总会睡着的。”失眠的滋味可不好受,夜晚失去的精力很难在白天补回来。
徐向之思索该怎么解决张风奇老失眠的问题,以前听别人说过泡脚,按摩,或者借助音乐,熏香,中药都可以缓解,不过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还是不吃药吧。
徐向之想了想,上床,靠在枕头上,拍拍自己肩膀的位置:“你过来。”
张风奇爬过去,靠在徐向之的肩膀上。
徐向之伸出双手环抱着张风奇,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睡前故事?”“没错。你喜欢童话故事吗?”
“……比如?”
“灰姑娘之类的。”
“不了吧。”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三岁小孩儿,张风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我给你唱歌?”
这个倒是不错,张风奇感兴趣道:“唱吧。”
徐向之清清嗓子,徐徐唱道:“七里山塘景物新……”
唱完第一句,张风奇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戏?”
徐向之用方言唱的,一个字七万八拐,根本听不懂在唱什么,就是范儿挺足,唱的时候胸膛都在震动。
徐向之亲亲他的脸:“我老家的,评弹。”他继续唱,唱到“但愿千秋百岁长相亲”时,他亲着张风奇的脸,希望他能感受自己的深情。
可惜张风奇不解风情,甚至问徐向之:“你唱的……是好还是不好?”
徐向之噎了一下:“你听不出来吗?”
“我都听不懂,这是哪里的方言,像外国语。”
“……我爱你。”徐向之粗暴地解释,“是刚刚那段评弹的中心思想。”
张风奇用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你怎么还会唱戏啊。”
徐向之让他这一蹭,心都要化了,捉着他的手说:“不是戏……诶,好吧,也差不多。从小听这个,莫名其妙就会了。”
张风奇抱着徐向之的腰,小声说:“谢谢,挺好听的。”
徐向之掰过他的脸,亲了亲他的眼睛,“现在困了吗?”
张风奇摇摇头:“不困,甚至还更清醒了。”
徐向之心猿意马:“不困,那我们干点儿别的。”
张风奇连忙坐直,“啪”地一下拍开徐向之的手:“你明天还要上班,快睡觉吧!”
徐向之抓住他的两只手,二话不说将他压倒在床上,十指紧扣放在头顶,悄声说:“睡不着是因为想太多,让你没空思考,累到动不了,自然就睡着了……”
这也不失为一个治失眠的好办法。
过了一段时间,张风奇的失眠是好了不少,就是腰酸背痛,走路脚都在发飘。
他把自己的书房让了出来,给徐向之办公,徐向之忙工作的时候很专注,经常在书房一待就是半天。
张风奇也不打扰他,在客厅自己玩自己的。
徐向之的生活习惯在男人中还算不错的,爱干净,有点小洁癖,会主动打扫卫生,袜子脱掉都是当天洗,一天刷两次牙洗两次澡,真是个香男人,而不是那种邋遢的臭男人。
徐向之听见他这么说,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你拿我跟谁比啊?”
张风奇说:“没有拿你跟谁比啊,我说你香,你还要生气。”
“哼,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张风奇摸摸鼻子,怪尴尬的,“那个,我有时候袜子两天都不洗,要是不臭,第二天就接着穿。”
“哦。”徐向之一点儿也不嫌弃,“我给你洗。内裤也帮你洗。”
但是徐向之也有缺点,那就是拿了东西乱放,经常让张风奇找不着。徐向之辩解说这是因为他正专心做某件事,然后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给忽略掉了。
张风奇请他解释一下为什么晾衣杆会出现厨房里,吃了一半的面包会出现在电视柜里。
徐向之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看论文的时候太入迷,这时正好要去电视柜拿东西或者放东西,顺手就把吃了一半的面包放进去了。他最近对自动化种植技术很感兴趣,天天搜相关文献来看。
……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难以磨合的事情了。
张风奇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契合呢,用默契二字形容丝毫不为过。
他总结原因,大概是他和徐向之都有一颗包容的心吧,从不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计较,知错就改,有一双发现美而忽略丑的眼睛。
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张风奇总觉得像在做梦,好像徐向之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人物。徐向之也有同感:“我也觉得你像童话世界的王子,忽然闯入我的世界。”
张风奇一直都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两个人交叠着坐在沙发上,张风奇提问的时候歪着脸,正好是接吻的姿势,徐向之不客气地吻上去:“因为你长得好看,像个王子。”
张风奇咬他:“你只喜欢我的脸?”
“当然不是,还有你的心灵。”
“你说得太敷衍。”
徐向之只能说得更加具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了,像我的花田里那种没有香味的花,静静开在月光下。我每次只是看着你,都让我觉得好心动、好喜欢,好想和你做朋友……”徐向之用鼻子蹭着张风奇的脖颈,着迷地说,“为什么明明你不香,我还这么喜欢闻,你给我施了什么魔法。”
好痒,张风奇握住他的手,轻轻喘着气,说:“那你之前为什么对我表现得一副不感冒的样子,我以为你就只是要跟我做朋友而已。”
“还不是怕把你吓跑。你看起来正经得要死,会拿着小皮鞭抽学生的教导主任那种……而且你又好胆小,那么想靠近我,又那么努力忍耐着,让我好想欺负你,捉弄你,就像现在这样。”徐向之的手伸进张风奇的衬衫下摆,顺着腰一路摸上去。
“……你还没玩够啊。”张风奇说,感觉腰好软,屁股底下有个不能忽视的东西。
“怎么会够。”徐向之说,开始解张风奇的衣服扣子,“我能不能提出一个稍微有点冒昧的请求。”
“……你说。”张风奇咬住下唇,吞下一些难耐的声音。
“你以后在家,可以不穿衣服吗?”
“……”张风奇非常无语:“你的大脑已经被黄色思想腐蚀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下流呢,看着衣冠楚楚,实际上是个禽兽……啊。”
徐向之展示自己的禽兽行径,成功听到张风奇的闷哼,得意又享受地说:“谁让你引诱我,没遇到你之前,我也是很纯洁的。”
“这跟你五年没谈恋爱也有关系吧。”
“五年没谈怎么了,你谈了十年我都没说什么呢。”徐向之说,然后感到一股强烈的嫉妒,恨不得把张风奇吃到肚子里去。
“你……慢点……”
……
最开始的狂热过去之后,徐向之对这件事的兴趣总算是下去一点了,更多的时候是互相依偎,聊天,或者讨论一些生活上的小事。
这天晚上有风,两人在院子里乘凉,张风奇看着满园盛放的鲜花,和身旁正安静看书的徐向之,忽然很害怕这是场梦,心中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实。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叫了一声:“徐向之。”徐向之吓了一跳,他很少这么严肃地叫自己的名字,“怎么了?”他站起来,看到张风奇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鸟儿一样扑过来,扑进自己怀里,徐向之抱紧他,软声说,“怎么啦?”
张风奇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闷闷地道:“我好像是在做梦。”
“你做什么梦啦?”徐向之一开始还不能理解。
直到他听见张风奇说“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场梦”时,心顿时跟有钝器在敲一样,疼得不行。他抱着张风奇,拍着他的背,低声哄道:“怎么会是梦呢,你不是在抱着我的吗,你咬我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张风奇张开牙齿,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下。
“……”真男人是不会怕疼的,徐向之咬着牙,抚摸张风奇的后脑勺,“好疼,你没有做梦。”
太幸福的人,如果总是怀疑,总是确认,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被爱的资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