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睹锦华 第8章 神龙蛇尾

街声喧闹，上午的阳光温暖又刺眼。不过是三月下旬，这天气却着实热了起来。此时的我，正立于长街最喧闹的中心，昨天我就是在这迷失了方向。

我环顾四周，酒香环绕，身后店小二正热情地招揽着顾客，公子哥们无忧无虑，耍牌投壶喝酒吃肉；左手边醉春楼秀门大开，里面的姑娘香衣袅袅，笑语盈盈，粉衣银簪，好不动人；往前有家糕点铺，糕点刚刚出炉，香气直飘到我这儿，不一会门口就围了一圈嘴馋贪吃的小孩，睁着一双双大眼睛，瞪着那美味的酥饼、糖糕，无奈身上没有多余的铜板，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往嘴里不停咽着口水。

我走到那糕点铺，拿出几个铜板来：“老板，来两斤杏仁酥，再来几个糖糕。”

“好嘞，我这糖糕刚炸好，味道好得很，保准你吃一次就忘不掉。”店老板边包边夸赞道，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过确实，到跟前，这糕点的味道更香了。

“谢谢老板，好吃我再来啊。”我一边拿过那沓糕点，一边招呼起门外那群孩子：“来来来，今天哥哥请客，请你们吃糕点，好不好。”

那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估计以前也没人这样款待他们，竟都站在原地。“喂，这可是我刚买的，放心没毒，你们不吃可别后悔，真香啊。”

见我自个坐在一角吃的喷香，孩子们终于忍不住了，都凑了过来，你一块，我一块，也不讲究什么，都大口吃了起来。一沓糕点不一会就被消灭完了。

“说吧，请我们吃东西，想让我们帮你什么。”带头的一个孩子抹了抹嘴巴，竟一副少年老成，大哥大的样子。

“哈哈。”我不禁笑出了声，“你怎么就知道我有求于你啊。再说，你这么小，能帮我做什么。”

“你可不要小瞧我，这街里我什么事不知道，这些弟兄都听我的，你既请我们吃了东西，我自然也认你这个兄弟，以后有事，记得找我。”那少年一脸仗义豪爽的样子，看样子也不过比我弟大两岁，可这说话做事却和我弟不知相隔了几千万里。

“哎呀。”我叹了口气，“我现在确实有一件愁事啊，只是你不一定帮得到我啊。”

“你且说来听听。”那小子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他既说他是个万事通，我不如无心插柳，问问他来。

“我在找我的朋友，听说他们来京城了，可我就是没找着他们。”我故作踌躇状，抬头看那少年，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我，真是天真无邪。“他们一行大约三四个人，从很远的地方来。一个是南方人，个子比较小，另外几个是北方人，长得高大强壮，不知你们有没有见过啊。”说完这话我抬头轻瞟了一眼那位孩子王，却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们是不是从东北来京城做生意的，一行三个人，一个个子小小的，一口蛮音，另外两个长得高大，可就是不喜欢理人。”

“你，你你见过他们。”原就无心问问，没想到这少年好像还真知道些什么，我顿时挺直了腰杆，话语里忍不住的兴奋。

“当然啊，我家里开客栈，他们之前就在我家店里住啊。兄弟，你看你找对人了吧。”

“真的吗，那你带我去瞧瞧。”我兴奋地抓起那孩子的胳膊就要他带我去。

“别急啊。”不知怎的，那孩子却原地不动，“不过他们昨晚上就退房走了，说是去什么亲戚家住去了。”

“什么？”我惊讶道。“那你知道他亲戚家在哪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就只说去亲戚家。不过你别着急，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那天碰到他让他去找你。”

“哎，不不不。”我忙冲他摆手，“实不相瞒，你要见到他们千万别提起我。我和他虽为兄弟，但我俩却有不共戴天之仇。”

“啊？”孩子王疑惑地看了看我，“你一会找他，一会又不要找他，我倒不明白你了。”我下意识整理整理衣袖，平复了下心情。定时我刚才表情过于丰富，让这些孩子们看得一愣一愣地。

我把那少年拉到身边，示意他让其他孩子先走，遂找了个角落给他说起悄悄话来：“这事说来话长，一时我也讲不清楚，我想问你，他们都长什么样子？”

“样子？”那孩子一脸疑惑，“你不是认识他们吗？”

“哦，我~”他这一问到让我有点举足无措，我挠了挠头，只得硬着头皮胡编乱造：“那个，那个，我们不是好多年没见了吗，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样子了。”

“其实平日我也不总能见到他们。但是，实不相瞒，我这人记忆力很棒的，凡是见过的人，见到的事都能记住。”

“哎哎哎，知道你厉害，快说重点啊。”不愧是个孩子，说着说着话，又不知跑哪去了。

“哦哦。”孩子尴尬的笑了笑，“他们一行三个人。第一个呢，个子稍微矮小一点，长得就那样，很普通，就是总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性格好像也冷冷的，反正我也没怎么碰见过他。这第二个人，长得比较高大，他我倒是经常见着，白天好像总是会出门，性子也比较急，那天要一壶开水，水还没烧好，就催了好几次，不过他还算好相处，我还同他说过几次话，他还要我现在拜个师夫，学学武功，将来在社会上做个大英雄呢。还有一个人，也是神出鬼没，不过他还算和善，对人也都挺客气的。”

“好好好”我不禁叹道，转而又问起那少年，“那你知道他们都喜欢去哪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嗯，你容我想想。”孩子王应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平日我不是在店帮忙，就是出来和我一帮兄弟做事，我倒也没怎么关注他们。”

“你再想想。”我轻声道，话语里透着一丝焦急。

“确实不记得了。”那小子略显沮丧地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忙劝慰道，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也不好难为人家，“你这么忙，不记得也正常。那你还记得他们平日装扮或者饮食喜好如何？”

“装扮？”孩子王自己念叨着，“他们一行人平日里就是穿着寻常百姓衣服，饮食好像也挺正常，没什么不同。”说着，那少年又陷入一阵沉思。

见那孩子一脸踌躇，我忙打断他，“好了，别胡思乱想啊，天不早了，出来这么久，你父母该担心你了。快回去吧，以后有事我在找你。”我拍了拍这小子的肩，却猛然发现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忙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夏平平，你叫什么呀？”

“哦，我叫庞飞，你叫我庞兄就行，我家就在街头全福客栈，以后有事去那找我。”庞兄，听到这孩子称呼，不觉多了点意思。

“好的，庞兄，去忙吧你。”我笑着对他说，“记得今天这事谁都不能说，作为兄弟，要保密知道吗。”我冲他郑重地说道。看到我如此认真，他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冲我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不觉行到醉春楼，我目送着他离开，雅音萦绕，倒有种践行的仪式感来。正准备就此返回，那孩子王却忽然折返过来：“夏兄，我忽然想起来了。我那日见到那个矮个子男人进过这醉春楼过。当时我还好奇，看他一副道貌岸然，冷漠严肃的样子，没想到竟也是个伪君子。”

“醉春楼？”我微怔。

“没错，我确定。而且，你不问我，我还没发现，这人平日里好像总穿白色衣服。”少年的目光坚毅而澄澈，我确定他所言为真。“好了，庞兄，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记得管好嘴巴啊。”

“放心吧，夏兄，我不会说的，我对天发誓。”

“好了好了，我信得过你。”我冲他苦笑，跟他摆了摆手，直看到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之中。

“醉春楼？”我默念道，“不如进去看看，这古代青楼到底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