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 第23章 第一滴水

“末纪91年，7月24日，晴转多云”

“第一天有妈妈陪着真是太好了，虽然看上去和别的同学有点不一样，但还是很高兴，虽然上学很累，但是一想到这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我就充满了干劲，妈妈也很看好我，她总是相信我的，今天也特意抽出来一天的时间来陪我，明天就要在学校工作了。

可以招收我，还可以录用母亲，这真的是太好了，总是说教育是从细微处打动人，看上去确实是这样，赵招老师虽然凶了一点，但是据说她以前也是这个学校出来的学生，而且还是靠自己一个人

真厉害啊……我希望自己能成为她那样的人。”

果不其然，那日记本在她们两个的注视下开始缓缓浮现出字迹，那字迹出现却不是连续的，看上去一停一顿，就像是真的有人在此时此刻才悠悠的写下这一切一样。

杜月章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纸张上的怪异之处，她感觉指尖捏着的一角纸就像是人类的肌肤一样，伴随着那字迹的浮现带来阵阵的抽痛。

就像是真的有什么，在为此时此刻的记录感到痛苦一样。

杜月章眨了眨眼，耳边是那本子啪的一声合上的声音，钰归阳没有开口说话，一瞬间，这房间里简直静的可怕。

“钰归阳？”

旁边传来的呼吸声隐隐像是回应，杜月章稳了稳心神，开始说自己的推断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有一定的蓝本的话，那这个日记的主人公目前看来很像是你和我角色的参照，就现在看起来，我们的发展线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这个孩子对于这个学校，这个所谓的新生活充满热情。”

钰归阳还是安安静静的，一反常态般的没有立刻接话，但是杜月章完全习惯一个人将自己的想法整个推理下去，只是在此时此刻，她自己也努力忽略了自己那一瞬间下意识的等待。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这个日记本的用处看上去并不大。那些事情都是已经发生或者是正在发生的，没有任何的预告或者是可以干预修改的作用，但是它出现在这里，还是在那样的地方被找到，我个人总觉得不应该单单只是这样。”

话头还是落在了地上，安静的就像是这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一样，那呼吸声忽近忽远，若不是那一抹幽冷的香还隐隐缠绕在她鼻尖，她都会怀疑自己此时此刻是不是又进入了像是今天从超市出来以后的那个状态，进入了什么奇怪的领域。

她本就没有多少的好性子消磨不见，取而代之的焦躁占据了主要，她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尖锐的喊到

“钰归阳————”

“你在对着哪里说话。”

冷不丁的声音从她的左耳响起，和一开始都站位不同，还有那香味浓郁的来源不同，杜月章转过头，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但是此时此刻，钰归阳的一声嗤笑像是彻底撕开了她的面具。

“杜月章，还记得我们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记得，不背叛，不欺骗，不隐瞒，怎么，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说。”

目光转向钰归阳所在的方向，对方脸上挂着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是浅色的眼眸之中却是实实在在的怀疑。

“我想说的是。”

她突然靠近，那只手猛然抬起朝杜月章的脸上袭来。

“啪————”

那只手被握住，停在距离杜月章眼前不到几厘米的地方。

虽然被拦住，但是对方却并不恼，反而咧开嘴笑了笑，语气轻飘飘的说道

“既然你都记得，那为什么不遵守呢？”

那金色的细软发丝在暖光下闪耀，但是却远远没有看上去的温暖。

“……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眼睛会偶尔的看不见那么一小儿会儿呢？”

桎梏着对方手腕的指尖一松，那带着温凉触感的指尖落在了她的眼睛上，让那其中所隐藏的无处可藏。

从杜月章出来那个奇怪的地方开始，钰归阳就敏锐的感觉到了杜月章的不对劲，一开始还只是猜测而已，但是无论是偶尔在走廊上的走位，还是和陆芙聊天时偶尔的停滞，这些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事情却让钰归阳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杜月章的眼睛看不见了。

虽然结合对方的表现，这看上去像是一时的，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都不应该出现，特别是在她们之间。

“什么时候。”

“从出来那个奇怪的地方以后。”

钰归阳发问，杜月章老实的回答，她没有再抗拒，却是将头偏向一边，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愿的神情。

终究还是让发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瞒过钰归阳一样，也好像她知道，就算是瞒了，钰归阳也总是能发现。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你知道的，我的能力并不只局限于眼睛。”

钰归阳的话就像是将杜月章的整个人撕开，赤条条的放在那里一样，她退后一步，环抱双臂，眉尖微微挑起，眼尾的那颗痣显得愈发清晰。

“又或者你还有别的想法……现在还来的及。”

她不和心怀不满的人合作，如果钰归阳……

“啪————”

头顶突然的轻拍让刚起一些气势的杜月章愣在了那里，罪魁祸首却不躲不藏的同她对视着，脸上是有些得意的笑————

“哎呀，真不好意思。”

她拿起手中的日记本，用这个“凶器”对着杜月章轻轻的晃了晃。

“听到有什么奇怪的话，没忍住，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亲爱的主席。”

介意也不行，因为钰归阳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就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我猜想，黄昏以后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时间点，不只是我们在躲避，那些老师，似乎也有意躲避着。”

虽然那不轻不重的一下早就没了感觉，但内心中带了的震撼还是让杜月章有一会儿没有回神，无论是哪边，无论什么时候，这似乎是第一次有外人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

她看着钰归阳，眼中是完全没有掩饰的震惊和几分茫然，，那双墨色般深邃的眼眸，此刻也多了几分凝滞。

可是钰归阳聪明的很，在她把一切话组织好之前就先一步开口，说的内容还是正事，几乎是直接扼杀了她对于刚刚那一下的“责任追究”。

思考逐渐顺着她的话走下去

“……我今天回去突袭赵招的时候，她似乎很害怕。”

钰归阳的用词总是带着很强烈的“动作感”，倒是确实能让人想到那个画面，突袭。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躲藏，在看清是我以后，身体仍然有些僵硬，我提议帮她开灯，她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还有那个宿管。”

钰归阳的叙述到此结束，她的眼睛一斜，看向了旁边已然在思考的杜月章。

“你有什么想法。”

“惧怕黑夜是人类的本性，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后来者来说。”

杜月章的目光移向窗外，浓浓的墨色已然将外面的景象吞噬，黑夜总是给人以无穷的遐想，特别是对于处在陌生环境的她们来说。

“但这样说，那些原住民又是为什么呢？”

夜晚是人类的躲藏，是鬼怪的欢呼，赵招她们明显不属于“人类”，但既然是鬼怪，为什么也要躲藏呢？

躲避黑暗是天性。

“但如果，有什么比黑暗更可怕，那么隐匿，就是下意识的选择。”

她的脸色说不上有多好看，到目前为止，她们的信息少的可怜，几乎说是没有，对于这个学校的探索也好，对于这个世界的运转也好，但是总归都是有一点的。

但如果说赵招和宿管还算是明面上可以躲避开来的敌人，那么被她们躲避的，到目前为止连那可怜的“一点”都没有的东西，又该怎么面对，还有今天她不小心误入的那个地方。

“你还记得那个系统说什么吗？你们将感受最真实，最纯朴的探索，在探索中，你找到世界的路，”

“但是它并没有说我们最后要怎么脱离，进来以后并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直接伤害，除了我那个意外。”

杜月章停顿一下，语气凝重了起来

“没有给我们任何的时间限制，也没有任何东西时间提示，这是给我们的自由吗？”

“不。”

杜月章的眸色彻底冷了下来，目光落在了那个日记本上。

“既然是探索，就一定有故事，既然有故事…”

“就一定有结局。”

钰归阳接下了她的话，这一刻，局面变得紧张了起来。

但偏偏这个时候，钰归阳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啊，说着让我们自由探索，但是……”

她举起手中的日记本，笑的开心。

“如果我们连这些用作计时的东西都找不到，那最后大概也是死路一条吧。”

难怪这些“鬼怪”除了散发恶意外都没有什么举动，毕竟比起辛辛苦苦的劳作，只需要耐心一点儿就能得到自投罗网的猎物。

谁会想要动手呢。

“我们得快一点儿了，不知道陆芙她们那边收集到了什么作为“计时”，但现在看来，这个日记，就是我们的故事。”

谁也不知道日记会记到什么时候。

“任它发展，到那时，无论日记主人的结局是什么，那也将变成我们的结局。”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一滴水”系统，獠牙的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