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在假山被他硬留着,又被拉到了这儿,他平日里处理朝政的地方。
朱祁钰:“贞儿,来。”
他牵过我的手,神色无比温柔。
朱祁钰:“来,坐。”
我“皇上,我虽然不懂什么宫里的礼数,但还是知道龙椅不能随便坐的,你别开玩笑了。”
朱祁钰:“朕不是跟你开玩笑,这只是一把镶了金龙的普通椅子,朕坐得你为何坐不得,来,朕有东西给你。”
我:“咦这么多奏折,都快堆成山了,累积了很多天吗?”
朱祁钰笑了笑,道:“都是今日呈上来的,喏,你左手边都是已经批阅好的,其余的朕待会儿处理。”
我唏嘘:“嗐,当皇帝可真是累,平常我做那两本练习册都心力交瘁的,要让我整天面对堆积如山的文件,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朱祁钰不解:“练习册?”
我解释道:“就好比是几十本奏折垒起来,要你在多少多少时限内批阅完毕,想想就让人头大。”
朱祁钰挠头:“那可真辛苦。”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终于有人肯理解咱们学生党的痛苦了,朱祁钰啊,你要是在我们那儿一定是个好老师!”
他凝视着我放在他肩上的手,又转过头来看着我:“朕许久没见你这样对朕笑了。”话音未落,他见我脸上尴尬,又忙说:“朕只是感慨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来,这是给你的。”
他从暗屉里取出一卷明晃晃的东西,一眼能看出那是一道做工精细的圣旨。
我:“这圣旨,给我的?”
朱祁钰:“很久之前就预备着要给你,苦于没有机会罢了,你看看。”
我仿佛看到他捧着一堆钞票送到我面前,毕竟这玩意儿要搁现代可是件儿文物,不禁喜道:“谢谢谢谢,初次见面就收你这份大礼,怎么好意思呢,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朱祁钰:“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喜欢,当然喜欢。”
朱祁钰:“不打开来看看?”
我:“这里面写了什么吗?”
朱祁钰:“自然。”
展卷读来: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 万氏贞儿 风姿雅悦 丽质轻灵 柔嘉维则 深慰朕心 着即册封为宸妃 布告天下 咸使闻知 钦此
原来是册封万贞儿为妃的圣旨,宸妃,宸者,帝也,看封号就能知道万贞儿在朱祁钰的心中地位不低呀。
我合上圣旨:“朱祁钰,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份情却承不了,我只是想要一份空白圣旨就够了,这册封实在是难当大任。”
朱祁钰竟然用近乎结巴的语气回应我的拒绝:“贞儿…朕…朕不是想用这虚名套在你身上,朕只是…只是纯粹地想要你留在朕身边。”
我:“朕朕朕,你的每一句话'朕'字总多过叫我的名字,你太以自我为中心了,我告诉你,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要在你下了一道圣旨后巴巴地磕头谢恩,不是你的任何封赏都正如别人的期愿。你当初选择了皇位而放弃了我与你的感情,如今不问我的意愿又自顾自地说要封我做你的妃子,留在你身边,从始至终选择权、主导权都在你一个人手上,你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朱祁钰:“朕……”
我:“别说了,今后你做你的富贵皇帝,我当我的侍应宫女,咱俩井水河水互不相犯,到此为止吧,我回去了,圣旨还你。”
不管怎样,我无法替代万贞儿承受他的爱,那只能选择离开了,反正他又不止有万贞儿一个女人。
回来的时候小院大门并没有上锁,我有点担心小屁孩,“朱见浚,我回来了,你在房里吗?为什么不回答贞儿姐?”
“朱见浚你怎么了,大下午的窝在被子里干什么?不舒服吗?”
只见被子里有曲线耸动着,但没人应答。
“别蒙着自己了,也不怕闷坏了。”
被子掀开,朱见浚瘦小的身躯映入眼帘,脸颊两边挂着似干未干的泪痕,写满了无力与害怕。
我扶住他双臂,问:“告诉贞儿姐,你怎么了?”
朱见浚摇头。
我:“身体不舒服吗?”
他摇头。
我:“是我出去久了,你一个人待着害怕?”
他点了点头,转瞬又摇晃着脑袋。
我:“那,你是害怕你皇叔,朱祁钰?”
他不作反应,但答案显而易见。
正想着该怎么安慰他,冷不丁感觉到他一头栽进我的怀里,整个身子紧紧贴了上来,好似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我顺着节奏轻轻拍着他的背,拉过床沿叠放着的被子披在他背上,“不怕不怕,贞儿姐回来了,我会陪着你的,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这样吧,我教你一句话,是我们那边一句很美很美的话,是这样说的,'林深时见鹿,梦醒时见你',一个人孤单无助的时候要是睡一觉起来能有人陪在自己身边,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呐,你小子可是走运了,只要你现在听话乖乖睡上一觉,什么也不要想,我保证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好吗?”
刚读大学的时候,头一次体会到背井离乡的滋味,时常从宿舍的床上惊醒过来,却不见爸爸妈妈笑着安慰的脸庞,那时候才知道,“林深时见鹿,梦醒时见你”是件很奢求的事。
朱见浚伸出双手紧了紧被子,答应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