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繁拿上洗漱用品打算去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一下。
洗手间的人流不算多,可能是因为是冬日,不是库尔德宁的旅游旺季。
叶枝繁拧开水龙头,柱形的水流奔泻而出,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刺骨的凉,‘嗖’的一下又把手指缩回了袖子里。
最终,她深深的吸一口气,做足了心里建设,才随意的洗了把脸。
等她回到露营地时,陈漾已经整理好了,车门开着,他坐在驾驶位上,长腿很随意的敞开,手里还夹着根燃烧了大半的香烟。
看见叶枝繁过来,陈漾很淡的冲她笑了下,他的笑容在阳光下很明朗,他额前的碎发潮湿,水珠顺着额角一直滑落至鬓角,他用手随意的抹了把。
叶枝繁歪歪脑袋,回了他一个很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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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带什么多余的东西,只带了两瓶水,便朝着库尔德宁的观景台出发,听说那是一个塔松葱郁,能看见雪山的地方。
上山的路是一阶一阶的实木阶梯,阶梯左侧是马道,也可以骑马上山,陈漾问她要不要体验一下,叶枝繁摇头,她看着那陡峭的坡体,实在害怕。
最终,她决定慢慢爬上去。
她跟在陈漾身后,陈漾回头看她一眼,便站在原地等着。
叶枝繁气喘吁吁的跟上去,等她走近,陈漾把手里的水递给她,“累吗?”
叶枝喘着息,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才说:“还行。”
陈漾抬手,用袖口帮她擦了擦额前的汗,“休息会再走。”
“好。”叶枝繁点头。
两人并排在木头的台阶上坐着。
叶枝繁抬头向前看,面前是一大块空地,地上的草皮已经枯黄,空地的周围围绕着成片的塔松,而这座山头的对面恰好是一座雪上,只是这里的塔松厚密,并不是观景雪山的最佳点。
叶枝繁缓了一小会,便跟着陈漾继续往上爬,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两人终于到了库尔德宁的观景台——齐梦德。
此时,已经上午十点了,日头已经越出了山头,悬在半空。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走,叶枝繁只觉得浑身热血,清早的寒气似乎都被驱逐出了体内。
观景台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叶枝繁拉着陈漾抢到了一个视线绝佳的位置。
他们跟雪山面对面站着。
此刻,雪山屹立,大地苍苍。
头顶,盘旋的鹰振翅翱翔,它尖锐的鸣叫了几声后,扎了个猛子,抓住了树丛中的一只灰兔。
陈漾突然出声:“叶枝繁,许个愿吧。”
“嗯?”叶枝繁扭回头看他,她的眼睛带着迷雾,似乎没大听懂,陈漾又说:“许个愿吧,对着圣洁的雪山。”
叶枝繁问:“灵验吗?”
陈漾脸色平静,他看向空荡的远处,“也许吧,万一实现了呢。”
叶枝繁淡淡的“哦”了声。
她对着雪山,双手合十交握,抵在下巴处。
半晌,她才睁开眼睛,陈漾笑的漫不经心,“许的什么愿望?”
“秘密。”叶枝繁转了转眼珠,冲他狡黠的笑了下。
“跟我有关?”陈漾问。
“啊?”叶枝繁一脸诧异,陈漾捏了捏她的脸,“笑的这么邪乎,总感觉你许的愿望跟我有关,并且不是什么好事。”
“……”
叶枝繁:“陈漾,多用脑子是对的,但别光用脑子幻想。”
陈漾反应了一会,无声的笑了笑,“嘴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灵光了,都知道怼人了。”
叶枝繁没有辩驳,她看着陈漾问:“你不许一个吗?”
“能实现吗?”陈漾挑眉。
“你不说也许会吗?”
陈漾想了一会,双手做喇叭状,冲着雪山喊道:“希望……我阿妈,身体健康……”
“叶枝繁,天天开心……”
他浑厚的声音响彻山谷,荡开了好几圈。
一旁的三两游客也朝他们看过来,一热情的小伙冲他俩眨眨眼睛,调侃道:“浪漫啊,兄弟。”
陈漾笑笑,不置可否。
叶枝繁扯了扯他的衣角,埋怨道:“你怎么喊出来了?”
陈漾说:“我怕雪山听不见啊。”
这理由,叶枝繁实在无法驳斥,她只说:“陈漾,你也是哦。”
“天天开心。”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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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观景台下去,两人没再去别的地方,便开车直奔这次的目的地。
出景区时,走的不是来时的路,是另一条盘山公路,环绕陡峭的山路让叶枝繁胃里翻涌,一直到驶离了景区了好一会,她才舒缓过来。
到下午接近五点,两人才赶到这次收驼奶村子。
有了宋景言的投资,陈漾的公司扩展了一系列的业务,销售渠道一打通,养殖场和扎萘村村民的奶源,已经不足以让市场饱和。
最近几天,叶枝繁帮陈漾做的视频号,也开始有了起色。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似乎,停滞不前的,只有她跟陈漾那纠葛不清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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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奶的村子,在沙漠的边缘,这里也是荒漠的地界。
村子里的天,地,房子,都是一个颜色,土黄土黄的。
除了活着的人和骆驼,几乎没有什么生气。
陈漾和村里的人问了路,带着叶枝繁先去了村长的家里拜访,村长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他的眼窝凹陷的很深,唇边长着黑白参差的络腮胡,看起来有些肃穆。
陈漾用当地语言说明了来意后,村长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聊天中,叶枝繁得知,村里的骆驼是由村民们统一出资购买,再由村里出人才养殖,最后收益除去成本,再由村民均分,所以,村民们对于陈漾的到来,都热情高涨。
谈成合作后,村长和一大群村民带着他俩去了散养的骆驼养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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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荒漠上,落日余晖,天边和大地都是浓烈的橘红色。
成群的骆驼们,惬意的咀嚼着荒漠里的野生植被。
叶枝繁拿出拍摄装备,记录下了这美妙的一刻,陈漾侧过头去跟她说:“叶枝繁,给我也拍一条吧。”
叶枝繁目不斜视的盯着摄像机屏幕,问:“你想怎么拍?”
陈漾说:“我骑骆驼给你看。”
叶枝繁惊讶的抬头看他,“你还会骑骆驼?”
“嗯。”陈漾骄傲的说:“我小的时候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骆驼自然也会。”
“行。”叶枝繁说:“你过去,我给你拍一条。”
陈漾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迈着矫健有力的长腿朝骆驼群走过去,选了一只健硕的骆驼,跟村民沟通了一番后,村民拿来皮垫、脚蹬帮他装上,牧民一声口令,骆驼跪坐而下,陈漾跨坐上了骆驼背。
日光西下,金色遍地。
陈漾拉起着缰绳,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热烈光铺撒在他硬茬的头发上和挺直的背脊上,他和这幅灿烂的画,融为了一体。
叶枝繁也跟着他,成为了这副画的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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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陈漾从骆驼背上下来,他走过来问她:“叶枝繁,你要骑吗?”
叶枝繁摇头,“我不会。”
陈漾说:“我帮你牵着。”
叶枝繁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陈漾自信满满:“不会让你摔跤的。”
叶枝繁同意了。
陈漾扶着她跨坐上骆驼背,骆驼在荒原上,一颤一颤的走着,她的身后是视线越来越远的村民,她回头,前面是帮她牵着缰绳的陈漾。
这一刻,她有种好像和亲人道了别,要和陈漾隐于大漠的真切感。
他牵着骆驼一直往前走,荒漠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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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村子太过偏僻,没有旅馆,村长热情的留宿他们两人在家里住。
两人道了谢之后,应了下来。
村长家的条件虽然不算富裕,但房屋修缮的很大,空房间也很多,今晚,陈漾和叶枝繁各睡一间房。
叶枝繁倒是睡的安稳,没有任何不适应,陈漾倚在窗边,仰头看着头顶的月亮,抽了几根烟,才睡着。
第二日,陈漾要去忙了正经事,村民们也都跟去帮忙,叶枝繁也早早的起了床,她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只是拍摄一些牧民采骆驼奶的视频。
罐车装好后,陈漾和村长约定,如若检测奶源质量优等,以后便长期合作,互惠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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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程很快,基本都走的高速,没有再次逗留。
回扎萘村的那天,两人并没有先回村里,陈漾先把驼奶运回了厂子里,和宋景言叫来了员工一起帮忙卸货,叶枝繁则去了办公室把相机里的片子导入了电脑。
三人忙完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回到家,客厅里热闹非凡,陈母不知和谁正热络的聊着天,欢笑声一片。
三人在院里顿住了脚步,宋景言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两眼叶枝繁,又看向一旁的陈漾,抿了抿嘴才说:“漾哥,你那个叫芸芸的‘青梅竹马’,已经回来了好几天了,每天都来你家里陪陈阿姨聊天。”
“什么青梅竹马,你瞎说什么。”陈漾不由分说的嚷道,说完,他又朝叶枝繁偷瞄去一眼:“那是我邻居,叫李芸,只是从小在一起玩过,不是青梅竹马。”
叶枝繁没吭声,只是垂着眼,看着地面。
陈漾刚想拉她出去再解释一通,屋内的陈阿姨和李芸迎了出来。
“漾子哥,你回来啦。”
叶枝繁抬头打量了一眼,是一个个头不算高,体型稍微圆润的小姑娘,笑的时候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看着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