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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甜馨死了。”
“我看到了。”向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彩色新闻网页，然后叹了一口气锁住了手机屏幕：“每个人最终都会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除了甜馨之外，另外他们昨天找上的那三个曾经的幸运儿，果然也都死掉了。
为了防止莱斯利掌控了这座城市中的媒体喉舌，向生他们昨天特意通知了几家报社，又专门联系了线上的一些新媒体告知他们可能发生案件的地点，就是为了让这几名曾经的幸运儿死去的消息扩散出来。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反正现在不也已经好似自媒体时代了吗？他也并不是不能自己去充当一下前线记者的。
但是向生确实没预料到甜馨的死亡。
从昨天的事其实就能看得出来了，甜馨虽然还是一个年轻到还在上高中年级的女孩，但是她做调查员的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起码比向生要长许多。
就是这样一个经验十足的资深调查员，就这样轻易的折在了这里。
向生知道这份工作就是这样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会为此而感到忧郁和惆怅。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一个拥有正常人类情感的生物。
昨天还见过，交谈过的鲜活的人类就这样停止呼吸，她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也仅仅只剩下逐渐腐烂变质的尸骸而已。
甚至可能根本无法得到安息。
向生曾经听过这样的一种说法。
人类一共会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停止呼吸，□□逐渐死亡。
第二次是在葬礼上，尘世身份的死亡。
第三次是在被遗忘后，世界上最后的记忆也随之死亡。
甜馨是不幸的，在仅仅十七岁的年纪就到达了她人生的重点。
但是她又是幸运的，因为就算终究有一天人们会忘记她，那也将是在遥远的未来。
向生知道总有一天，或早或晚，他也终究会死亡。
死亡对于他的生命而言，是一个永远的话题。
但是在他死掉之后，大概很快就会迎来第三次死亡吧，毕竟这个世界上早就已经不剩下什么真正会记得他，挂念他的人了。
向生难得的有一点伤感，不过也仅仅是有一点而已，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心思细腻多愁善感的人，那么他恐怕早就已经在病痛和死亡边缘的折磨之中被摧毁了。
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甜馨应该是被莱斯利杀死的，对方发现了她的试探。”向生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去想甜馨的死，幸好他们之间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虽然非常遗憾，但是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一部分了，三个幸运儿死了。”
“······你真的没事吗？”
看得出来这几个年轻人其实也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向生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摇了摇头：“我没事，已经习惯了。”
真的要说的话，李科的死带给他的冲击比甜馨更大。
“无论多伤心，甜馨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想让她的死稍微有点价值，就应该解决这件事才是。”向生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冷冰冰的，那是他刻意控制自己的结果：“莱斯利的能力发生改变了，他影响的范围变大的同时又不会强行将能力笼罩在所有人身上，不然这座城市里早就没什么活人了。”
“我们昨天选中的对象都是莱斯利的能力覆盖的人，所以他们离开那片区域之后才会死，如果是所有普通人也受到这种限制的话，这城市应该早就已经引发恐慌了。”
“嗯，确实如此。”莉莉表示赞同：“不过今天要继续像昨天那样行动的话应该没办法做到了，我们一连针对了三个，莱斯利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剩下的那几个人现在肯定都被严密的保护了起来，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答对了。”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猛地扭过头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肤色像是石灰一样的小男孩已经站在了他们的桌子背后，就站在这座酒店的餐厅大堂之中。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它。
虽然脸和造型都同之前并不相同，但是答案已经再显然不过。
“之前还没有来得及介绍吧，哦对了，是我觉得没必要自我介绍。”
“你们可是害的我被厄运种那家伙念了好久啊，这次可不会再有什么直升机之类的讨厌东西出现了。”
大厅之中的其他人类纷纷站起身来，然后就像是蜡像一般融化，混合成一堆灰色的蜡液缓缓向着他的方向流动过来。
这一幕已经足够胆子稍微小一些的人做上足足一两个月的噩梦了，向生后退一步，手已经握紧了他原本就放在脚边的银白色手提箱，而其他几人更是已经掏出了枪对准了这个一米二的小男孩。
但是真的有用吗？
向生的背后全是冷汗，手心也滑腻腻的。
对方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人类，而且能力之强大很可能是他们根本无法抵抗的存在——从他竟然在昨天已经吃了个暗亏的情况下今天竟然还一个人独自前来就能够看出这一点了。
总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打过对方的可能性几近于零，向生心里其实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莱斯利真正在乎的其实也是抓住他本人而已，至于这些野生的调查员，在他们看来应该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类蚂蚁，能够造成一点麻烦，但是不多。
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掩护他们逃走吧。
“蜡像，你们可以叫我蜡像。”
小男孩站在原地，那些融化了的蜡液不断的涌向他，汇入到他的身上，混合到一起：“曾经也是监察机构收容的对象，只是从现在开始不再是了。”
“用你们的说法，我并不是一个很恶劣的人，只要你放弃抵抗好好的跟我回去，我是不会玩弄你们的。”
向生摇了摇头：“我拒绝。”
他打开手提箱，已经训练过了成百上千次的动作娴熟而精准，那个箱子在空中展开重组，拼装成为一把指向幻想的凶器。
“这是什么？”
蜡像一样的男孩声音模糊：“人类的武器对我是没有效果的。”
“嘭！”
有人忍不住开枪了，子弹飞出，然后落入它还在不断扭曲，融化，混合着的身体之中，就像是落入了无底洞一般，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身体里。
而自称蜡像的小男孩看起来却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看，我有说过没用的吧？”
他直直的看着向生：“你手里的那东西也是一样的。”
“厄运种已经告诉了我那是什么，幻想贯穿对吧？真视之瞳特意为你挑选的武器。”
“厄运种托我告诉你一句话。”
分明被好几把枪指着，其中甚至还有对于神秘也一向无往不利的幻想贯穿，他看起来也依然满不在乎，蜡液不断凝固又融化，酒店也被渲染上恐怖的犹如梦魇般的色彩。
“幻想贯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是精神再强韧的人也无法在三天内两度使用它。”
“来我身边做客吧，向生。”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些就是他全部所说的话了，虽然我依然无法理解厄运种为什么这样看中你，但只要把你带回去就好了吧？”
“嘭！”
铭刻着符文的子弹脱离枪膛，旋转着飞向蜡像，蜡液被这威力庞大的一枪打的四处炸裂，男孩的胸前也多了一个巨大的孔洞。
他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胸口前正在不断有蜡液流下的空洞，似乎正在发愣，向生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莱斯利没骗人，这把枪拿这个怪物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现在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完全无法集中起精力来瞄准，剧烈的神经性头痛在他的手指碰到这把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作了，他的耳朵里满是尖锐的入侵音，所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多大的声音：“跑！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究竟有多大，所以用了最大的力气喊了出来，同时咬着牙举起枪，对着那个方向又开了几枪。
击中了吗？
大概是有打中什么东西的吧？
血从向生的嘴边淌下。
不止是嘴中，细细的血迹开始在五官蔓延，但是向生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
他还能碰到幻想贯穿。
扣动扳机吧，不管究竟是否能够真正发挥作用——
“到此为止了。”
滚烫的触感在那一瞬间笼罩了向生的感官，他尽力睁大眼睛，看到一直灰白色的正在不断蜡制成的手覆盖上了自己的手腕，不断滴落的蜡液掉落在他的皮肤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了悲鸣。
“跟我回去吧。”
蜡像如此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