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调查事务所 第27章 骨肉相残

27

虽然向生完全没能预料到事情的发展，到目前为止，记忆也似乎完全没有要恢复的征兆，但是身体肌肉的记忆比大脑要靠谱的太多，几乎是看到简远踹门的那一瞬间，向生就下意识的一个翻滚闪入房门旁的墙体后。

手无事实的放在腰间抓了一把，却什么也没能抓到，向生微微一愣。

虽然不记得了，但是这个位置的话，正常来说放的应该是手枪之类的东西？

他以前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啊！

没有时间让向生继续思考自己的过去，简远已经持枪进入屋内，向生把之前尤瑟夫帮忙准备的短刀拔出来握在手里也跟进屋内。

一股垃圾的味道混合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腐臭味迎面而来，差点把向生熏得一个跟头。

他皱着眉左右扫视一下，这房子的楼下没人，黑色的大垃圾袋乱糟糟的堆在地上，里面鼓鼓囊囊的垃圾几乎要溢出来。开放式的厨房里也乱糟糟的，案板横在台面上，菜刀也随便丢在一旁，上面还沾着像是血沫的东西根本无人清洗。

这里到底有多久没人清理过了？

向生甚至看到了像是垃圾腐烂之后的液体一样的东西在地板上蔓延了一滩。

楼上隐隐有什么声音传来。

向生立即警觉的望向楼梯的方向，简远对他摇摇头，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率先一步持着枪往楼梯上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十六步。

“嘭！”

“砰砰砰！”

简远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三枪正正击中在门内人的躯干上，即便对方已经身中三枪他也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上去就是一脚踢翻了对方，然后直接用脚踩住对方胸口控制住他，让血液更加快速的蔓延开。

“不要！”

“拦住她。”

向生不明所以，但是显然让对方冲过来并不合适，所以他立即冲上前用自己的胳膊拦住了这个神情疯癫的女人，但他没料到对方的抵抗出乎意料的强烈，这个女人看起来精神已经不是很正常了，但是挣扎的力度让他不得不把对方两只手都抓住，死死按在地上才勉强控制住对方。

对于向生来说这份工作并不容易，换做是正常身强力壮的男性，应该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终于有了闲裕来观察这个屋内的情况。

首先是这个被他面朝下按在地上的女人，对方衣着华丽却并不干净整洁，原本繁复精致的发型在挣扎中早就已经凌乱不堪，这会儿已经被他按在了地上还在不断扭动挣扎试图挣脱，爬向被简远击中三枪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

向生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简远说是要解决问题，然后冲进来之后对着男人就是三枪。

这个男人做了什么吗？

还是说简远······

“他是个杀人犯。”

简远总是这样，每次在他有了疑问的时候就像是能够提前察觉到一样先一步开口，就好像能读心一样。

简远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他对于眼前这一切的任何情绪，就好像他并非沉浸在这一幕中的主角，而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路人，单纯的叙述着事实。

倘若眼前上演的是一幕沉重的悲剧，那么他就是这出戏剧的旁白。

分明做着杀人的事，却偏偏脸上看不到愤怒或者嫌恶，眼神也是浮在空中的，好像根本没看到眼前的这个正在死去的人一般。

“他杀了什么人？”

“他杀了他的女儿，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向生愣住了，他想到了这栋房子里弥漫着的腐烂的气味，也想到了案板上残存的血肉碎末。

简远的脸上看不出多少遗憾的意思：“来晚了一步啊。”

“你早就知道？！”向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看向简远：“那为什么不早点！”

向生虽然惜命，但也绝对不是能够看着一个女孩去死的人。

“她已经活不了了，如果离开这里也是死而已。”

向生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说不清楚简远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样就好像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简远给了他一种极其不痛快的像是针刺一样的危机感。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而且为什么你······”

为什么简远能够做出这么多出格的事也不会引来刘杏的注意？他到底是什么人？

“放开！放开他！”

突然猛烈挣扎起来的女人让向生不能不收回注意力努力控制，他用膝盖压住对方的后背，扭头质问简远：“那她呢？她又是谁？为什么这样维护这个杀人犯？”

简远丝毫不为所动，他看了一眼这个狼狈不堪，痛哭流涕的女人，然后抬枪对准了男人的脸毫不犹豫的又开了最后一枪。

“她是这个杀人犯的妻子，也是被杀害的女儿的母亲，或许吧。”

“什么？！”

向生不可思议的看向被自己按着的女人：“你是他老婆？而且被杀的女孩是你亲生女儿？”

“你怎么能看着自己女儿死？”

向生只觉得震惊。

父母对于子女的爱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是生物繁衍的基础，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自负高等生物的人类？

怎么会有一个母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死分尸？

“我······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不能······我不能······”

她几乎泣不成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丈夫已经被杀死的原因，竟然也不再挣扎了，而是哭的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向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对方。

女人哭泣着靠近了那具彻底死亡的尸骸，简远冷眼旁观，向生却始终想不明白：“他可是杀了你女儿啊，你为什么要为他伤心？”

虽然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是人类的情感总是相似的，人们会怨恨自己的伴侣甚至杀死他们，可是对于自己的孩子人们往往都是更加宽容的。

像她这样爱自己的丈夫胜过孩子的女人并不是没有，但是却也太少。

“你懂什么！”

女人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声音就像是在砂纸上摩擦一样刺耳：“他爱我啊，他爱着我啊！”

爱？

向生不能理解。

如果真的爱着她的话，为什么还会杀死她的孩子？

“他不爱你。”

简远没有任何怜悯：“你其实也不是爱他，你只是爱他能带给你的虚荣和财富而已。”

“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但是钱没有了，又有谁会愿意供养你呢？你就是这样想的。”

“这难道是她渴求的幸福吗？可以杀死孩子的幸福？”向生只觉得有种荒谬的恶心感。

如果说刘杏对他的控制只是让他觉得不舒服的话，这家人身上发生的事，跟幸福根本就完全不沾边吧！

与其说是幸福的生活，不如说生活在地狱之中。

“她的愿望是能够嫁给一个有钱人，生一个孩子，这样就是她想象中的幸福了，这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刘杏实现了一个愿望，却是以无比扭曲的形式。

这也是为什么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样的程度，刘杏竟然也没有出现来纠正这一切。

在她的定义之中，这竟然是一种幸福吗？

“那这个男的呢？他的愿望是什么？总不能是杀了自己的女儿吧？”

“当然不是。”

简远看起来也并没有把答案告诉向生的意思：“走吧。”

“就这么走了吗？”

简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但是······”向生觉得心里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觉得很不舒服。

留在这里的话，他也确实没什么能做的了。

向生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什么人，又有过什么样的人生，但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或许稍微经历过一点惊悚事件，但整体上来说再普通不过了。

他没什么能做到的了，除了离开之外，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两人一起离开了这栋房子，这一次下楼的时候，向生没有敢去看那些仿佛还在滴血的垃圾袋。

此时的阳光已经彻底沉入地平线以下，早春的夜晚微凉，向生打了个寒战，突然觉得从心底发冷，他的手上尚且有那个形状疯癫的女人的血液，血腥气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无论怎样转移注意力也无法忽视。

胃里很不舒服。

向生走路的速度本就不快，如今强行压制着恶心的感觉，脸色更是惨白的没法看。

“怎么了？”

简远回过头来看他。

向生实在是说不出来话，痛苦的扶着路边的一棵树缓慢的深呼吸，他疼的额头全是汗，几乎快要晕过去。

“还好吗？如果实在难受的话就吐出来吧。”

向生用力摇摇头，扶着树干又努力的呼吸了几下，咳嗽了两声终于控制住了自己身体的反射。

他看向简远，自始至终，对方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无论是愤怒也好，还是厌恶也罢，甚至就连感情波动都没有半点。

他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不是······”

向生想说我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但是他紧接着就意识到这是一句不能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