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遇上个渣 第11章 姐夫

《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第十一章

人要衣裳马要鞍，杏繁又拿出自己一套浅粉的襦裙要许翊桐换上。

许翊桐不肯，杏繁便佯怒道：“你以为你是穿给你自己看的？才不是，是穿给我看的。我为了倒饬你，费了好一番心血，你总不能半途而废，让我连个最终成果都瞧不着？”

暖风和细雨也帮着杏繁凑趣。

许翊桐一张嘴，驳了这个，驳不了那个，人单力孤，理屈词穷。

暖风和细雨越发得了意，偏要看她这般羞窘、难堪的模样。

她就像街上被耍的猴，不论她做出什么神情、姿态，都能让旁观者哈哈大笑。

暖风是个促狭的，得了杏繁的授意，索性和细雨一边一个，架着许翊桐去了西稍间换衣裳。

许翊桐十分放不开，哀求许久，才终于争取到自己换衣裳的权利。

暖风、细雨肯这么敷衍她，不过是为了讨杏繁的欢心，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在她们看来，许翊桐和前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差不多，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就算她有，也和自家没妨碍。

虽说她们是服侍人的奴婢，但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自以为高人一等。毕竟世人向来笑贫不笑娼，她们和许翊桐站在一处，被嘲笑的永远都不会是她们。

许翊桐自然不值得她们服侍。

是以离了杏繁，她二人待许翊桐就远没那么尽心。

见许翊桐这么放不开，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心里满是轻视。

两人互看一眼，掩唇而笑，是个嘲笑许翊桐“狗肉上不了台面”的意思。

细雨乐得做个好人，对暖风道：“许姑娘怕羞了，那咱们就别强迫了，不说许姑娘体恤，不肯叫咱们服侍，倒像咱们欺负了许姑娘一样。”

暖风轻嗤一声。就她，也配人服侍？

到底没说的那么刻薄，和细雨退出西稍间，把空间让给许翊桐。

许翊桐捧着那套衣裳磨蹭了许久，才鼓足勇气换上杏繁的衣裳。

她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现今这地步的，怎么就没羞没耻、没脸没皮的又用了人家的胭脂水粉，还借了人家的衣裳？

就像她对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样，这衣裳、首饰于她来说都是别人的东西，即使穿戴在她身上，她也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她仍旧是那个粗喇、不修边幅，寒酸又低微的贫家孤女，做不成像杏繁姑娘这样的尊贵人儿。她与这里也仍旧格格不入。

穿着别人的衣裳，她越发的不像她自己。

许翊桐家境虽然不好，亲爹却是个落第秀才。因为连年不中，家底都被掏空了，所以日子才越发的捉襟见肘。

许父被消磨了斗志，将书都烧了，发誓再不考举，收心回乡做了个教书先生。

但到底半生抑郁，无以解忧，便喜欢上了喝酒。

他只有许翊桐这么一个闺女，连带着对后继无人的失望和对人生的愤懑，对她疼爱有限，平日里不大拿正眼看她，只偶尔喝醉了在饭桌上讲些大道理。半是感慨，半是渲泄，却并不为着好好教导女儿。

许翊桐那时还小，仗着记性好，虽不懂什么意思，却记了个七七八八。

后来亲爹一病不起，没两年母亲积劳成疾，许翊桐被叔父、婶娘收养，好日子算是到了头。

人生艰难，她在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中，许多道理倒是和当年父亲的教导得到了印证。

她很懂“良园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的道理，这不正是眼前的写照吗？

外头静悄悄的，也不知暖风和细雨是否还在。

不应该穿也换上了，许翊桐打起精神开了门出去。

她就给杏繁姑娘看一眼，然后立刻换回自己的衣裳，洗了脸上的妆容，她该和冯妈妈回去了。

………………………………

许翊桐出了西稍间，走到正厅，就听见东屋里有人低声说话谈笑的声音。

女声应该是杏繁的，却比对着自己时多了几分娇媚和甜腻，夹杂着低低的笑声。

许翊桐一下子就收住了脚。

在这短暂的刹那，她脑子里闪过一抹迅即的念头：赶紧走。

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自己是不速之客，闯进了杏繁姑娘私家地盘的错觉。

到了这会儿，她更害怕看见不该看见的。

可这时候蹑手蹑脚想跑已经晚了，东屋里有个男人的声音问：“谁在那儿？”

大白天的，碧色纱帐垂落，里头只能隐约瞧见外头站着个人，并不能确切的看清她是谁。

如果许翊桐非得要跑，也不是不可以，但能不能跑掉就得两说了。

电光火石间，她放重脚步，扬声道：“姐姐，我要回去了。”

纱帐被撩开，杏繁娇媚的倚靠着落地罩，浅笑着望着许翊桐，脸上闪过惊艳，道：“我就说，这衣裳颜色正适合你。”杏繁的纱衣半褪到肩头，底下纱裤不见踪影，露着半截纤细白腻的小腿。

许翊桐眼尖的看到屋里临窗炕上坐着个穿青色直裰的中年男人。

这一瞬间，许翊桐直觉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命运伸出莫名的手，瞬间就扼住了她的呼吸。她心跳如鼓，好像掉进陷阱的小兽，血一直充到太阳穴，令她整个脑袋好像都涨了一圈。她不敢多瞧，低头喃喃道：“都是姐姐抬举。”

这时候再说把衣裳还回去已经不合时宜了，许翊桐道：“我先回去了，这衣裳我回去洗干净了再给姐姐送回来。”

杏繁懒洋洋的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我的衣裳穿不过来的穿，这一套就送你了。”

许翊桐腆着脸受了，匆匆就要往外走。

此地不宜久留。

屋里的男人却走到杏繁身后，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娇嫩香馥柔软的身体揽进自己怀里，一双三角眼落到许翊桐脸上、身上，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问杏繁：“这是谁？没听说你有姐姐、妹妹？”

他瞧着得有四十多岁，身形不算高，所以原本粗壮的身体就显得有点儿胖。

颔下留着一缕山羊胡，细看夹杂着花白。

一双三角眼，面貌实在说不上有多好看。但出现在杏繁的闺房里，且和她不避人这样亲昵，总不会是她的长辈？

况且冯妈妈不是说了，徐妈妈守寡多年，也没听说再嫁，可见这不可能是杏繁的后爹之类。

许翊桐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不知道杏繁会如何答。

杏繁妩媚的撩了那男人一眼，青葱指尖伸到他颈下，替他理了理衣襟。

原本他的衣襟就松散着，被杏繁一拨弄，敞开的更大了，露出里头月白中衣和隐约麦色胸膛。她道：“你不知道的多了，我有没有姐、妹妹，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男人便攥住她不安份的手，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说能有什么关系？”别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嫡亲姐妹，就是嫡亲姐妹，为着抢男人抢姻缘，也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

只要两厢情愿，谁能管得了谁？

杏繁眼里闪过一抹愤怨，随即却又笑道：“我这妹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虽说没了亲爹亲娘，却是冯妈妈新认的干闺女。”她转而看向许翊桐，道：“你不认得他是谁吧？”

许翊桐豁的抬头道：“姐姐，这是姐夫吧？”

………………………………

这一声“姐夫”有如一记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水面。

杏繁先是一怔，随即咯咯咯的笑起来。她笑的动静太大，站立不稳，索性就歪在男人身上。

那男人也非常惊讶，似乎没想到许翊桐看着年纪不小了，脑子竟这么单纯。随即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许翊桐一时有些愣怔，不明白他二人笑什么。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喃喃道：“姐姐，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男人道：“没说错，你既叫我一声‘姐夫’，也不能白叫。”他随手从腰间一摸，摸到一块玉佩。

杏繁白了他一眼，从他手里夺过玉佩，道：“知道你是个大方的，可这玉佩是你随身带的，你送她一个姑娘家，她也带不出去。”说时眼珠一转，伸手把他束发上的红松石玉簪拔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就它吧。”

许翊桐说什么也不肯要这见面礼。

她还振振有词：“姐姐和姐夫是一家，初次见面，姐姐又送我珠花，又送我身上的新衣裳，已经太厚重了，别的再不敢要。”老实人有老实人的执拗，说好听点儿是本分、规矩，说难听点儿就是呆板、木讷。

杏繁也不相强。

许翊桐虽好说话，人却有些轴，她不可能为了个男人的“见面礼”就和她推推搡搡的。

她更不愿意看身边男人那看着碗里，瞅着锅里，眼馋肚饱的垂涎相，遂叫了暖风进来，送许翊桐去前院。

从杏繁的院子出来，许翊桐腿都是软的，她撑着紧走了几步，到底浑身脱力，脚下绊蒜，险些摔个踉跄。

她忙伸手扶住路边的一棵树。

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一脸天真的问她：“许姑娘你怎么了？”

许翊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你家姑娘的裙子有些长，我穿着不大适应。”

小丫鬟问：“那你怎么还穿？”

许翊桐：“……”

她道：“我回去就换下来。”

小丫鬟吃吃笑道：“你穿过了，我家姑娘就不会再要了。”

说时捂嘴笑得更欢。

凌晨时候，做了个梦，梦见新配的眼镜被压坏了。

然后……就被吓醒了，心跳又比较快。

意识朦胧之际，还要不住的安慰自己：

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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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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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