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和死对头he了 第3章 第 3 章

三

声音忽大忽小，渐渐近了，就听得人喊：“救——命——”

姑幕遮起身，云霁也睁开眼，二人对视一眼，齐齐下了马车。

车夫睡得也不熟，听到动静问：“什么声音？”

就看到远处跑来个青壮男子，却是面无人色，惨叫连连，一边跑还一边喊：“救我——”

他身后紧跟一人，那人一张娃娃脸，面白如纸，双目无神，手持一把饮血弯刀，正要割上青年喉咙——

只见云霁挥出千金剑，“铮”地一声，弯刀击落，那娃娃脸的少年看见眼前几人，反而不跑，脸上交织的怪异的情绪，那弯刀再起向姑幕遮劈去，苏幕遮惊觉突变，手掌一挥，一道掌状灵光飞出，弯刀死死卡在半空，被那灵气所困，那少年又是再劈，却始终砍不下去，云霁飞快捞过那逃命男子将其置于身后，下一刻举剑向那少年斩去，不想一阵乌黑之气自他身上散出，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气味，苏幕遮也运出掌力，二人攻击齐齐打在那少年身上，那少年被击飞出去倒在一棵树下，悄无声息，看起来像是死了。

姑幕遮想走过去，然而那人突然跃气口中吐出一团浓黑之气，苏幕遮下意识挡住，那人却飞快逃走，形似鬼魅，苏幕遮打眼一看，竟是不弱于自己！

可他还未多想，那乌黑之气渐渐散开，竟是有一发不可收拾之趋势，更离奇的是那马夫与那青年不过凡人，吸入那黑气之后竟眼中泛黑，昏迷过去。云霁道：“不可吸入那黑气。”说时迟那时快，便运出一处灵气护住四人，姑幕遮游走江湖多年，心有所料，屏住呼吸想将那黑气打掉，却发现自己所施展的招数对那黑气没有作用，他匆忙从怀中拿出两粒丹丸，给了云霁一粒，又自己吞服。

云霁撑着光罩，“先一起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姑幕遮一手一人，将人丢在地上，“这黑气究竟是什么？”

云霁面色凝重，“鬼气。”

姑幕遮似乎很惊讶：“鬼气？”

“师傅曾与我讲过，当是不错。”

“阿弥陀佛，想不到鬼气已经来到了中原。”

就见树林里又走出几人，为首的老和尚面白长须，分外和善，就见他与身后两个和尚双手合一，开始念经，接着从口中飞出无数金色经文符号打入黑气之中，黑气开始消散

姑幕遮又看向那唯一一个没念经的和尚，只见他眉清目秀，见姑幕遮看他，展齿一笑。

云霁突然按住姑幕遮肩膀。

姑幕遮不解。

莫怀睁开眼，黑气已消灭，他对那小和尚说：“毋语，既有鬼气，为何不念经文？”

毋语道：“既有师傅与二位师兄，我为何要念？”

莫怀叹气，遂不再谈，而是对云霁道：“云施主。”

云霁道：“莫怀方丈。”

姑幕遮自介绍自己：“姑幕遮。”

莫怀点头示意，问：“云施主可是要去洛水？”

“实不相瞒，我也是知道江施主已至洛水，此番有事过去，正好与他见上一面。”

云霁知晓其意，“那方丈不如同我能一道去洛水。”

莫怀自是答应。

姑幕遮扯了扯云霁，“那两个你不管？”

云霁道：“不知方丈可有法子医治？”

莫怀道：“不妨事，只需祛除鬼气便是，毋语，你去为那二位施主祛除鬼气。”

毋语坦然一笑：“是。”

后走到昏迷二人面前，念了几句，经文从口中飞出没几个，便不再出现，毋语看了眼莫怀，尴尬一笑，又换了个念法，那样子分明是不记得第一回念的经文。

昏迷二人醒来，那马夫已是受了惊吓，自言自己赚不了这个钱，实在不想继续走下去。

姑幕遮只说：“这又没要你命，你做什么怕成这样？”

云霁道：“你先去休息一阵，再与我们商议。”

他模样严肃，正因此说话有信服力，马夫走到一旁休息。

那先前跑来的男子，名叫郭大诚，本是来这山中打猎，无意间遇见了那先前怪人。

郭大诚吓坏了：“我本来和同村的何大壮上山打猎，在山脚下看他一个人躲在树底下，模样乖乖巧巧，何大壮就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结果他突然，就突然抓了何大壮！”郭大诚浑身颤抖，“人就、就被吸干了！没气儿了！我就跑，跑，跑……”

姑幕遮还想问什么，就见毋语小和尚走过去，安抚地拍他的背，“施主真是被吓坏了。”

云霁脸色突然一变。

姑幕遮问：“怎么了？”

云霁问郭大诚：“你住的村子离此处多少路？在哪个方向？”

“北边……小半天的功夫……怎么……”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姑幕遮问：“还来得及救人吗？”

云霁已是飞身出去，姑幕遮紧随其后跟上，那一众和尚也跟上去，郭大诚也拼命地跑。

云霁赶到时，就见那弯刀鲜红胜血，散发着阴阴鬼气，那娃娃脸少年手中抓着一妇人，弯刀一闪，一道无形之气被带入那弯刀之中，云霁眉头紧锁，手中千金剑白光盛开，云霁只使出一到流光剑气，那娃娃脸便被钉在地上，那妇人全了性命，瑟瑟发抖。

姑幕遮伸手一抓将他浮在半空，就这一看，只觉这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却一时想不起来，“云霁，你看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先前还是无神，如今竟是一团乌黑。

莫怀等人也已赶到，他先是看到满地尸体，一时悲叹，念了句佛号，后仔细查看了一眼，惊道：“这、这是活死人？”

“活死人？”云霁也上前查探，探上脉搏，果然是冰凉得不正常，就像死去已久，然而又有脉息。

姑幕遮也发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怀道：“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将鬼气注入脑中，用邪术将人炼成没有意识的活死人。一旦练成，便能使用鬼气，吸活人精气，此法一旦炼成，那人就拱他驱使，若要转回人身，需要佛门至宝舍利子兼得道僧侣诵经七日七夜。”

“……”

“所以，这人其实还没死？”

毋语先说话了，“方丈，将人炼成活死人难吗？”

莫怀道：“若是普通人，恐怕还来不及鬼气入脑便已死去，只有修炼之人，方能承受一次次鬼气冲刷，”莫怀叹道，“你们可知数千年前，我们这个世界，是没有灵气的，可突然有一天，灵气出现，经历数年摸索，终于找到了一条用灵气修炼的路。”

这些都是有明文记载的，不是什么秘辛。

“后来武器亦能生出意识，连花木牲畜也能得灵气滋养，化形为妖，这是妖气，只是这些年来，妖少之又少，老衲曾见过一只蛇妖，都是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修炼，不敢出来祸害人间。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便是鬼气，原本由一正道发现，得佛门驱散后开被有心之人利用，独有了一钟鬼气修炼之法，此邪恶非常，正道人士耗费数年剿灭，一切秘辛，都由十大势力束之高阁。”

莫怀笑道：“如此，云施主可猜到江施主至洛水所因何事？”

云霁：“是否与洛水数十人无端死亡有关？”

莫怀：“正是。”

姑幕遮此时有了疑问：“既然如此，看来鬼气重新现世已有一段时间，我们却现在才得知？”

毋语道：“你们没发现，他找的都是普通人吗？”

确实，至少目前来看，这人吸食的，都是普通人的精气。

“呵，方才，他分明是想吸我的！”姑幕遮不服气道。

莫怀只看了他一眼，“普通人身体之中没有灵气，最好吸收，也最容易得手。”

他捋了下雪白的胡子，满目悲悯，“至于再多，老衲也不知道了，当务之急，是将方才惨死的施主超度。”

满地狼藉，大约有七八具尸首散落于地，三个和尚开始念起往生咒，也是经文吐出，那些尸体原本隐隐约约萦绕的黑气消失无踪。

姑幕遮走到云霁身侧，“你怎么看？”满地尸首，鲜活得可以想象方才还是活生生站在那儿，他脸上带了不忍。

“谁？这具活死人还是他。”

毋语很无聊似的，见他们像是在谈论他，又是一个笑容，几乎一模一样。

姑幕遮觉得这和尚邪性，看向被封在半空的活死人，“你说，他还能恢复意识吗？”

云霁没有回答，“他杀了很多人。”

姑幕遮明白他的意思，他杀了很多人，即使不是他自己想杀。

终于赶上的郭大诚，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张大嘴，却没喊出来，他踉踉跄跄走到那一具具尸体旁，又哭又叫，一具具看过，到那先前被吓傻的妇人面前，大哭起来，“婆娘！婆娘，还好你没事啊！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我可怎么活啊！”

这下子，先前被吓得不敢说话的村民终于回了魂了，村子里响起各种各样的哭声，实在是太吓人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有人哭“怎么就死了……怎么就死了啊……啊好端端的……”

“杀了他！”不知谁喊，亲人死在其中的抱着亲人哭，侥幸活着的拿起铁锹、柴刀、铲子……就冲上前去！

他们被束缚的灵气挡住，一张鬼气森森，透着无穷诡异的脸对着他们，那双黑色的眼珠子盯着他们，令人发毛。

郭大诚强打起精神说：“几位大侠，你们救了我们，可是这个人，能不能杀了他！让我们杀了他！杀了他啊！”

“杀了他，我哥哥被他杀了呜呜呜……”

“我的孩子啊……”

云霁看着他们仇恨的面孔，耳边响起莫怀的话，“该杀吗？”

他像问自己，又像问别人，比如姑幕遮。

姑幕遮：“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也纠结着呢，杀了这个人，可他是被控制杀人，可不杀这个人，他到底杀了这么多人。

杀，还是不杀。

姑幕遮恼道：“你是捕快我是捕快？问我？”

可云霁的神情不对，苏幕遮心里打了个突，云霁问完那句话，没得到答案，也不再问，却也不管那些仇恨的村民，转身走了。

“哎！你做什么……”

姑幕遮看着他走，正要追，看着那些村民，“你们别着急，杀肯定会杀，但我们现在要找出幕后真凶，不然会有更多人死，你们先去收敛尸身。”

毋语小和尚走过来，他大概还小，身量不高，不仔细看那双眼睛，笑起来应是很和善，“是呀，各位，早些入土为安，早登极乐世界。”

村民们本就害怕，是要在他们这边找底气，可被这样一说，加上那张笑脸，千仇万恨也不敢再表，气焰消歇，反而各种悲苦情绪上头，果然散开。

“姑施主。”

那颗光亮的脑袋透露着诚恳。姑幕遮想敲那颗脑袋。

“云施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

毋语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姑幕遮一看，一只极小的木鱼……

“这是干什么？”

“我想，如果施主们为亡魂伤心，可以敲木鱼慰藉亡灵。”

“哦，你有这么好心？”

他并不觉得这个不像和尚的小和尚会特意为了这件事过来。

“只需要十文钱，我把小木鱼送给你。”

“毋语，你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