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芹枢在推门进去之前,有想过两种可能,一是娄润玑恰巧不在,里面没人。
二是他可能真的没听见,认真工作到完全进入心流状态,才没有听见门外有人,以及敲门声。
然而,这两种可能,在他看见眼前画面剎那,果断被剔除。
谷芹枢明亮丹凤眼霎时一愣,完全没料到其实办公室有人,那人还是正主娄润玑,而且对方坐在办公椅上睡着了。
谷芹枢才刚踏进办公室的脚步,立马从原本正常走动的姿态,眼看着娄润玑应该处于熟睡状态之际,不由得放缓。
同时每一步都踩得极轻,直到走到办公桌旁。
桌面一堆文件,包括此刻摊开,放在离娄润玑最近的档案资/料,与一支歪斜,放在资/料最后签名处,套着笔盖的钢笔,映入眼帘。
“娄润…”
谷芹枢才刚出声,后面就立即消音,没讲下去,只因他正巧看见娄润玑眉间微微皱起折痕,以为他发现有人进来,准备要睁眼清醒了。
谷芹枢见状,不自觉等待对方睁眼,作势告诉对方‘他点的外卖送到了。’
然而,一秒两秒…半秒过去,娄润玑压根没有任何睡醒,准备睁眼清醒的迹象。
所以,娄润玑刚刚可能只是不自觉皱眉,现况则是依然处在熟睡状态啊。
谷芹枢不禁心想同时,专注看着对方的眼睛微微眨了下。
随即环视桌面一圈,在找到一个空位瞬息,尽可能不发出一丁点声响的,将整个外卖放上去。
呼…谷芹枢确实放好外卖剎那,忍不住松了口气,就怕会忽然吵醒娄润玑。
须臾,谷芹枢目光转回到对方身上。
只见娄润玑连睡着也没有放下双手,依然交叉环绕于胸前,后脑杓靠着办公椅背,几缕黑碎发顺着头脑弧度滑下,使得两侧白晰耳朵露出,包括戴在两耳各一枚的深蓝钻石耳钉。
谷芹枢看着娄润玑两耳的深蓝钻石耳钉,微微眼露讶然之余,不自觉低语,“不愧是个张扬又刺头的小疯子,着实和别人不同。”
须臾,视线不自觉看向娄润玑那张英气透着几分精致的俊美脸蛋上,与醒着时,不自觉给人一种不可一世,自信过人,气场惊人,透着锋利,看似没什么距离,实则早已将自己跟别人划出一条明显分界线。
除了自己相信的人能踏过那条分界线外,其余的人则被他牢牢踢出分界线之外。
如果用能量比喻,那么他就像个完整无缺的圆,不漏一丝破绽,即使有人想入侵、攻击,也一秒被反弹歼灭,任何人事物都别想迫害,或对他不利。
不知为何,娄润玑就是给他这种感觉,明明两人根本称不上多熟悉,仅仅因为他救了他,他却不小心毁了他的车,必须赔偿对方,是债主与债务人上的认识关系而已。
谷芹枢眨眼之间,想法从脑海闪过,视线焦点再度摆回娄润玑那张熟睡的脸上。
睡着时,却着实与清醒状态,妥妥完全两副面孔——
清醒状态的娄润玑那怕十九岁年纪,但所展现出的言行举止、行事作风,不止青春年轻外,还给人一种世故老成,已经在商界浸染已久,大佬气息浓郁,拥有一双毒辣、思想独特,任谁都无法模仿超越,是个非常成熟大人的感觉。
然而,睡着的娄润玑,少了平时那种锋利、张扬,与疏离感,身上多了几分活跃、朝气,加上无形透出一股平和温润气息等状态,妥妥与他目前十九岁年纪完全相符。
熟睡模样就像个短暂从纷扰世界抽离,如隐者躲在自己小世界中的大男孩。
谷芹枢看着对方那对纤长,让他不自觉羡慕的睫毛,如小刷子在眼皮下形成一小片淡淡阴影。
只是很快的,他注意到,对方眼皮下除了纤长睫毛所形成的淡淡阴影外,还有一层淡淡黑眼圈。
加上对方皮肤白晰,使得那层淡淡黑眼圈,在近看之下,变得尤为明显。
谷芹枢见状,整个人不知不觉移动,微微倾身,脑袋瓜逐渐凑进对方,像要把对方面容看得更仔细,更清楚。
谷芹枢直勾勾瞅着那两对纤长睫毛,不禁赞叹的低语,“喔豁,越凑近一看,娄润玑的睫毛真的好像两把小刷子啊。”
须臾,眼珠子转啊转的,移动之下,看到对方黑眼圈时,谷芹枢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拧。
“看来,外界戏谑所给的娄疯子绰号,可不是叫假的。
连续六天,加上今天早中午,我每每送来,他订的外卖。
但凡一看到他,不是在工作、工作,不停的工作,就是开会,开会,再开会。
包括与合作方见面等等不断往前冲,非常拼的工作状态,鲜少看到他有停下来,短暂放空或休息的时候。”
谷芹枢语气略顿,继续自言自语,“他眼下黑眼圈,应该是熬夜熬出来的。
想必也是为了工作,才熬夜吧。”
谷芹枢意识到自己的推测可能是对的剎那,眼底竟没来由的浮现一丝,似乎名为心疼的异样情绪,“娄润玑你好好睡一觉吧,反正下午茶放着,待会再吃也没关…”
正当谷芹枢边讲,视线边移动,作势看他一眼后,就准备往后退一步,再慢慢转身退出办公室,以免打扰了对方休息,也赶着去送下一单的外送剎那。
那对黑白分明丹凤眼猛地一惊,伴随小小一声惊呼,唉呀我的妈啊,竟然直接与娄润玑那双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他的深沉桃花眼对上。
同一时间,谷芹枢整个人如弹簧,反射性的往后一退…
然而,想象是美好,现实是骨感。
就在谷芹枢作势倒退噜之际,娄润玑眉头微动,预判了他的预判,倏地一把抓住他肩膀,巧劲一使,直接将他整个人,往他方向一带。
谷芹枢脸上瞬间闪过吃惊,整个人来不及反应的被对方拉去——
随即及时反应过来,立刻伸手用力撑在娄润玑头侧面的办公椅背上,直接免去因刚刚对方一个拉力动作,导致他整个下盘不稳,差点跟他撞在一起,来个脸贴脸、面贴面,或者撞进他怀里,也有可能发生的情形。
虚惊一场过后,谷芹枢内心才刚忍不住松一口气,但接下来的情况,却顿时让他瞬间一愣。
原因无他,即便他刚刚及时伸手稳住,没有跟娄润玑撞到一块,然而现况似乎也没有比方才好多少。
虽然没有跟对方脸贴脸、面贴面,但他却跟对方直接来场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了啊!
谷芹枢眼睛不禁闪了闪,意识到两人目前距离,要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正当他左手一撑,下盘站稳同时,作势往后一退,以拉开两人距离,顺便想化解尴尬的脱声吐露出一句‘娄润玑你什么时候清醒的?’之际,便听见娄润玑略显揶揄的低沉嗓音传来。
“呵,谷大叔,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竟然趁我睡着,偷偷观察我的睡颜…”
谷芹枢一听,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早在他进到办公室,来到办公桌旁,也可能是他放下他点的外卖过程中,早已睡醒。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理由,竟然继续故意假装睡着,还没有睡醒模样的念头闪过脑海剎那。
谷芹枢下意识想反驳,“娄润玑你想太多,我才没有偷看你…”
‘你的睡颜’四字,尚未完全说出,便被娄润玑打断。
“你想看,就别偷偷的看,正大光明的看,而且也别只看我睡颜,现在我清醒时候的状态,你也能看啊。”
娄润玑话音刚落,那张白晰俊美,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孔刻意往他眼前一凑,边继续说:“来,这样的距离可以吗?应该可以把我看得更清楚,那怕只是一根睫毛或脸上基本会有的小缺点…”
娄润玑语气略顿,喉头微微发出一声轻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啊,谷大叔。”
谷芹枢一听,整个寒毛瞬间竖起,鸡皮疙瘩掉满地,连忙反驳,“娄润玑你胡说八道什么,还有别叫我谷大叔,我才二十九岁好吗。”
娄润玑眉头微挑,嘴角顿时勾勒一抹充满调皮又恶趣味的弧度,“谷大叔你就别否认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进来办公室,就悄悄观察了我很久吗。”
那道不自觉靠近,从对方衣物传递过来的温热体温,伴随似有若无的呼吸感,轻轻挥洒在他脸上瞬息…
娄润玑假装熟睡过程中,所感受到的,比睁开眼感知周围剎那,那种五感彷佛一下子放大。
连谷芹枢微微发出的动静,落在耳里,都好像变得非常响亮的感觉,不禁让他内心深处隐隐浮现阵阵涟漪。
须臾,娄润玑念头转瞬消失,那对深沉桃花眼闪烁了下。
并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副像突然想到什么的补充道,“啊,忘了说,其实我没有睡着,只是假寐而已。”
娄润玑的话,顿时如枚震撼弹咻的一下砸到谷芹枢,让他一秒想挖个洞把自己填了的心,都有了。
“是、是吗,原来你没有睡着,只是假寐。”
谷芹枢顿时尴尬到无以复加,嘴角微微抽搐,伴随脸上出现一抹僵化微笑,随即想都不想,再次尝试往后。
然而,想法刚从脑海闪过,娄润玑彷佛再次猜中他接下来行为般的轻笑阻止,“谷大叔你这样不行啊,我都让你看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一番,让我也看看你!?”
谷芹枢听着对方如恶趣味般的开玩笑,顿时无语同时,不禁脱口而出,“‘礼尚往来’个毛线…”
同一时间,一个想后退,另一个想阻止,以至于谷芹枢行为因娄润玑瞬间发生连他们都没有料到的,奇妙化学变化。
就在谷芹枢左手又是一撑,想退开之际,娄润玑又是阻止般的拉了下他左手——
谷芹枢眼底又是一惊,瞳孔骤缩,原以为他会像前两次那般,及时撑住。
万万没想到,这次再被娄润玑拉了那一下剎那,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进对方怀里。
与此同时,娄润玑表情微微一惊,反射性伸手揽住跌进他怀里的谷芹枢。
顷刻间,两人彷佛有默契的,同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