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鸽头人拖着长长的尾调,细长的舌尖微微探出嘴巴,咂摸了一下,又吞了回去。
他神情怀念又痴迷,好似在回忆着什么让他备感美好的存在。
藏匿在头套夏的眼睛愈发的亮了,像两盏被点亮的灯泡,透着极其兴奋和诡异的光。
“那是,我们的创世主,是引领我们向上奋进的目标,是一生仅此一次的最终信仰。”
“如果不是他,我们就不会成立乌托邦,不会拥有辽阔的领土、宽广的水域、更不会人人安居乐业、幸福美满!”
“乌托邦?”乐榆叶抓到了重点。
“对!”鸽头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神为我们而建造的领土!是神爱世人的象征!是平衡、制约、规则!更是全新的、能无差别平等对待所有人的地方!”
鸽头人越说越兴奋,他手舞足蹈着,连头套的耳羽都微微炸开,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份阴沉的狰狞。
“而你们!作为异乡来客,能受邀来参加神的迎亲盛会,难道不应该备感荣幸吗!”
“所以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助新娘逃走!”
他越说,声音就愈发的高亢,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浑身不自觉地抽搐着,好似下一刻就会因为过度激动而昏厥。
在场的五个人都沉默了,他们都眉头紧皱着,脸色苍白的厉害。
如果说之前只是推测,那现在几乎实锤了,他们确实落入了未知的诡异之地。
但为什么会是他们?
“好在,一切都还没开始!你们还有补救的机会”鸽头呼了口气,“找出新娘吧!善良而伟大的神啊,一定会宽恕你们的鲁莽!”
夏延秋皱起了眉头。
如果,神真像鸽头人口中所描述的那般美好、善良、伟大,又怎么会有出逃的新娘?
这大约又是一场披着宗教外衣的女性压迫吧。
他眯了眯眼,毫不掩饰眼底快要溢出的嫌恶。
“ 如果我们不愿意呢?”李家骏试探性的开口。
鸽头人没说话,他嗤笑一声,看向7号展柜。
粉白色的肉块混着玻璃碎渣,杂糅着血迹,凌乱成一团。
五个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瞬间明白了鸽头人的意思。
如果不愿意,7号展柜就是他们的下场。
要么生,要么死。
在他们面前,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鸽头人忽然长叹一口气:“当然,神也知道,让你们盘问和你们朝夕相处的侍从们过于残忍,于是,祂给了你们一个提示,会说假话的人身边,必然存在一个会说真话的人。”
夏延秋险些变了脸色。
仅一条提示,却要在十分钟内,从九个人中找出藏匿的新娘?
这跟天方夜谭有什么区别?
他咽了口口水,仰头,对上鸽头人的眼睛:“在这之前,我们是否有商量的可能?”
“当然!”鸽头人应得飞快,“神怎么会拒绝人的请求呢。在倒计时正式开始之前,你们可以自由讨论。”
“但,询问,则需要在倒计时开始之后。”
“那我们现在就用!”田苏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
夏延秋督了她一眼,便将后面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请便。”鸽头人说完,退到和玻璃展柜齐平的位置上。
田苏叶迫不及待的看向乐榆:“我脑子不好,别指望我来分辨真伪。”
“目前已知的线索是,7号位会说真话,身边应该存在会说假话的人。”
“乐榆,你能分析出来,这一排,谁会说真话,谁会说假话?”
夏延秋微微有些意外。
他这群发小,看似团结,实则谁也不服谁。
尤其是田苏叶和乐榆,竞争更是强烈,一个拿到了专业类证书,另一个一定紧跟其后。
今天,田苏叶居然主动认怂了?
这怎么可能?
乐榆也觉得奇怪,她狐疑的看着田苏叶,问道:“呢确定?你认输了?”
田苏叶点点头,表情却很是不甘:“如果你真能分析出来的话。”
“已经死了一位,我们死不起第二位。”
乐榆咂咂嘴,又迟疑的看了田苏叶两眼,摇了摇头。
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但她没有多想,田苏叶说得对,7号位已经死了,他们绝对不能损失第二个。
乐榆看向夏延秋和李家骏,扬了扬眉尾:“你俩呢?有没有说法。”
夏延秋拧着眉,陷入沉思。
7号位说真话,6号位和8号位必然有一个说了假话。
假话周边又必然有真话的话……
“121的排列循序。”李家骏忽然出声打断了夏延秋的思考。
“你确定?”乐榆问道。
她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可随后便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个答案太简单了!
简单到根本不用动脑子都能得到。
“你的思考过程是什么?”
“顺序。”李家骏心平气和的说道,“7号说的是真话,那么6号或者8号会说假话。”
“假设8号说假话,依据假话周边必有真话的原则,9号说的必然说真话,那么10号就是假话。”
“同理,6号假话,5号真话,4号假话,3号真话,2号假话,1号真话。”
“那么1号和10号刚好能接上。”
“所以说121的顺序。”
乐榆皱起了眉头。
逻辑完美闭环的推理。
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关亦宸举起手:“不大对吧,假话旁边必然有真话,但真话旁边就必然有假话吗?”
“但真假挨着不是吗?假旁边有真,真旁边必然有假。位以为这种浅层的递进逻辑不用位多提,大家就都知道了?”
关亦宸兴怏怏的闭上嘴巴。
他当然懂这种浅层递进,只是,这地方诡异的很,这种逻辑真的适用吗?
乐榆再次看向夏延秋:“夏夏,你怎么说?”
夏延秋没说话,余光一瞥,瞄见正对着阳台的墙上,似乎有一小块的位置上粘黏的灰尘远比别的地方要浅不少。
像是前不久有人碰过一样。
他眼神闪了闪,走了过去,鬼使神差的往上吹了口气——
薄薄的灰尘散去,露出了下面那两个血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