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条有些许破旧的一楼走廊里,一个少年被粗暴地摔出来。
他神色平淡,平淡得像具尸体。
“会挣两个破钱能耐死你了?!别在老娘面前发你的破疯!”一个女人扭曲着面庞对少年吼叫,还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自己那黑粗的手,好像碰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反观地上的少年,一头白色的长发,反射着头顶时亮时暗的灯光,他很漂亮,这点从来无人反驳。
“苏水,你这次不把我的手机扔出来了?”安赐眛抬起头,语气满不在乎,但脸上、腿上,却是大片大片的伤痕和淤青。他微微一挑眉,红色眸子里还带着些笑意,这在安赐眛的母亲———苏水女士的眼里可谓是欠揍属性拉满。她猛的转身离开,却没有关门。
“三……二……一……”
“咻———!”一个手机被暴躁地扔出来,屏幕早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安赐眛伸手接住,以避免这个可怜的小盒子报废。这手机还是他在三年前刚刚成为宿主时买的,那是他自己挣的第一笔积分兑换的钱,当时拼死才将这小玩意儿保下来。
他撑着身体爬起来,没去管房子里父母的冷嘲热讽,他早就对这对夫妇失望透顶,所以毫不在意。
“赔钱玩意儿,怎么不去死呢。”苏水用着一种老妈子的声调嘀咕着,但明显是说给安赐眛听的。他也不恼,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转身离开,虽然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
苏水从未把安赐眛当过儿子,又何来母爱,她的全部身心,都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呢。
……
“滋滋——滋———”
“哦哟~安……唔唔唔唔唔唔唔!”可怜的系统,刚刚出来就被强制禁言。但他和安赐眛关系好得很,座位系统爸爸,勉强原谅一下自己的王牌员工好了。
“现在外面气温多少。”安赐眛伸个懒腰往外走,腿上的青紫连成一片。
“零下十多度。”系统像个有问必答的人工智障,一脸回答好几个问题后终于耐不住性子:“喂!你老是靠积分硬撑也不是个办法啊,你就不能租个房子什么的?”
“哎哟得了,你可别让那俩神经病再去祸害人家房子了!我一出去住,他们能找上门帮我免费拆迁!”安赐眛走出楼道,被外面的寒风吹得一哆嗦。
这时候已是深冬,外面飘着大雪,刮着大风,可如今的安赐眛身上就一层单衣,不冷才怪。
白色发丝夹杂着雪水打在安赐眛脸上,却还是盖不住那张漂亮到离谱的脸:脸色也像雪。
分明是晚上十二点半连月亮都没有,皮肤却还是肉眼可见的白,白得有些病态,像那种从未见过光的吸血鬼。
但安赐眛不在乎这个,他现在全身心的将目标放在了楼下24小时便利店的柜子里:那里有一根难得的柠檬味雪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季节会有雪糕卖。
安:哦!我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嫦娥玉兔后羿射日啊!这真是!太棒了!
统:(缓缓地打出了一个)?
寒冬腊月,作死少年,怎么能不来一根最爱的雪糕呢!!!虽然自己已经十九了,但面容仍是少年呐!男人至死是少年,冬天吃根雪糕怎!么!了!
……
他带着引人注目的白色脑壳和雪糕从店里走出,心满意足,虽然雪水拌着大风已经卷走了他身体的大部分热量,让他有些反应迟钝、眼皮发重,但他还是对着雪糕来了一口———反正也没想活过今晚,吃呗!
安赐眛边走边吃,在道路上踩出一个个脚印,成群的雪花从他身边飞过,脸像是被割开一样生疼,不同于平时的受伤,此时的疼痛无法规避。
大风把他的衬衣领子都吹翻了,雪糕是拌着风雪一同吃进肚子,他在外面,没人拳打脚踢,没人骂骂咧咧,没人说三道四,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最后的美好时光。这么好的事儿,他求之不得。
但他不会死的,他不想在这里,不想在此时,他要靠系统撑过去,因为他有对死亡的完美追求。
冰天雪地,单衣主角,死亡逼近,按理说是要上演一场女主救男主的戏码,再来一波知恩图报、双向奔赴,可惜,安赐眛不够幸运,他没有遇到心地善良的女主,更不可能因为一次帮助就:“哦~~~你好善良啊~我好喜欢你~”。
风雪让他看不清脚下的道路,但他没有后退一步,他要去一个地方,因为他不能,更不愿意随随便便倒在街头。
……
“接电话啦~~~有!有有有有有电话~有有……”
“喂……?”安赐眛尽快地点击了接听键,又使劲按下颤抖的声音。
“小安?!!!!”李柒晔一嗓子让安赐眛赶紧把手机拿远,“你怎么样啊小安?!小安你有没有事啊小安?!你又挨打了吗?我听见外面的风声了!你不许瞒着我!说实话!!!”
安:……
安赐眛无语道:“多谢,快被你的嗓门搞得当场死过去了。”他尽量演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手指僵硬地握着手机,早已经没多少知觉了。
安赐眛:“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吗?你不是一直早睡早起身体好吗?”
李柒晔尴尬地笑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得了吧,你给了系统多少钱让他能把你叫起来?”安赐眛直接戳破真相。
“呃………一七得七二七十四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电话另一头传来一段故意搞笑的声音,但安赐眛的嘴角早就已经僵硬得打不开了,哪有笑的机会。
安赐眛:“行了……说正事,我明天再开个业务,记得叫上张姐………不说了没电了。”
李柒晔:“哎?不是!哎哎哎哎哎!……”
安赐眛迅速挂掉电话,对李柒晔的抗议不管不顾,咬一口雪糕,继续往前,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李柒晔是安赐眛上初一时就认识的,对彼此比亲妈还熟悉,他也是安赐眛人生路上的一根蜡烛,他燃放的最早,而且效果持久。
而业务,就是系统任务,去一个世界里完成任务,获得积分。它可以转成金钱,也可以续命。
……
安赐眛拖着两条满是伤痕的腿,一步一步向旁边小花园的深处走去。拨开重重树丛,嘴边早已连寒气都冒不出来,全靠积分撑着。
“你就算白白浪费那么多积分也还是要撑到这里,我还是弄不懂,一直不懂。”系统在安赐眛身边转来转去,看着他“噗通”一下倒在了这个隐蔽小园子的木椅子上,白色的发丝和积雪融为一体,不认真看都看不见人。
安赐眛靠着积分走到这里,在这里失去气息,再靠积分活过来,这很明显是个亏本买卖,他早晚能活,又何必在意倒在哪里呢?可偏偏安赐眛在意,同时,他也有这样任性的资本。
破败的木头吱吱呀呀地全力支撑,旁边一株红色梅花微微探出,挂在安赐眛的那早已没有了温度的身体上方。虽然听力在丧失,但安赐眛还是能听到寒风呼啸。
利用大量积分在自己的原生世界续命/复活,是很多宿主为系统打工的直接原因。
“哎……喂,才来?都凉透了。”
“哦。”
“……我无语死,我该判你无妻徒刑!虽然可能会被他猛揍。”
“我不管你。”
安赐眛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的声音,怎么可能呢,这块小地方明明只有自己知道的,但他现在根本没有控制继续思考的能力,只在一瞬间,不知第几次完全没了意识。
而他的的尸体前,本该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地面上,却站着两个少年,他们衣着同样单薄,但却好像不会受环境影响,日常斗嘴。其中一个戴口罩的走上前,小臂绕过安赐眛的腿弯,很轻松的将人抱起来,甚至还掂了掂分量。
“还是好轻。”
“切,安哥他不轻还能是安哥?你也不想想他在家里过得什么日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他多重了?”
“嗯……一百一、二左右?得了,净打击我,你怎么知道我一百六十斤?”
那戴口罩的没说什么,只是皱皱眉头,接着将安赐眛放在木椅上,一点一点给他的腿上药。神奇的是,这药上完后没几秒,安赐眛腿上一片一片的淤青大都消失,只留两条过细的腿和无部位差别的惨白肤色。
“有意外情况叫我。”
“得嘞。”
那戴口罩的人走了,只留另一个守着安赐眛,那人头发带着点自然卷,对着安赐眛笑了笑,又消失不见了。只留这么一个漂亮的白发少年静静地躺在风雪里,他很漂亮,也适合这种场景,散落的头发与积雪融为一体,外探的一枝梅花被吹得摇曳,却不见任何一片花瓣下落。
……
再有意识时是第二日清晨,雪渐渐停息,安赐眛抬起眼皮,费力地眨眨,想加速眼睛聚焦。他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抬腿走出小花园。
道路上雪很厚,空气很冷,几个穿的像包子似的小孩又唱又跳的跑出来,没人关心安赐眛,也没人在意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满头白发的少年,长了一张足以称为祸水的脸,怪异外表是这老旧小区里闲人的饭后笑话。也让那对本就不喜欢他的父母,更加厌恶他。
那几个小孩在看见他后就围过来,一脸好奇,后来又转变为嘲笑,嘲笑他的瘦得不像个男的,嘲笑他是个怪物模样,但安赐眛从来没有生过气,而是直接选择性耳聋。
“关我屁事,关他屁事。”他这么想着打开了单元楼的门,虽然,他并不在乎,但还是难受,还是别扭。他还是无法接受“怪物”这个词,他无法接受异样是眼光,更无法接受自己,从出生开始便是如此。
回到潮湿的走廊,在门边蹲好,里面吵闹的声音正如以往,破裂的家庭被他妹妹缝合在一起,却难以补充**的内里。
安赐眛一直很期待这对夫妇离婚,这样他的麻烦可以减少一半。
攻:行吧老婆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安:哎!好了我再画一个!哎嘿!
新人作者,精神状态和人物一样不稳定……
快来找我聊天聊天!我看到消息就回复!很积极的!ow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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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日常- 咱无聊就爱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