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星河 第7章 食堂

周日早上门口摆摊的姨没来。

江逾白难得起了个大早，结果发现自己买不到饭。

他顿时觉得自己亏了。

考虑到陆川和梁鹏两个人经常性地直接来教室找他。

为了避免自己小弟被气死，他绕了个弯，没有进教室，直接杀去操场门口堵人。

“白哥，你怎么又在这啊？”

结束早操出来的陆川脸上写满了惊讶。

江逾白懒懒地开口：“怎么，听着语气好像还是不欢迎我来？”

“那可不。”陆川一向不动脑子，“我们在里面跑着，你在外面看着，这对比真的能气死人的。”

说归说，他照样笑嘻嘻地看向江逾白的手，准备拿自己的早饭，结果扑了个空。

“饭呢？”陆川这下是真的呆住了。

江逾白摆了摆手：“门口的姨今天可能有事，没来，其余的摊子味道还不如食堂，索性就没有买了。”

“咦惹，咱学校是真的落后啊。”

不只是设施，还有小吃摊，真是没有一个能拎得出来的。

梁鹏站在旁边开口：“那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其实食堂也不难吃，主要是太远了，懒得跑。”陆川叹了一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他抬脚朝着食堂那边走了过去。

“怎么感觉他不像是去食堂，像是去吃断头饭啊？”江逾白一脸的莫名。

“他一直这样。”作为一年的舍友，他可太清楚陆川的品性了，稍微让他多绕点路，他就像是要去服刑一样。

但是该说不说，食堂确实是远。

和高二教学楼同期建的那个食堂在十几年前出事故了，整个楼直接拆迁，在靠近校门口高一教学楼旁边建了个新的食堂。

相比于高三，他们现在都还算是比较近的。

只是他们忘了高一这群牲口，仗着休息时间长，距离近，每次他们赶到食堂的时候，这里都能沦陷。

更远的高三吃饭时间和他们错开，到最后只有夹在中间的高二里外不是人。

还没等他们哀怨自己的人生。

前面的陆川顿住了脚步，一脸的诧异：“等等，前面那个是黎学神吗？”

忽然听到这个词，梁鹏和江逾白动作一致地看向他指的方向。

抛开黎珩全校独一份的气质不谈，单是他那一米八六的个子，就已经是很显眼的那一批了。

“真的。”梁鹏跟着应了一声，“学神居然也会来食堂吃饭？他不是经常不来...”

梁鹏的话在这里忽然顿住，他想起了最近黎学神一直在教室里坐着。

说他经常不在学校这点有些开不了口，不过仔细想想，就算是这么多天都在教室里，他们也是真的没有看过黎珩来食堂吃饭。

饭点的时候黎珩都不知道跑去了哪。

“走了。”

梁鹏拽了下还在走神的江逾白。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梁鹏看着也就是随便说说，压根没等江逾白的回复，又跑去前面赶陆川的步子了。

去食堂吃饭只能瞻前，不能顾后。

等到江逾白踏进来的时候，陆川和梁鹏早就已经没影了。

“靠，这么挤啊。”江逾白小声咕哝了一句，艰难地在人群当中穿梭着。

好不容易挤到打饭窗口这里，江逾白顾不上细看，随手选买了两个。

直到东西到了自己手上，他表情凝固了。

一碗面，还有一碗馄饨。

谁早上吃这玩意儿啊！

他现在还不能往外挤，得去找个位置。

他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又在人堆里挤了很久，他的馄饨差点都跟着撒了。

最后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位置。

“同学，这里有...”

话卡在了嗓子里，旁边坐着的是黎珩。

他有些凉薄的目光扫过来，没有说话。

江逾白沉默了不到一秒，自来熟地开口：“黎珩，好巧啊，那个，这里没有位置了，我能在这里坐吗？”

黎珩转回头，说了句：“随便。”

这就是同意了。

江逾白迅速放下饭碗，动作有些小心地坐在了位置上。

黎珩的早饭看起来很简单，就一根油条还有一碗豆腐脑。

印象中那个清冷的学神吃这么平易近人的早餐。

江逾白眼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惊讶。

注意到他的目光，黎珩转过头，眉头微蹙：“怎么了？”

江逾白瞬间给自己找补：“看你早饭有点简单，就这么一点，够吃吗？”

他其实还想问能咽的下去吗？

虽然咸豆腐脑很好喝，但是油条不配菜真的能吃得下去吗？

黎珩看着江逾白这两碗东西，表情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随后点头：“够。”

说完就转过了头。

“噢。”

江逾白也跟着点头，尽管这天聊得有点死，但是江逾白认为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看看昨天那情况，他们两之间仿佛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今天已经可以有来有回地说话了。

这就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江逾白用自己独特的脑回路说服了自己，然后自信满满地开始吃饭。

黎珩吃饭的动作很优雅，筷子夹着油条咬一小口，然后开始慢慢咀嚼，仿佛这不是吃饭，而是在进行某种艺术行动。

等到他吃完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收拾好碗筷，站起身开口：“我先走了。”

“嗯？等等我。”江逾白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然后风卷残云般解决掉自己剩下的半碗馄饨。

手背一抹嘴，也抓着自己的两个碗跟上了短暂停留等待的黎珩。

等到出了食堂之后，江逾白很自然地跟在了黎珩旁边。

“黎学神，你最近经常在这里吃饭吗？”

陆川和梁鹏提到黎珩的时候都用“黎学神”这个词，闲暇之余放松下来的江逾白也习惯性用上了这个称呼。

黎珩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可能是担心傻子听不懂，他还是开了口：“学校里就这一个食堂。”

“嗯，对啊。”江逾白也点头。

然后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哦，所以你是在这里吃饭哦。”

黎珩没有接话。

“不过你真的吃得好少啊。”

“我看你刚刚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咱两一起呗，我们凑个伴。”

“黎学神你为什么一直都是一个人啊，不觉得无聊吗？”

“我感觉要是我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话，我可能会闷死，也不对，可能就是一直在那里睡觉了，那也感觉好难受啊，趴着睡真的不舒服，不如我家里的床软。”

“黎学神，你家里在哪呀？好像放学的时候没有见过你，我们两个应该是不顺路吧？”

“要是顺路的话一起走呗。”

许是经历了共同吃饭的革命友谊，江逾白瞬间感觉环绕在黎珩周围的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生冷挡板不在了。

一路上都在自顾自地叽叽喳喳说着话，也不在意黎珩完全不接话，他想到什么就说着什么，话题很跳脱。

来时几分钟的路程突然间变得很短。

等到江逾白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进教室了。

看到江逾白和黎珩走进来，教室里看过来的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这真是要变天了吗？

万年冷冰山的黎学神居然会跟人同行了？

陆川和梁鹏也不例外。

小心地瞥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黎珩，陆川凑过来压着声音惊讶地问：“卧槽，白哥，你什么时候和黎学神勾搭上了？”

“勾搭？”江逾白觉得这个词语用的多少有些离谱了。

梁鹏坐在位置上，也在等着江逾白的答案。

江逾白给陆川那个大脸盆子推了回去：“去去去，什么勾搭，我们两那是纯正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切，深柜都说自己是兄弟情。”陆川一副我已经看穿了的表情，“我们班要是神坛忽然塌了，你绝对要负主要责任。”

江逾白架起了自己的拳头：“你思考清楚再说？”

“你看你看，恼羞成怒了。”陆川嘴上还是皮，身子已经很自觉地躲到安全区了。

江逾白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倒是在安静下来之后看了眼黎珩，后者已经拿出卷子在做了。

江逾白盯了半天，黎珩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没有反应。

“什么嘛，明明刚刚在食堂都看得那么快的，这会就又看不到了。”江逾白抓着笔趴在了桌子上，小声咕哝了一句，声音很低，几乎听不到，神情相当失落。

过低的情绪催促了他的睡意，他迷迷糊糊就这么睡着了。

笔都跟着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