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与星的唯一相性 第30章 30

卷子很快就批改完毕，排名和成绩也都整理完毕。在E班排名最后的寺坂龙马，在全校排名中取得了四十六名的好成绩。这也就意味着，在倾尽全班师生共同努力之后，终于达成了E班所有人考进前五十的目标，战胜了A班，也战胜了最开始混混度日的自己。

而排在第一名的，赫然便是满分的赤羽业。

面对杀老师的恭喜与调侃，赤羽业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却也没觉得过于惊喜。或许是付出了足够的努力与用心，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就只用一种尘埃落地的踏实感。

“感觉也就那样吧。”

“最后那道题，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但要是没有和大家相处的这一年时光，我可能就解不出了。”

乌间凛站在一边，听到后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卷子，虽然成绩在班上也能算得上名列前茅吧，但和赤羽业的差距，果然还是太大了。不够细心，不够专心，以及无法追赶的才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全能，可她还是有些失落，对这样无法拉近的差距。

“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突然凑过来的赤羽业吓了乌间凛一跳，她下意识后退小半步，卷子被她攥出折痕。

“吓我一跳。”

乌间凛拍拍胸口，松下紧绷的神经。她晃了晃手上的卷子，让赤羽业拿着，自己则看起了赤羽业的卷子。

“不愧是满分卷，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大概一辈子都追不上业了。”

乌间凛摆摆手指，冲赤羽业抛了个wink。

“既然如此，下午就去买个蛋糕庆祝吧，业请客。”

“喂，明明是你嘴馋想吃吧。”

翻完乌间凛的卷子，赤羽业伸手盖在乌间凛头上，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嘛，再冷静一点应该能考出更好的分数，不过这也是凛的作风。”

“而且……”

赤羽业靠近乌间凛，贴在乌间凛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这不是已经追到了吗。”

乌间凛脸一热，别过头不敢看赤羽业的眼睛。她扯了扯发尾，支支吾吾地说到。

“也不能说不算吧，但也不是这方面啦。”

造成乌间凛这一状态的赤羽业还不断贴近，说着什么“原来凛没有这个意思啊”之类的话。乌间凛恼羞成怒之下，一把推开赤羽业，蹭蹭蹭拉开了距离，比出两根手指。

“今天的蛋糕，我要吃两个！”

“欸，怎么还涨价？”

“还不是业你的原因，都是业的错，业的！”

“好好好。”

赤羽业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插着口袋走过来，揉了揉乌间凛的脑袋。

“不过我想说的是，凛保持自己步调慢慢来就好，不用太压抑自己。”

乌间凛顺从着低下了头，她握住自己的小臂，捏了捏衬衫下的淤青。有一些痛，但已经开始习惯了。她上前一小步，头抵在业的肩上，刘海掩盖了她的表情。

“我听业的。”

放在抽屉的手机震动起来，趁着大家注意力放在杀老师身上，乌间凛偷偷打开手机瞄一眼上面的信息。

是浅野学秀发来的，似乎怕她不放在心上，还特地标了个感叹号。

“发生什么事了，让那位会长大人都急了。”

乌间凛点开信息，还没囫囵看个大概，就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震动。班里的人纷纷向外查看是什么情况，迅速浏览完消息的乌间凛望向窗外，说出了始作俑者。

“理事长。”

毫无预兆出现的人带着伪善的笑脸，视若无睹说着校舍的拆除计划，并没有一点忌讳暴露要利用特权将E班碾入泥泞的打算。

浅野学峯拿出对杀老师的解雇通知书，并以此作为筹码，邀请杀老师进行一场关于教育的暗杀赌博。

乌间凛凑到赤羽业身边，赤羽业让出一个位置让乌间凛过来。她点点头谢过赤羽业的好意，视线不由自主落到旁边被破坏的校舍。

计划是要有PLAN B的，她不太觉得杀老师会败在浅野学峯的手下，尽管理事长确实是个有着超人一般，堪比怪物的才能。如今的情况，作为她的布置来说，或许刚刚好。

“这里有五个学科的习题和五颗手榴弹，其中有四颗是对你专用手榴弹，另一颗是能杀伤人类的，真正的手榴弹。”

“从外表或气味都无法分辨出来，拔出插销之后，再把手弹起来的瞬间就会爆炸。”

他拉开插销，将手榴弹夹入其中一本学科习题册中。

“请翻开习题集，做一道页面右上方的题目。”

“这样几乎都会被炸到，不过，在做出解答之前，不能移动手榴弹。”

“你先选四本来做，剩下一本由我来做。”

“要是这次赌博能杀死我，或是让我弃权，我就允许你和E班留在这里。”

这是一场堵上性命的豪赌，提出这样方式并被指责不公平的理事长，还能依然保持那张笑着的假面，轻描淡写诉说自己的理念。同时向杀老师施压，逼迫杀老师参与这场明目张胆的不公平暗杀。

乌间凛搭着手肘，拖着下巴注视教室内的场景。

身为防卫省的半个成员，这样让人火大却又成功率极高的方法是不可能会下令阻止，毕竟也不需要他们耗费精力去配合什么。唯一不爽的，大概就是前不久还敲诈了一番封口费这件事。

“你看着好像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赤羽业双手搭上乌间凛的肩，在紧张的氛围中与乌间凛咬耳朵。

“业你不也是。”

“谁让那只章鱼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存在。”

赤羽业低笑一声，弹了一下乌间凛的猫耳，往旁侧了一点，并肩关注教室内的情况。

然后第一个手榴弹就这么炸了。

考虑到杀老师在遇到突发场景下容易慌乱的性格，出现这样的情况似乎也并不奇怪。

杀老师直面受着密集的对老师专用弹，触手和身体都因此消融不少，还滋滋冒着气。不给杀老师任何喘息时间，理事长摇摇手中那张解雇通知书，催促着杀老师继续向下解题。

见到这样的情况，全班同学都不禁为杀老师担心起来。哪怕乌间凛对杀老师有信心，在见到杀老师受到伤害后，也开始紧张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杀老师翻开了第二本习题册。

与第一次情况不同，杀老师几乎是在翻开的瞬间就把答案写出来贴在封面。没有预料中的爆炸，浅野学峯眼睛一缩，那张固定的笑脸也被戳破。

“好，我翻开书，做完题，又把书合上了。”

身体还被炸得黏糊糊掉着黏液的杀老师，面露得意，优哉游哉站在压着炸弹的习题册前。

“这个系列的习题我基本全都记住了，唯独那本数学除外，借给学生太久，有些内容不记得了。”

理事长愤慨于这个偶然，又在下一秒被杀老师否定。

“并不是巧合，全日本的所有习题册我都记住了的。在做完题之前不能从手榴弹跟前走开，虽然规则很严苛，但只要老师有足够的热情就能够做到。”

“我还以为你应该很了解我的，不过看来是你学生的失败让你乱了阵脚。”

杀老师轻飘飘说着，手上没停，写下剩下几本习题册对应题目的内容。

“你被自己随便想出来的暗杀计划逼到绝境，还剩一本，轮到你了。”

曾经的记忆在逐渐距离的心跳声中浮现，浅野学峯想到曾经最先做老师的时候，人不多但他过得很快乐。会和学生打闹，按照每个人的性格去制定最适合他们学习成长的方法。当被问到当教师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他也能很快地给出答案。

“当然是为了教导你们成为好学生，不过，好学生的标准因人而异。要发挥你们各自的有点，就需要我这个当老师的拥有所有的优点。”

在最先的最先，他也是十分骄傲且纯粹的作为一名教师，培养着学生不断成长。他不断思考着培养学生的方法，并且付诸实践。

在被学生赠送领带夹的时候，他也因为学生的认可而喜悦，听到他们因为自身的栽培而考上理想的初中，浅野学峯由衷为自己身为教师这一职业自豪。

原以为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却在不久后的拜访，看到了学生的葬礼。自那之后，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学生变强，否则教育就没有任何意义。

为此，他学习了一切可以说强大的技能，并且让那些害死他学生的人成了沉迷赌博的废人。

他新开了一所学校，将曾经教学的地方，作为警示自己弱小的存在留在山上，也就是如今的E班。

扫了一眼今年不知道第多少次反抗他的E班学生，浅野学峯走到剩下的习题册前，依然坚信着自己的教育信念，翻开那本习题册。

在爆炸产生的白光中，他从容着带着笑。

灰烟之后，浅野学峯被杀老师褪下的皮包着，毫发无损。

乌间凛提着的一口气也放了下来，她抓着赤羽业的手臂，望着教室内的场景囔囔。

“理事长还真，不是一般的疯啊。”

“喂，凛你是不是抓得过紧了。”

赤羽业指指手臂，乌间凛顺着方向一看，连忙松开手，装模作样在那里搓。

“哎呀，氛围太紧张了，不自觉就……”

里面的两位教师还在交流，作为同样热衷教育的老师，杀老师更能对浅野学峯感同身受。他说出了浅野学峯极端表面隐藏的真正含义，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学生更好地活下去。

浅野学峯接过杀老师递来的专用匕首，刀尖软绵绵戳在栎树叶形的领带夹上，同意让E班继续存在在这里。

迎来皆大欢喜的结局。

看着破损的教室，乌间凛透过教室与走廊内的乌间惟臣对上视线，她点了点头，对业说了声“有事找一下乌间老师”后，便飞快地跑走，赤羽业想喊人都没来得及喊住。

这段时间，乌间凛总是很忙的样子，经常被喊走，白天还困到一直打哈欠，需要用课间时间补觉。望着乌间凛离去的方向，赤羽业抓住胸口的衣服蹙起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快步跑到乌间惟臣面前，乌间凛攥紧裙摆，眼神坚定。

“哥哥，这是实行计划的最好机会。”

乌间惟臣还想再次确认乌间凛的决心，却也知道，如果不愿意的话，乌间凛也不会主动提出这个计划。哪怕心里还在为乌间凛的情况担忧，乌间惟臣能做的也只是在乌间凛向前迈步的时候坚定的在背后支持她而已。

“我明白了，稍后我就会向上方反映，估计不用多久就能打造好你的擂台。”

他走到乌间凛面前，揉了揉她的头。

“不要太勉强自己，实在不行就……”

“如果我没能控制住的话。”乌间凛打断乌间惟臣的话语，笑着跑出去转了个圈，背手对着乌间惟臣。“就麻烦哥哥了。”

“我先回教室了！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乌间凛挥挥手，留下一串脚步声跑走了。她从后门进到教室，见杀老师变成白色模样，还被班上同学围殴，凑到赤羽业身边询问。

“怎么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那只章鱼说了看似很有用实际上难以实现的弱点。”赤羽业指指中间被骂的杀老师。“自作自受罢了。”

“什么弱点啊？”

“力气小，全班同学抓住触手的话就跑不了了。”

一片狼藉的教室中，赤羽业和乌间凛走到窗边坐下，望着吵吵闹闹的大家。乌间凛露出笑颜，靠在赤羽业的肩上。

“那确实是个实际很难实现的弱点。”

“啊啊，今天好累啊，业你背我下去好了。”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吧。”赤羽业捏住乌间凛的鼻子摆了摆。“再说，我真要背你下去你肯定自己先跑，谁是只敢嘴上说说的行动废物啊。”

“哎呀。”乌间凛视线向上看去，眨眨眼，抓着散下的两缕后发挡住下半张脸。“人家也是会害羞的嘛。”

夜晚，乌间凛结束实验室的场景模拟训练。原本的金发染上黑色散开，澄澈的碧蓝眼眸也染上了血液的猩红。她低垂着头站在原地，腿和手都布上了细细的伤口，浮出血液。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握着的匕首因为颤抖掉落在地上。

隔着房间的研究员静静看着这一幕，没人询问她的身体状态，也没人进去检查，或者说不敢。他们怕现在的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成为激怒乌间凛的导火线，只能站在门外，等里面的人自行平复。

乌间凛站在实验室中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大脑都要被撕成一块一块碎裂。理智和破坏欲不断在脑海中拉扯，身体好沉，重到让她连四肢都想舍弃。她跌坐在地，更加急切地呼吸，她迫切需要氧气，心脏在胸腔碰碰撞着快要冲破。

负面情绪犹如蛛网缠绕在乌间凛的身上，她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无意识大喊出声，抓着头发，想要破坏，继续破坏。把那些让她不舒服的，难受的存在全部消灭殆尽。

“好痛苦，谁能救救我。”

“业。”

眼泪从她眼眶流出，一滴一滴砸在地上。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勉强平缓了呼吸，默默缩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

她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下来，不能让哥哥担心，不能让业担心。

“我还想明天和业一起去买饮料喝，还想去看看那些路边的小猫。”

渐渐的，黑色从她的发上褪去，重新变回了金色的模样。她扬起头，坐在地上，对门外的研究员笑着问到。

“我有点想喝碳酸饮料了，请问能报销吗？”

那双眼睛，是如晴朗天空般的明艳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