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第2章 小剧场2

【初雪】

星历610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

才刚到十二月的某一天，琼在睡梦中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独属于雪的气息。

湿润，清冽，冰冰凉凉。

她在充斥着雪的味道的房间里醒来，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环。

光脑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凌晨四点三十五。

琼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舍友，静悄悄地翻身下了床，简单洗漱、换上军装制服之后就出了宿舍，不忘轻轻地掩上门。

尽管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昏沉，但现在走廊上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正趴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往外看。在联盟星警学院，每晚都有不睡觉的人在外晃荡，何况是初雪来临的时候。

“琼。”有人认出了她。

几个围绕在那人身边的女生循声看了过来，目光就像是粘在了她身上一般，久久不肯离开。

琼早已习惯了别人眼中的惊艳之色，只是回应道：“早。”

她没有多留，跟几个人点头致意之后，就迈步离开。

在电梯门合上之前，她还不小心听到其中一个女生的声音，问自己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另外一个女生回答了她的问题，接着感叹道，今年居然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师妹。

琼搭乘电梯，又出了宿舍楼，没有打伞，沐浴着雪花来到一年级信息系专属的大楼。

大楼一片漆黑，琼走了进去。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大楼内回荡，她再次搭乘电梯，上到天台。

她自若地打开天台的门，迈过门槛，雪花再次一片片落到她的身上，再一片片化开，在她的头发和肩膀上留下不明显的水渍。

天台除了她之外，居然还有一个人。

那人也是一身黑色的制服军装，仿佛要融入夜色之中，但遥远的路灯偏偏出卖了他，逆光的身影周围，洇染着淡淡一圈雪花的轮廓。

琼微微眯起眼睛。

她认得这个人。

和自己一样同属于信息系，也许她还应该叫他一声师兄。不仅如此，他还是信息部的副部长。

这个人能给自己留下印象，不是因为他的头衔和能力，而是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

没有大部分男生眼中的迷恋，极浅的绿色眼睛里只有一点点动容。

而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但却没有露出一点个人空间被打扰的不悦，而是转过身来，对她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你也是信息系的？”

“嗯。”琼说，“我叫琼，一年级。”

“我是二年级的诺安。”他说，“能在这里遇到你，很巧。”

琼将随着风而遮挡住视线的一缕金色长发夹到耳后：“是很巧，我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人，所以没梳头，希望你不要介意，师兄。”

“当然不会。”诺安想了想，“琼......这位师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这一届的新生入学考试里拿到了信息系第一名？”

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我记得师兄你是上一届的第一。”

“是的，也正因为这样，被推荐进了信息部。”诺安说，“师妹，你要不要也来学生会？”

琼看着他的眼睛，毫不避讳地说：“师兄，你们的正部长马上就要毕业了，如果我也进了信息部，明年被选为正部长的话，你不会不高兴吧？”

“怎么会，能叫今晚偶遇的这位师妹一声部长，不是很有趣么？”诺安微微笑道，“不如说，我很期待。进入信息部，对你我来说都没有坏处。我能多一个朋友，有了信息部帮忙，你也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此话一出，琼当即愣了愣，接着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

“要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并不难。”诺安轻声说，声音几乎化为水雾消散在空中，“70届信息系的第一，又有着如此引人注目的外貌，被关注是很正常的事。信息部没有秘密，我们掌握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更多。”

琼慢慢地说：“我还以为信息部只管警院，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一时之间，两个人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沉默着伫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道多久之后，琼抬头看了看闪着细碎光芒的朦胧夜空，接住其中一片雪花，握在手心：“在天亮之前，告诉我他现在的住址和方位，我就接受你的邀请。”

“我这里有他更全面的资料，不止有地址和方位，还有别的。”诺安点开光脑，光幕随之在黯淡中亮起刺目的光，“不过，也许我们应该先加上彼此的通讯好友。”

琼微微皱眉，没有立刻动作：“......如果今晚我没来天台，你打算怎么做？”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就算不来，我也会去找你。”诺安笑了笑，“琼，你很优秀，信息部需要你......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