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夜夜赴荒原 > 第7章 离京

夜夜赴荒原 第7章 离京

作者:幕与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4 21:25:15 来源:文学城

第七章

就在方绾宁踏上牧丘镇土地的同一时间,远在应京的五皇子府内。

刚宣读完圣旨的太监刚走,五皇子俞修衡拿着明黄的圣旨跪在地上许久,却始终没有起身。

直到一旁的关珏关侍卫上前将他扶起,周围的人才发现,五皇子的眼眶红得不行,像是下一秒就要淌出眼泪,但直到他木然的走回屋里时,也没人看见哪怕有一滴泪从他的眼睛里滚出来。

一旁的钱管家用眼神看了看关侍卫,说道:“关侍卫,依照刚才圣旨的意思,后天咱们就要去往青州的封地了,你看着殿下,时间匆忙,老奴得下去准备一番了。”

关珏点了点头,向他抱拳行了个礼说:“那要辛苦钱管家了。殿下那你放心,有我在,有郁先生在,没事儿的。”

钱管家回了礼,便下去了。关珏走到厅前,没有进去。他看了眼里面正襟危坐的五皇子,现在该称作渊王殿下的男人,将手中的圣旨摊开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终于接受了一样,整个身子软了下来,靠在椅子上陷入了回忆。

世人皆知,东洲太子俞修衡天赋卓绝,受万千宠爱。生母乃是慈嘉皇后太傅之嫡女江灵意,出生后八个月就被封为太子。

三岁启蒙,四岁便能作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六岁便作出惊世佳作——《北辰赋》,七岁皇后因病薨逝,由皇帝亲自教养,在四年一次的蓬文宴会上更是吟诵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等传诵不绝的千古绝句。

他八岁学骑射,九岁就能在围猎中夺得第一,十岁入中书省旁听协理,十一岁改良农用水车。

十二岁经历震惊朝野的”李萍血案“。

十三岁为充州周姓工曹遗孀,重新审理两年前因造桥不利致使三十六人遇难的冤假错案,牵连充州官员八十余人,最终以夷周姓工曹三族结案。

十四岁推进田亩分耕制失败。

十五岁秽乱后宫被皇帝当场抓获,幽禁旭阳宫长达七个月。

十六岁在宫宴上当众刺伤二皇子。

十七岁被罢黜太子之位……

十八岁,俞修衡就在这应京游荡,像是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十九岁,封渊王。划了一片穷凶极恶之地——青州,给他作为封地。

“所以,父皇是不愿再见我了嘛?”

宣旨的太监回答:“渊王殿下,陛下如今不准你入宫。不过老奴曾听见陛下对着这道圣旨说了一句话。”

“父皇说了什么?”

“陛下说,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嘛?”

俞修衡望着窗外快谢了的桃花出神。

所以,这个游戏,算是进入终章了吧,那我……能回家去了嘛。

不用再做太子,也不用再背负期许,他也不想做什么渊王,做什么俞修衡。

哦,对,他不是俞修衡,他明明是张乐川的。

他明明刚过了18岁的生日,在家人们的期许下吹灭了蜡烛。

他明明才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他明明有着更光明,似朝阳般的伟大前程。

他明明……

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到这里来,为什么又要让他生在宫墙之内,为什么要让他成为太子,为什么要承载那么多祈望的目光,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努力做到最好,却还是难以如愿。为什么人命那么脆弱,为什么凭他们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家族的生死,为什么他们可以不用偿命,为什么那么残忍要让他看见刑场砍得卷刃的刀,和长阶下流不尽的血。

想来这道封王的圣旨,就是通关的卷章吧。

俞修衡承认这场游戏他输得彻底,但能不能给他一张复活卷轴,让他重新做回张乐川。

张乐川,张乐川。

这里没人知道他其实叫这个名字,只有小时候悄悄告诉了一个对他特别好的宫女,告诉她,他其实来自一个自由的时代,那里的人们可以借助工具上天下海,就算远隔万里也能听见彼此的声音,那里是一个就算打碎杯子也不会被惩罚的时代,那里无限美好。

但第二天这个宫女就因谣传太子失心疯被杖毙了。

从那以后,张乐川这个名字再也没被他提起过。他时刻谨记反复告诫自己,他叫俞修衡,是皇子,更是太子,他以后会成为皇帝,会治理一个拥有千万人口的大国,他要将他在另一个世界所学的知识全都奉献在这里,他要在这部东洲的历史里留下一个恢弘的名字。

但…现在似乎不需要了,俞修衡这个名字也不被需要了。他在阴险诡谲的朝堂斗争中败下阵来,他像一条败犬一般被赶出应京,去往一处荒凉之地了却余生。

他晃了晃脑子,决定不再去想了。不过他还是想记住自己的名字。

张乐川,我叫张乐川。

他决定每天都要在心里念几遍,免得一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就连他自己也会忘了。要是自己都忘了,那就真的再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处了。

郁见深走进房内,看见端坐在窗前小几上的俞修衡脚步顿了顿。他看见他没有流泪,他看见他端着一盏茶久久没有靠近唇边,他只是在出神。

是啊,殿下自从十三岁就没有再软弱过了。他聪慧,他赤诚,他是个仁义的皇子,他从不责罚仆人下属,他还牢记每一个身边之人的生辰,他还会煮面,郁见深年年都会得到一碗。

他跟随在他身边已经很久很久了,他看过他充满锋芒的样子,看过他朝气蓬勃的样子,看见过他在与中书省的官员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看见过他深夜不眠改造农用工具的样子,也见过他的冲动,他的惧怕,他的脆弱和自毁……

今天这道圣旨是他动用了所有关系,朝中一半大员都是已故太傅的门生,让他们去上奏疏求得这道圣旨的。他还去见了二皇子——承王殿下,秘密会谈了一个下午,当然其中艰险不必言说。

还好最终承王同意了,要不然依照现在的局势,他不点头放俞修衡出应京,他是一步也别想走出去。

“五皇子殿下。”郁见深出声将他唤回神。

俞修衡转过头来望向他,“郁先生,现在该叫我渊王了。”

郁见深走了过去,摸了一下茶壶,已是凉了个彻底。“殿下,茶冷伤身。切不可多饮。”

俞修衡朝他笑了一笑,“没事,我已经不怕了。”接着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更阑时分,郁见深见俞修衡睡下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今夜无星无月,从远方吹来的风在府中漫无目的的游荡,敲得屋顶上的瓦片噌噌响。郁见深走过游廊,在一片种满百日菊的花圃边停了下来。他好像在看花,又好像没有。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在他脸上留下深深浅浅斑驳的影子。

“关珏,你不该在这儿。”郁见深忽然开口,明明前一刻还空无一人的游廊突然从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来。

“郁先生。”关珏上前行礼。

郁见深没有回头,像是终于被花吸引住了视线,他开口道:“自四年前那一事后,我就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殿下,你现在不该在这。”

“我知道,那边我已经让王霄看着的,先生放心。我前来是想问您一事,得到回答便会离开。”

“你说。”

“我们是…输了吗?”

郁见深转过头来看着他,借着摇晃的烛火盯着关珏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他眼神里尽是坚决,没有半分迟钝,“你想认输嘛?”

没等他回答,郁见深继续说:“别怕一时的低谷,人不会永远走下坡路,也别小看了我们在应京里布的局,现在二皇子的风头鼎盛,我们避去青州是个养精蓄锐的好机会。殿下是个很好的人,我们既然选择了他为主,只要他没走上那道坦途咱们就不能认输。”

关珏沉吟许久,“我知道他很好。自他七岁将我救出死囚牢里的时候,我的命就是他的了。我不想他输,我想在他走上那个位置的荆棘路上,流尽我一身的血。”

说完,又向郁见深抱拳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郁见深望着他的身影快速走向阴影里,也没看花了,疾步回了西苑。

刚推开房门,就瞧见屋里立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门,正在瞧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听见开门声也没做出什么反应,他还是在看画。但那副画很普通,上面画了一个人骑在一只老虎上,颤颤悠悠满脸害怕的表情,画风很古怪,人和老虎看起来都像是被吹涨了的皮球,上面还题了四个字:骑虎难下。字体也奇奇怪怪。那人突然笑了出来,觉得甚是有趣。

“你把这幅画送我吧,伯奕。”

“你在这种时期,深夜前来只是为了找我要画?”

“也不全是,我来是为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我刚才已经听到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是青州,你在青州藏了什么?为什么要引导承王在陛下面前选青州作为五皇子的封地?”

郁见深顿了顿,没有明确的回答,“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只要办好你的事就可以了,不要再做这般危险的事,承王府不是那么好进的地方。”

那人没有得到答案却也不着急,“这应京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消息。哎,你这画到底给不给?”

“不给!”郁见深绕过他走向书案,从一本书下抽出一封信递给那人,“我们后天就出发了,你们在京里也别闲着,照计划做知道嘛。”

那人接过信封,捏了捏,回答道:“啧啧,这么厚,你怕自己回来不了了嘛。交代后事呢?”

“青州路途遥远,传信不便。回去看后记得烧了。”郁见深也走到画前看了起来,“这幅画你别想了,这是殿下送我的生辰礼,你没看到角落写着:赠先生嘛?还煞有其事的盖了他太子的印信呢。”

“哼,不给就不给吧。”那人将信揣在怀里,转身走了,刚掀开窗户,突然回身又说了一句:”一路保重,伯奕。我期待你们回京的那一天,还有,照顾好殿下。“说完便跳窗走远了。

两天后,渊王府众人浩浩荡荡的从应京出发去青州了。

行至城门口,仍无一人来送行。

马车里的俞修衡突然探身出窗外,最后一眼看了这座繁华诡谲的京城,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可能有不舍,但他没有不甘。他会在心底想念这座城里的人,却绝不会对这座城再有雨疏风骤般的情绪了。

城楼上,承王殿下俞修寰望着渊王府的马车渐行渐远。终于露出了令他舒心的笑容。

一旁的随从望着车队问道:“殿下,奴才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放他离开。在您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安心嘛?”

余修寰今天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便回答他道:“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好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朝中就全是望着我的眼睛。他不在我身边,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才跟我没有干系。”

“那您的意思是在路上,我们可以……”那随从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到青州吧,青州那地方我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作为他的埋骨之地那是最适合不过了。”说完,余修寰的笑容更深了,“走吧,别待太久,父皇可是下了令不准任何人来送行的。”

惊才艳艳的太子殿下啊,从出生就被捧在手心的人,这一下你摔得可踏实?

余修寰大笑着走下了城楼。

皇宫内。

年过五十的建明帝站在廊下朝着城墙外看去。

他问一旁的罗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该是走了吧。”

罗公公回答:”回陛下,巳时三刻了,渊王殿下应该是已经出了应京。”

建明帝有些恍然,“是吗?”像是在自问自答。“是啊,没人去送他,该是得走得快些。”

皇帝看着从眼前飞过的小鸟,又说:“走快些吧,再快些。成长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你得走得再快些,再稳些。这样,谁也抓不住你的脚踝了。自由是一条多奢侈的道路,你以为你拥有了就无忧了嘛?”

罗公公没有接话,他伺候皇帝三十余年,他看得出来,皇上的心里一直都很在乎这个亲手教养的孩子。

“走吧。去宣政殿。”建明帝开口道。

罗公公随侍在侧,他看着皇帝冠下已露出了些许白发,尽管陛下的肩膀依旧浑厚,少有病痛。但心中忧思多虑,每每入神。

他知道,陛下不是老了,是倦了。

更文不易 求点击 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离京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