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东看看,西看看。
一边看有没有坚实的线,一边又找有没有能够支撑她力度的针。
可惜她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合适的。
系统给她的大礼包,不锈钢针高精度,涂层与粗细都做了惊喜处理。
而这个时代的针,铁针易生锈且尺寸较粗,银针软且易断。
远远达不到她想要的防御程度与便携程度。
思来想去,她无奈的打开系统商店,花费十点积分再次购买了“针”。
“唉,为什么这么贵。”
好嘛,好不容易挣到的十点积分,一瞬间全部花出去。
系统嘿嘿笑了两声:【宿主,货比三家哦。】
【我们系统也是很不容易的,这么多年都没有涨价。】
江知韵又走进一家商品坊子了,打算买了一把秀气的小剪刀,给自己手头的铜钱全部换成了碎银。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她大概很久没有机会出宫了。
有钱傍身,更好行事。
买剪刀的大爷看起来很憨厚,他身穿一身黑大褂,笑眯眯看着江知韵,“小姑娘,本朝规矩,女人不能买铁器。”
江知韵听到这话,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她可不能没有剪刀。之前的绣品自不必说,等她进宫,倘若没有剪刀,如何发挥一技之长?
男人冲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看向她的怀里,“小丫头。”
“我看你银子蛮多啊。”
“你孝敬孝敬爷爷我,我就卖给你。”
蓝色的光球突然出声,【宿主,这里哪有什么女人不能买铁器的规矩?】
江知韵退了一步,刚准备转身离开,男人的声音立刻传来。
“你以为你还能买到剪子?”
“笑话,这几个牌坊的人,我哪个不认识。”
“你别以为你还能买到!”那人怒目圆瞪,浑身不善。
江知韵回头看了看男人。
那人浑身衣物捡漏,和他那天见到的追债人有显著差别,可见是较底层人所穿。
这家坊子不仅有卖剪刀的坊子,更有内堂,可见男人也并非什么核心人员。
并无威胁。
江知韵扭头,摆了摆手,“得了吧您,自己慢慢卖吧!”
“你!”男人恼怒,狠狠将手中的肩头摔打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知韵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家较大的作坊,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那里,购入了剪刀。
她掂量着手里头来自铁器的重量,心满意足的离去。
等到回到家,她按了按心口,“谢谢你啊系统,多谢你提醒我。”
【哼!】系统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那你快赚积分,本系统要大大的积分!】
江知韵含笑点了点头,推开门,搬走堵着大门的石头,拍了拍手。
“好,我一定积极完成任务。”
她半开了门,让外面的光恰到好处的照进来,待光打到她的脸上,才小心翼翼的坐在茅草上。
她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景象,掏出了剪刀和针线,拿出了自己的宫装。
本朝宫女服都为统一服饰,她是最低品阶的宫女,虽为洒扫婢女,但衣袖十分宽大,适合做重体力活。
她操纵着针,丝线迅速穿过针眼,针尖在阳光下放出了清冷的光。
手腕微微翻转,丝线如同游龙般在衣袖的表面游走。
她抚平了袖子上的褶皱,反复正面,反面.....她的动作专注而温柔,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布料与针线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仿佛细密的针脚,包裹着其中最有力的那根针。
她透过衣袖的光线,看向细针,将一根线拉出,打了个活结。《连绣法》这门复杂的技巧,却在她的手上被弄得虎虎生风。
活结拉出,后结接力,当人拽动结节时,便会顺着江知韵绣着线的方向,细针飞射出去。
针线复套,间隔穿透在一起,每次变两个针线,每三次针脚,转一次绣法。
每转一次绣法,就变一次针脚,循环往复,直至完全包裹住细针。
经过好一番功夫,她总算完成。
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大作”,点了点头。
【叮——完成任务二,造出属于自己的防身物品,奖励10点积分。】系统发出了略有些得意的机械声。
“不奖励多一点吗?”
对于帮助自己的“人”,她向来是十分有耐心的。但是,这个系统,中间商赚差价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看着气鼓鼓的江知韵,系统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两下。
【没有呢,宿主,还需要你多多努力哦~】
江晚吟不再多说,利落的剪断无用的针头,挽成一个结。
“你看我做的怎么样?”
阳光照在江知韵身上,笑颜如花,江知韵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着,看起来波澜似水。
【你做的非常好呢,宿主!】系统有点得意洋洋。
江知韵站起身,将两只手放在腰上,朝门外看去,“谢谢你哦。”
环顾四周,家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张勉强够用的桌椅,和一些略有用途的生活杂物。
她拿起一些桌椅板凳,想着反正将来也不准备继续住在这里,倒不如把这些拉到当铺里,好好卖掉。
天气本就日渐转冷,又仿佛结了一树梨花,分外打眼。冷风簌簌的从落叶旁吹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从树梢上挂下来,慢慢飘过宅子的上方。
在原主的家附近,有着许多户人家,大家好像“挤”在了这一片小天地,她出门之时正是刚过午饭之时,许多人在门口忙忙碌碌,升起了炊烟。
她拖着一张桌子,正打算走出去,一阵尖利的声音传进耳朵。
一位衣着打补丁麻布的女人冷不丁看见正要推开门的江知韵,骤然出声:“呦,这不是我们的大女官回来了吗?”
“昨天把那泼皮带到这里,我们都不好意思出门。”
路边的男男女女齐齐抬起头朝着江知韵的方向看去,捂着嘴巴,窃窃私语。
站在刻薄女人旁边的一位老婆婆也附和着开口,“呸,害得我提心吊胆的。
“鬼知道做的什么宫女,没准在青楼鬼混!”
江知韵握紧了拳头,拉住了已经开了一半的柴门,开口反驳——
“张婆婆,这你就不在理了。”
“我为母负债,是为孝道。”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江知韵身上,映得她一身普通的粗布衫也仿佛身披绫罗绸缎,光线交接着反射。
她仰起头,整个人身上仿佛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我确实是宫中人,前不久还见过司礼太监。”
“不信的话大可以去和那位大人对峙!”
“我们这种小民,哪里知道什么太监,没准你就是去鬼混。”
“我前日还穿着宫装,张婆婆你岂不是看的清楚?”江知韵立刻回怼,语气坚定。
“冒犯宫女,与冒犯帝王同罪!”
她说完,转过身,不再有一丝留恋,整个人浑身透着决绝。
其余邻里再不敢吱声,你看我我看你纷纷走回自己的家,推搡着进屋。
江知韵坚定的往前走,双手抱胸,努力扼制住胸口蓬勃的感情,无数情绪与原主的记忆相交融,卷的她喘不过气。
原主可怜、自卑,其母亲拖累、无能。
她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湿润的水滴洇湿了她的掌心。她擦了擦,抬眸看向远处的太阳。
唯一抚养她长大的师父,虽然这些年对她多有照顾,但更多的是抚养她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她本无根,本无情,却在此地有了朋友,有了值得奋斗的目标,哪怕所谓的朋友似乎“非人”,却也足够幸运。
来自于自己内心的挣扎与纠葛,就让她随着原主记忆的铭刻,发扬在时间的印痕中。
她会替其母与原主报仇,哪怕那天遥遥无期。
……
江知韵拉起一段木板,费劲的拖到当铺,又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才把东西搬完。
等换了几个铜板,她掂量掂量,终于下定决心,喊来当铺的伙计,准备把自己唯一的“固定资产”——房子,变成了十几两银子。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看着忙忙碌碌丈量着房屋的伙计身影,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
她偷偷站在了一个正在发呆的伙计的旁边,悄声说道,“伙计,你看我这房子大概能卖多少钱?”
伙计扭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地方又偏又穷,能值几个钱?”
江知韵不乐意道,“嘿呀,兄弟,我看你这么面善,帮帮小女子,就当积德啦。”
伙计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他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嘴,“我给你的可是内部消息,你不准往外说。”
江知韵连连点头。
伙计瞧了她一眼,“嘿,一会我们掌柜给你开价。”
“那都是往最低的说的,你可别没见识,一口气就答应了。”
“你听哥的,一会就往翻倍了讲,越多越好。”
看着江知韵赞赏的眼神,他得意的拍了拍胸脯,“看你这单纯样!”
“幸好哥告诉我这些。”江知韵有些虚伪的附和道。
“可不是,我们掌柜的,急性子,你稍微磨一磨,他就全同意了。”
江知韵看着高兴的好像在摇尾巴的伙计,默默的在心里为掌柜的点了一根蜡烛。
张掌柜拿着一把铜尺,揣着袖子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念念有词。
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清了清嗓子,“你这房子,偏僻又不值钱。”
“丈量合二十,半两一,不能再多了。”
“一共十两,已经是最高价了。”
江知韵连忙迎了上去,“这可不行,我这都是好房子,年份不久。”
她摸了摸头,“前阵子我听说我们这个地方要建西域商铺,可值钱了。”
“三十两,最低价了!”
山羊胡掌柜有些震惊了,“二、二十两,不能再多了。”
“成交!”江知韵看起来神采奕奕,她跨上前一步,激动的握住他的铜尺。
“系统,你说我做的对吗?”江知韵有点心虚,默默在心里和系统对话。
【一切自有定数,宿主只要完成任务就好哦~】
江知韵无奈扶额,苦笑出声。
……
夕阳已至,残阳如血。
天边的云卷着最后一点亮光,贪婪的吸收着光芒,像是彼此交融,缓缓地照在大地上。
在打更人最后一声梆子落下之前,她提着新买的篮子,看向了连绵着的宫墙。
宫墙巍峨,一眼看不到头,整整齐齐的砖块码在一起,背后不知道是多少劳动人民的心酸与苦泪。
她看向排成一排,有序进宫穿着各种宫装的宫娥,身披盔甲,手执冷武器的侍卫一丝不苟的站在一旁,神情肃穆。
身上的佩刀虽然平平无奇,却早已在无数遍的擦拭下显得一尘不染,刀柄在夕阳的照耀下光芒隐隐浮现。
她把自己的宫女牌递给了管事的太监。
随着人流,走进了那片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