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和伞下人 第1章 莫扬：是成为目击者的一天。

渝川市 16：00

“很抱歉莫扬先生，我希望您能把您的遭遇告诉我。”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天……很沉。

名叫莫扬的病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风衣，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白皙修长的右手端着杯子，百无聊赖的看着医生的背影。

“抱歉。”莫扬悠悠的声音传来，蕴含着一股虚无缥缈的味道，就像被雨水冲刷过的树林，充满迷雾，潮湿，清爽。

“我说过了，我曾经历的事情不能轻易与外人分享。”

“那我很抱歉，因为您在我这五年了，您的病没有好转反而心理偏向越来越严重。近年来您看的心理学说可能比我还多。”

穿白大褂的医生摇了摇头。

“陆鸣医生就到这吧。”莫扬从椅子上坐起来。

“恕我直言，其实您的经历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也会帮助您。”陆鸣见他要走想挽回但是见莫扬实在不是想继续待在这的样子便没再说什么了。

临走前，莫扬转头看了看陆鸣就听见他说：“其实您可以谈个女朋友，之前林医生不就是那么和你说的吗？”

莫扬想了想在林医生那里，她好像是那么说的。

“抱歉，我不想谈恋爱。”

是的，他记得林医生是和他提过但是她说的是：“莫先生，您可以试着谈个对象，男朋友，女朋友都可以，只要能帮助您或者开导您，但这也是建议。”

他记得他的回答是：“林医生，我不想谈恋爱。”

因为他当时很疑惑，为什么会先说谈个男朋友，他长得像那种人吗？

“不用担心，您的症状其实一直都在缓和，只不过我们可以换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就比如，谈个恋爱，不管男女。只有这样您接触到了新的事物新的人，您的症状一定会消失。因为，您心里有根刺。”

“您可以尝试新的……”

是什么，他早就忘了。

他挺喜欢林愿这个心理医师，因为她和其他人的治疗方法不一样。

但是……算了。

自从出事之后，他就不喜欢和人接触，死人——还差不多。他们不会说话，不会烦自己，他们很安静，而且，如果是之前的话，也有从中的乐趣。

这种奇怪的想法不知道多少次。

下雨前的阴天啊……真是不错的天气。

他看着外面的天知道是要下雨，心情莫名不错，刚刚不顺的心情也一扫而空。他不是喜欢下雨，也不是很喜欢开太阳，他喜欢阴天，适当的阴暗潮湿，不是特别热也不是特别冷，况且……这种时候，这种天气，这个城市某个的阴暗角落恐怕又要发生什么事情。

手上的表指向16：30。

也该回去了，他想着。

迈向前方的咖啡店，买了一杯生椰拿铁。

该回家了，否则太晚又睡不着了。

街上人来人往。由于阴天是下雨的前兆所以没带伞的众人也有些惊慌。

潮湿的天气……

慌乱的人群……

有些喧闹。

“要下雨了，赶紧回去。”

“哎呀，东东是不可以欺负女孩子的。”

“我的个亲娘嘞！您可别乱来啊。”

“再不给我买我就和你分手！”

街头上，他在密集的人行中穿梭不回头看。

在过马路的时候他听见了天气预报广播的声音。

“近日，渝川市降雨达到78％请广大市民们记得带伞。”

然后便是模糊而嘈杂的广播声。

“滴答……”

是水滴声……

不，是雨！

雨，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莫扬走到一栋大楼前，虽然下起了雨但这丝毫不打扰他喝自己刚刚买的咖啡况且，他还带了伞。

他将垃圾扔进垃圾桶，把伞撑开准备走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的女人传来尖利的叫声。

“啊——！”

尖叫声划破天空人们没来得及反应。

忽然，那栋大楼的楼顶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正好摔在莫扬跟前。

看清之后，尖叫声起此彼伏。

——那是一个人……

一个人，从那栋楼上掉了下来。

地上明晃晃摆着一摊血，雨，越下越大，空气中夹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的血慢慢淌成小河。

莫扬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何时有一个人大喊：

“快打电话报警！”

听见这个声音人群开始骚动，手忙脚乱的开始打报警电话。

莫扬依旧站在哪里，咖啡撒了一地，与血液混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恶心。

雨——越下越大。

时间「16：50」

8分钟后警方到达现场，进行现场勘察。

“报告！因为天气原因现场已遭到破坏请求收队。”

一个片警小跑到一个人跟前和他报告现场的情况。

“还有，何法医看了现场她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十分钟之前。”

“三十分钟之前？那人不是从楼顶跌下然后毙命的吗？怎么是三十分钟前？”

“应该是想未造成自杀，但是没料道……”

“明白了，先收队吧。”

那人扶额。

“还有，市局把这案子接下了，让我们进行日常走访。”

“随他们吧，先把目击证人带回去安抚一下群众，封锁消息。”

“是！”

莫扬因为近距离接触过死者所以就以目击者的身份被带回了警局。

外面正在下着瓢泼大雨。

这雨也不知道怎么了，下的没完没了。

他之前站在原地是因为那个人就摔在他面前让他的咖啡撒了一地，摔下来的时候鲜血也溅到了他的大风衣上。

——好恶心。

他这样想着，就莫名其妙的被带回了警局，还是市局。

这种事情他遇到了很多次，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一个“目击者”。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警察和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警察。那个年轻警察拿着笔写审讯内容，而那个和蔼的警察负责问。

“不用紧张，我是二大队的队长李渊，刚刚吓坏了吧？”说着，推给他一杯热水。

正直渝川秋季，热水正和莫扬心意，他看了看他们两个，随后点点头表示配合，虽然心里没那么想。

“抱歉叨扰您了，莫先生。”李渊拍了拍莫扬的手表示安抚。

“没事，你问吧。”莫扬丝毫没有慌张和害怕只是有些疲惫。他的脑袋耷拉在一旁，打了个哈欠。

发觉这样恐怕有些不妥，便说：“抱歉，有些累。”

“没关系，问完您就能回家了。”

“嗯。”

18：00 询问开始。

李渊问：“现场检测出了咖啡，请问这是您的吗？”

李渊虽然长得和善，但是询问起来隐约语气有些伶俐，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莫扬缓缓点头：“是的，那是我从榆树咖啡馆买的，大概是16：38左右。”

李渊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他要问这个，还有他怎么记时间记得那么清楚的？直觉告诉李渊，眼前之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榆树咖啡馆？莫先生你去哪了做什么？”一旁坐笔录的警察有些疑惑地问：“我记得那边不是□□中学吗？您是那里的老师？”

李渊推了推一旁的警察，他也知道是自己插嘴便识相的闭嘴了。

“小杨警官，你老师没告诉你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吗？”莫扬皱了皱眉。

“你……”一旁的年轻警官一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反驳就被李渊拦下了。

“莫扬先生不好意思，杨阳是实习警员没有经验，但是我也有些好奇莫先生为什么要去那里，明明莫先生看起来和小杨差不多大，您的资料上也没写着您是那学校的实习老师。”

李渊依旧笑着，但是笑容中却有一些怀疑。

果然，每一个警察都会把目击证人当成嫌疑人，这是一个不太好的通病。

“抱歉，您若是查了我的个人资料应该会知道我去那里做什么。”莫扬坐好，也回敬似的笑笑：“我的心理主治医师陆鸣会回答您的问题。”

场面寂静了一会，才听见李渊说：“抱歉，是我没有调查清楚。”

“也是，市局能在两个小时之内锁定死者的身份和调查目击者的资料已经很厉害了。”他语言里带着些嘲讽。

李渊嘴角抽了抽：“真是抱歉……”

“问完了吗？问完了我能先回去了吗？”莫扬看了看手表18：15有些不耐烦。

“真是抱歉，我们这边还没有完成审讯的目的，可能又要多耽误您一些时间。”李渊回答。

“好吧，希望你们快一点。”

市局 ［18：30］

局长杨建群皱眉看着现场勘查的照片，有些烦躁的灌了口茶问：“确认死者身份信息了没？”

韩兵华移动了一下鼠标答道：“已经确认。”

“死者姓名：张国栋。年龄：42。家住城南新区三栋二单元三楼802。现是他们小区的运水工，具工友反应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来上班了。

死者的死亡时间据推测是16：20左右，并不是坠楼而死，真正死因是后脑勺遭遇重击后死亡。推测是凶手想伪造成跳楼自杀，但是小看了我们警察。

在现场勘查的警员并没有有什么有利信息，由于忽然下雨的缘故，现场遭到了破坏。”

“是否通知死者家属？”杨局问。

“刚刚才接通，死者已婚，他的妻子叫：周萍，是一家酒店的前台，案发之前去接他们的女儿，然后被叫去酒店值班，没有调查出有作案时间。”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死者的妻子大概等会就可以来认尸。”

“何林，你的尸检报告给大家读一下。”杨局指了指在一旁整理资料的何林。

“情况刚刚差不多也已经说明了，死者是后脑遭到物体撞击才导致昏迷，然后又被凶手不停的用类似羊角锤的物品来回砸才死亡。

随后去坠楼的地方查看，由于天气原因，现场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信息，血液里融入了雨水和咖啡，死者的左手大拇指被切除，但却是旧伤。”

“等等，咖啡哪里来的？”有人问。

“是死者从顶楼摔下来时，目击者受到惊吓手里的咖啡撒了一地，刚好和血液融合了。还没有确认第一案发现场，尸体上的一些纤维已经送去痕迹科了，最早也要明天出结果……”

“有点恶心……”

有人说道。

“不管怎样，我们都需要调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情给社会的影响很大，我们将联合西区的派出所共同完成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由一大队和二大队共同成立专案小组，由沈瑞城和李渊担任组长，何林和白彼一起跟进。可有异议？”杨局问。

全场没有人说话。

“既然无异议便散会，我去叫楚昱来跟进这个案子，小沈，你和小李好好带队。”

一旁一个警察站起来回答：“明白，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