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们离婚吧。”
拉斐尔·艾弗利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仿佛燃烧着火焰,如同金色的太阳,生命在其中跳跃、欢腾。他的情感从胸膛中迸发出来,如此汹涌,好似爆发的山火,热烈而澎湃地将赞德·维塔莱包围,简直要将他吞噬了一样。
在这种激烈的情绪的感染下,赞德·维塔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变得沉重,他的双目紧盯着拉斐尔的眼睛,从发亮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他的脸倒映在其中——他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上升,双颊微微发烫,原本冷静的情绪也高涨起来,像一场突然被狂风掀起的海啸,叫嚣着要摧毁些什么,激动地拍打着海岸。
他的食欲连同雨望一起膨胀,看向拉斐尔的目光也因此变得阴沉起来。
拉斐尔只以为他在生气,于是他冷静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你其实对我根本就没有感情吧?你根本——没有爱过我,对吗?”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迷人。
明明正在被质问,可是赞德·维塔莱的心中却有了这样奇怪的想法,分明他是喜欢他乖巧的一面的,听话的、任由他掌控的......
拉斐尔几乎没有拒绝过他,赞德也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温柔到没有脾气的人,哪怕在他们第一次做那样的事情之后,拉斐尔也没有生气,反倒是很懊恼自己的失控,还对他道了歉。
拉斐尔对雄虫的身体并不了解,他还以为那场意外是自己的错。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恰恰相反,赞德身为S级的雌虫,精神力和信息素本就十分强大,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轻易将任何一位雄主玩弄于手掌心。当时他还很年轻,精神状态也并不是很好,对信息素的控制偶尔会失控一下,拉斐尔是受到了他的影响才会产生那么激烈的反应,否则一个F级雄虫的特殊期很快就会过去,甚至无法让其他的雌虫察觉到。
拉斐尔能够在边缘星球平安长大,也是因为他的等级实在太低,倘若他的等级再高一些,哪怕是B级,也会在青春期的时候被雌虫察觉到他的真实性别。一个不受到帝国保护的雄虫会面临什么?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用大脑思考,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倘若他一不小心惹得身边的雌虫进入特殊期,被信息素控制而失去理智的雌虫们一定会蜂拥而上,为了争抢他而大打出手,就算将他分尸了都不奇怪。
真是天真的人,他竟然从没有怀疑过赞德对他图谋不轨。即便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也只是说出“你没有喜欢过我吧”这种可爱的话。
......拉斐尔反抗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这也是赞德从未有过的感受,心中的念头如此强烈——
他是我的。
......
拉斐尔咬紧了自己舌尖,勉强保持住最低限度的清醒,心中忍不住涌现出许多的悲哀,他断断续续地问道:“如果......只是要做这种事情的话......应该......很多人都可以的——呃啊!”
赞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凝视着他那张微微失神的脸庞。
刚才还像太阳一样燃烧着的金色眼眸,现在却被晶莹的泪水浸透了,像极了黄昏中被夕阳照射得莹莹发光的池塘,让人忍不住伸手掬起一捧池水,细细地感受。
“我不想......只做......这种事......”拉斐尔湿红的眼角淌下一行清泪,声音哽咽,“如果不是互相喜欢的话......就......没有意义......”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啊?”赞德叹息着用指尖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并不能明白他心中的坚持:“你早已经成为我的东西了,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拉斐尔听到这种毫无遮掩的话,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你果然......”他苦涩地说道,虽然心中早已看清了现实,可是当赞德真的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受伤。
“虽然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很有趣,可是你不会真的想要离开我吧?”赞德恶意地问道,“明明都露出这种模样了,却还要口是心非地说什么离婚?”
“啊,我明白了......你想要我更加地疼爱你......对吗?”他明知故问地说道。
“什么?不!我真的——啊——”
拉斐尔的胸膛与赞德紧紧贴合着,近得几乎能听到两个人砰砰的心跳声。可尽管亲密到了这种地步,拉斐尔也依旧觉得他抱着的这个人离他无比遥远 。他们无法沟通,心与心相隔千里,就算拉斐尔有心改变现状,也已经为时太晚了。
就连离婚也是不被允许的。
难道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悲伤的想法萦绕在心间,眼泪再一次从眼眶中落下。
“啊......”
赞德伸出舌头,难得温柔地替他舐去泪水。感受到脸上的触感,拉斐尔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斯菲弗拉的脸。
他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得了的念头:
如果现在抱住他的是斯菲弗拉·杰威尔.......该有多好?
14
拉斐尔·艾弗利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了斯菲弗拉·杰威尔的拜访请求。因为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斯菲弗拉十分担心他的身体,强烈要求为他检查身体。然而再三遭到拉斐尔的拒绝后,他竟然强硬地闯入了他的卧房。
“失礼了,拉斐尔阁下。”斯菲弗拉脸上的表情从没有这样严肃过,尽管他总是戴着半张银色的面具,可是这一次,他薄薄的嘴唇抿得像一枚薄剑那样锋利,那双绿色的眼眸也罕见地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和笑意,反而冷得像坚冰一样。
“欸?斯菲弗拉......”
他大步走到拉斐尔的床边,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咦?!”
拉斐尔露出惊讶的神情,脸颊立刻变得绯红一片,他愣愣地看着他。
“拉斐尔阁下!您的身体——没事吧?!”
斯菲弗拉严肃地试探着他额头的温度,在确定没有发烧后,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失礼了。”
尽管如此,依旧不能够放松警惕。他这样想着,下意识地掀开拉斐尔的被子,将他的手臂拉出来,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道:“请允许我为您检查身体。”
“不,我真的没事——”
拉斐尔吓了一跳,急切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在动作挣扎间,过于柔软的衣料卷曲起来落于肘间,大片的肌肤暴露了出来。映入二人眼帘的,是洁白皮肤上那些深深浅浅的青紫色痕迹,还有肉眼可见的牙印——这一切都昭示着拉斐尔身体不适的真正原因。
“啊......”
拉斐尔浑身都变得僵硬了,脸上的薄红消退,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我......”他羞赧地低下头,露出了做错了事情一样的神色,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观察着斯菲弗拉脸上的表情。
然而他什么都看不出来,斯菲弗拉好像很平静,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为何,他感到一些泄气。
“......您没事就好。”斯菲弗拉慢慢松开手指,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更加嘶哑了一些。
拉斐尔默默地点头,然后慢慢地滑进了被窝里。他觉得自己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斯菲弗拉的面前非常地不好意思,所以才会拒绝他的申请,却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闯进来。
“抱歉......”
两个人同时开口了,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拉斐尔的脸又红了一些,他觉得自己真没有出息,竟然为了这种微妙的巧合而感到欣喜。
“我吓到您了吧?”短暂的沉默过后,斯菲弗拉用温柔的语气对他说道,“我不应该直接闯进来的,抱歉。”
“没事......是我没有对你说清楚情况,害得你担心了。”
拉斐尔羞怯地垂下了眼睛,从斯菲弗拉的角度看过去,他此刻的姿态十分惹人怜爱,那柔软的嗓音带着不自知的慵懒,听在耳朵里就像被人用羽毛轻挠着手心一般,令人战栗的痒意袭遍了全身,让斯菲弗拉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了起来。
明明他没有任何错处,但是他依旧道歉了。如此......纯洁的一个人......
他从未变过。即便一直被关在这里。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欸?那个......”
似乎没有想到斯菲弗拉会问得这么直接,拉斐尔掀起眼睫飞速地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了起来。
其实他浑身都疼,尤其是......又红又肿......
但是这种羞耻的地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吧?
“放轻松,我只是想让您舒服一点。是有哪里很疼吗?我可以帮您按摩一下。”
“我.......”
面对这种热心的体贴,拉斐尔感到不知所措。
太奇怪了,有必要问得这么清楚吗?一般来讲,大家都会回避这样敏感的话题的吧?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斯菲弗拉许诺一般地说道:“我会为您做的,只要您需要,我都会为您做。所以,适当地依赖我吧。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好吗?”
咦,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拉斐尔疑惑地看向他,斯菲弗拉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不妥,遮掩般地撇过头去,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你......在可怜我吗?”拉斐尔低声问他。
“在你眼里,现在的我很可怜,是吗?”
啊,原来如此。他是赞德的下属,一定很清楚赞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他从一开始对待自己就如此亲切,一定也是因为他的善心和怜悯。
他还在妄想什么呢?
斯菲弗拉怎么可能对他......
“......我没有。我只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关心您,阁下。”斯菲弗拉诚恳地说道,“如果您感到难受,那么我也会因此而煎熬。我希望能够极尽所能地排解您的痛苦,这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我很尊敬您,绝对没有可怜您的意思!”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道,一双翠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紧张的情绪。
见他如此认真,拉斐尔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他又想起来自己之前的那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在他身边的不是赞德·维塔莱,而是面前的这个温柔又体贴的雌虫的话,他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吧?至少要比现在......
这样想着,拉斐尔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他冲动地握住斯菲弗拉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轻声问道:“只要我需要,你就会为我做,是吗?”
斯菲弗拉惊讶于他突然的举动,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中不免涌现出欢喜。在听完他的问话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思绪回到正轨,他回答道:“没错,只要您需要。”
“那么......”
拉斐尔凑得更近了,被褥从他的身上滑落,贴身的睡衣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细腻的皮肤。从他的身上传来一股幽香,尽管知道这不过是贵族常用的熏香,斯菲弗拉也忍不住因为这香气而眩晕。他仿佛能感受到拉斐尔温热的气息扑洒到他的脸上,这让他不得不分心压抑住自己的心跳,以免心跳声过大被对方察觉。
“带我走吧,斯菲弗拉。我们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