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下蝉鸣 第10章 第 10 章

“哪天有空陪我走走？”余薇轻轻擦拭嘴角后，微笑着对花蝉说：“叶鸣我是知道的，她不可能出来，只能麻烦你了。”她语气随意自然，却不容人推辞。

“好啊”，花蝉看向叶鸣，温婉笑道：“叶鸣确实不喜欢出门”。

“她这人特没意思，迟早你会厌的。”余薇呵呵一笑，“就仗着一张迷惑众生的脸，讨人喜欢，没其他的了。”

‘迟早你会厌的’，这句话让刚还静如秋水的叶鸣，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你以为她会像你一样肤浅？”叶鸣的目光似刀锋，泛着凉幽幽的寒光，余薇若是常人，绝对扛不住，“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不过是被圈养起来的可怜虫。很多事你不信也不了解，你跟他们一样，自以为是。”

“叶鸣，你怎么了？”花蝉见叶鸣有点激动，忙伸手抚慰她，“余薇没别的意思。”

“她太敏感，就这么简单”，余薇眉头一挑，起身前推给花蝉一张名片，“有空联系，这段时间我都在这儿，别让我等太久哦。”

“我……”

“你放心，”余薇红唇微抿，朝花蝉娇媚笑道：“我和叶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难道不好奇她的过去吗？”而后转向脸色阴沉沉的叶鸣，“你是不会介意第三者发言的嗷。”

谷意餐厅

“余薇，”花蝉微微笑道，“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点了几样特色菜，你再看着点你爱吃的。”

“不用，挺好的，”余薇开门见山道，“今天重点又不是吃，点什么无所谓。”

“可你是客人啊，”花蝉抿下嘴，轻轻笑道，“而且我相信美食能让人心情愉快，然后～畅所欲言。”

“呵呵，”余薇意味深长地盯了花蝉几秒，摇了摇头道，“可能我说的会让你心情不好，影响你食欲。”

“那我就看你吃喽”，花蝉依旧面含微笑，平静地说道，“其实我约你并不是想知道什么，只因你是叶鸣的朋友。我真的不在乎她的过去，我想要的是与她的未来。”

“爱屋及乌嘛”，余薇一副了然的神情，摆了摆手道，“爱情的附带品，了解。我也不是来聊过去的，况且叶鸣也没有过去”，余薇笑得耐人寻味，“单这一点，你很走运哦，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嘛。”

“那就好，我们随意聊点什么都行”，花蝉示意服务员倒酒，“我带了叶鸣的酒来。”

“哦，那我能多喝点”，余薇点着头道，“她的酒不错。”

用餐快结束时，余薇突然很认真地问：“花蝉，你输的起吗？”问完，微微仰头抿了口红酒，而后神情严肃地注视她继续说道：“叶鸣和我一样，都是商人，地地道道的商人。别说爱情，即便亲情也是我们生活中的道具。我看出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怕到时候叶鸣让你失望，你会走不出来，再把余生都搭进去。”她放下酒杯，轻声叹息道，“我知道你信念坚定，肯定劝不了你放弃，这只是深知就理的第三者的建议，采不采纳全凭你自己。”

“谢谢。”花蝉没想到余薇会说出这些话，内心既感动又难过，“我第一眼见到叶鸣，情不自禁地就好开心。那种感觉我真的无法形容，类似缥缈、虚无的美好，我实实在在感受得到，却抓不住。”花蝉说着，眼角湿湿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我喜欢她，可也看不透她。说实话，我害怕，越是害怕，我越想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段时光。我就是喜欢她，喜欢到忽略一切的程度，结果～～结果我觉得没那么重要，这个过程足以让我享用一生了。如果一切是注定的，那又何必诚惶诚恐不洒脱一点呢？”

仿佛时间静止，余薇和花蝉都若有所思。余薇想的是：也许眼前这位气质纯净，心态纯然的女人，可以打破一个怪圈，创造一个奇迹。而花蝉想的是什么呢？余薇也看不透。

清风雅苑

叶鸣进到屋里，只看吧台的灯亮着，偌大的客厅光线昏暗。影影绰绰看见花蝉坐在落地窗前，背影寥落。

“花蝉”，叶鸣皱着眉走近，跪下来从身后搂住她，“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喝？”

“对不起叶鸣，”花蝉轻吸了下鼻子，“我有点醉了。”

“当然会醉”，叶鸣心疼地搂紧彼此，在她颈间轻声道，“半瓶子都被你喝掉了。”

“我没想喝那么多，”花蝉仰脸靠在叶鸣肩上，微微地喘着气，“不知怎么一杯就接一杯的停不下来了。”

“和余薇见面了？”

“嗯”

“余薇说的，是她看到的，以为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叶鸣垂着眼眸，声音因过于低柔而略颤，充满磁性，“只能作为参考，不可以以此下定论。我以前处理问题有欠妥的地方，是因为我不在乎那些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认定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会慎之又慎。”

“叶鸣”，花蝉转过身，双手攀上叶鸣脖子，与她额头相触，鼻尖相抵。她能清楚看见叶鸣的睫毛在颤抖，花蝉忍不住叹息，又深深呼吸，动情地低呢，“叶鸣～～叶鸣……”

花蝉伸出还残留着酒香的小舌，轻轻探舐叶鸣的红唇。一丝地犹豫，叶鸣缓缓启唇，一点点把花蝉的小舌抿进嘴里，吸吮，啄磨。

吻的声情并茂，缠绵悱恻，天时地利人和占尽，花蝉因即要发生什么而激动到心潮澎湃，呼吸紊乱，娇喘不已。

“花蝉”，叶鸣重重咽了下，沙哑着喘息道，“我们再等等。”

“……”，叶鸣的话，像一瓢凉水泼来，把花蝉心头的热情，一下子浇灭了，身体一时承受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为什么要等？等的是什么？花蝉不敢问，她怕问题后面是空白，她怕这只是叶鸣的借口。如果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恐怕她和叶鸣的这层关系就没办法维系下去了。

余薇说叶鸣性冷淡，她当是玩笑。

确实，她们同居到现在，仅仅相拥而眠，没有实质进展。开始以为叶鸣太过害羞，后来发觉并不是。她们同居的最大成果，便是叶鸣不再失眠了。

性冷淡又怎样呢？性，又不是敞开爱的唯一一道门。有什么好失望的？！有什么好遗憾的？！花蝉紧紧抿着唇，让眼泪落下时无声。

陶艺馆

“真好，”余薇的茶水都放凉了，她光顾着看花蝉制泥胚了，那真是一份怡然的视觉享受啊。花蝉不是在制陶，而是把一种无形的乐律化成有形的实体。她用灵魂塑造作品，作品亦在塑造她的灵魂。

“叶鸣喜欢你果然有她的道理”，余薇痴痴地笑道；“你现在的样子真迷人。”

“仅这样吗？”花蝉凝视着刚拉成型的泥胚，余薇觉得那目光像母亲看孩子一样，既充满期待和欣喜，又包容了一切不可预知的结果。

“让人很安心，”余薇盯上一件造型很独特的陶艺，走近探究起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叶鸣的功劳，是她给我的灵感。”花蝉抬眼看去，笑得有点牵强。那件陶艺自摆出来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和兴趣。难道真是自己的心绪太过显露？还是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类似的经历？

“那个谁说的~~‘爱源自生活，归于艺术。’”余薇偏头想半天，没想起来。

“R说的”，花蝉笑了笑。

“啊对，就是他说的”，余薇细细端详，啧啧称赞，“你俩~~这么默契的吗？”。随即抬头又问道：“它有名字吗？”

“维纳斯”，花蝉苦笑道，“这是我那些朋友开玩笑说的。”

“美中不足，却又注定如此”，余薇说完，嗤笑一声，“指的是不是你和叶鸣啊？很遗憾是不是？”

“不正是有缺憾才使她成为永恒的嘛，”花蝉释然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是吗？”

“刚开始我只是猜测，后来看你们那样，我就知道你们同居了但肯定没有突破。”余薇耸耸肩，满脸无奈，“叶鸣就是憋的太久，丧失了功能，兴许调剂调剂会好也说不定。”

“只要她愿意，我不在乎。”花蝉直觉这不是原因，而是叶鸣的决定。

“真可惜”，余薇又把目光移到那件有十指紧扣造型的陶艺上，再次很遗憾地摇头道：“这样的默契要是在床上，肯定会快活死的。”

“......”，花蝉一脸无语的看看余薇，“没你说的那么重要，那个~~~不过是爱的一种微不足道的表达方式而已。”

“不不不，”余薇很惋惜，很正经地反驳道：“你是没有实战过，当然不清楚那其中的妙趣。”

“这样也好，”花蝉淡然垂眸，微微一笑，“就让**的口子永远也不要裂开。”

“......”

西桑林

“你怎么想的？”温禾皱着眉头，瞅瞅四周，绿茫茫一大片望不见边的桑树林。心里无语又困惑：约会不去茶餐厅，跑这儿来捉‘放牛鬼’呀。

“带你看看我家产，”查小余牵着温禾，边笑边说道：“我不喜欢种地，喜欢做奶茶。可我爷爷喜欢，他生前嘱咐我，这块地不能荒了，我就雇人继续种桑树，抛开成本，还会有剩余。正如爷爷说的，这是块好地，种下去就没有活不成的，包括我。”

“什么包括你，”温禾嗤地一声笑出来，“你说话真搞笑，难道你是地里种出来的？”

“是呀，”查小余诚恳地看着温禾，点点头，“我真是爷爷从地里抱回家的。”

“......”，温禾敛起笑，偏仰着脸看查小余，眼神是了然的心疼。

“也许我的亲生父母觉得我多余吧，所以我给自己起名叫小余。”查小余强打起精神道：“我虽然没有父母，但养育我的爷爷很疼我，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本来快能买我看中的那间铺子了，结果爷爷病了。我用了全部积蓄只买回来爷爷两个月的生命……爷爷他……”

“你知道爷爷他第一眼见到我怎么说吗？”查小余没往下说：纵然查小余一百一万个心甘情愿和宽慰，她爷爷对此依然深感歉疚！

“怎么说？”温禾眨了眨泛着柔光和好奇的大眼睛，问她。

“他说‘我看到你的时候啊，你安安静静躺在桑树下，小眼睛睁着，眨的很慢，一直盯着天空看，那样子~~多虔诚多纯洁呀。我想，得有多狠心的父母，才把你这么可爱的孩子给丢掉啊。’”

“真的很可爱，”温禾湿润润的眼睛，闪着水光。她似乎望见了什么，伸手却触到了查小余的脖子。温热的肌肤，让她心头一颤，从幻想中回过神。

“我看到你小时候了”，温禾入迷地盯着查小余，手顺着细长的颈子，抚摸上她光滑的脸颊，动作温存，爱怜不已。

“嗯，”查小余闭了闭眼，微微喘气，脸蹭着温禾的掌心，两人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慢慢贴近。

“温禾”，查小余很渴似的，哑着嗓子，在温禾耳畔呢喃，“我突然好想......好想......”

“小余”，温禾灼热的气息，就在查小余的颈间缭绕，让她全身松软酥麻。两人凭着本能，寻到对方的唇，吻进去。

“不可以”，查小余逼自己清醒，忙攥住温禾的手。她们第一次的欢爱，这种地方，怎么可以？

“我喜欢这里，”温禾因动情，声音磁磁糯糯的，非常蛊惑人心，一下又把查小余刚恢复的神智给化掉了。

就在繁茂的桑林里，就在清凉凉的落叶和熟透的浆果上，两个美妙的身体，柔合地厮磨，如风吹过，起起伏伏的水波。

25年前，一个被丢弃的可怜的婴儿，无知无助地躺在生命最初的起点，遥望着苍天，得天垂怜，她获得了亲情和感恩。

25年后，她再躺在这里，深情地凝望她的爱人，并无保留地奉献着自己，命运眷顾，她拥有了爱情和伴侣。

温禾噙着眼泪，在心疼和感动与积蓄的快感中，体尝到从未有的强烈震撼。她的每个细胞都在膨胀，每个毛孔都在呐喊，她最后记得自己被一股力量冲散了意识，陷入了虚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