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2章 第 2 章

漾青和入松跟着狸猫侍童穿过几个长长的走廊，坐到了包厢里。

等狸猫后退着跪在门边把推拉门拉上的时候，漾青起身走到最前面观察这里的结构。

中间是块圆形的四面舞台，很宽阔，台下没有坐席，从她这个包厢再往上面看，屋顶是做空的，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还能看见星星。还有高的那座楼的飞檐一角。好像是下宽上窄的，靠近舞台这圈的房间好像都是看戏包厢。现在好像还没什么客人，但是能看到各位歌女已经开始忙碌的准备什么了。

入松站在她旁边，跟着她一起左看右看：“好大啊，舞台那么下面我们是要看什么？怎么帮忙？它总不会是3d的吧？”

“讲不定嘞。这些人又不是人。”漾青回答。

“这个地方好像破特四里的球场哦。”入松说，“终于想起来了，只不过是东方味的。”

“是哦！”漾青眼睛一亮，“我刚还在想像什么来着。”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摸了摸前面，“没有玻璃，就是空的。它也不设个栏杆什么的哈？而且也看不清对面或者隔壁的情况，明明什么也没有。”

入松：“他应该不会怕别人摔下去吧……这边又没人。”

“说的也是。”

两个人回到座位坐下，听到一声鼓声，正式开始了。

只见凭空出现了一大片竹林，一只天狗出现，在竹林里砍伐竹子。他看到一根竹子在山坡上发着光，迈步向山上走去，挥刀将竹砍断，断处出现一个三寸小人，正发着光。

“好牛啊，妖怪的制作就是厉害。”

天狗继续，以一个经典能乐唱腔道：“尔在我日日所见竹中，我之孩也。”将小孩捧入手中，下山回家。竹林消失，随着天狗的步伐，房屋出现。将小孩交于老婆，另一只天狗，但有女性特征。

白天黑夜，日复一日，舞台上不停地变换。三人看见竹林来了又去，看见天狗每天从竹中不停地取出黄金，原来的家也从朴素逐渐变得雅致精巧，小人也日渐长大，变得光彩照人。

杜望舒穿着和服出现了，两个人都坐正了身子。

“您给她取个名字吧。”天狗对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唱，那人回答，也是能乐唱腔：“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转了转眼睛，继续到：“辉夜姬。”

突然开始出现宴席，各种各样的妖怪一齐在舞台上载歌载舞。之后有流水的男人（妖怪）向辉夜姬求婚的场面，但是一个个地被她拒绝。

这时，狼人，吸血鬼，罗刹鬼，僵尸，还有穿东瀛官服的美少年一齐出现了。五个鬼围着辉夜姬团团转，天狗此时出现站在辉夜姬前面：“且慢。”

漾青不知为何拔出了刀，紧紧握住，双手发白。

入松把手放在她背上拍拍摸摸：“没事，应该不是这里。而且你也太远了点。”

“五位跋山涉水而来，都对吾女恋慕已深，我自看在眼里，”天狗悠悠唱到，“但小女只有一人，无法同时嫁与五位。如五位谁能先拿到这世上难得的五个宝物来赠予小女，那么小女自将嫁与那位。”

“这有何难？”罗刹鬼大声说道，“你且说要什么！”

“真的好像要献祭。”入松冷不丁地补了一句，认真的分析局势，“别说妖力差距了，这个体型差距就对我们不利啊。”

“你别说了松松酱……”漾青衣服已经汗湿了，入松还保持着冷静。

天狗转了一圈，走到吸血鬼面前，抬头对他唱：“天竺国有佛的石钵，你且去取。”

又走到狼人面前：“唐土的火鼠裘。”

穿着汉服的僵尸：“龙首玉。”

罗刹鬼：“蓬莱的玉枝。”

最后是东瀛的美少年：“你去取燕子的子安贝。”

五位大发雷霆：“好啊！你这是直接赶我们走罢！”

“怎会！”天狗迅速作揖：“小女终身大事，不想将就，才出此法，考验各位的真心。绝非故意刁难。”

五鬼听罢四散，望舒在台上半掩面，坐下。

“我给你找两个护卫罢！”天狗对女儿悠悠唱道，灯黑。

入松：“她俩来了。一黑一白的武士服，跟在望舒的身后边。”

灯开，果然如入松所说。

“诶你不是近视眼灯下黑吗？”漾青有点震惊她此刻的敏锐，“平时人脸都分不清的人怎么现在这么厉害了。”

“不知道诶，我都感觉我的近视好了。”入松说着摘下了眼镜，“错觉，没好。”

她俩跟在望舒身后，手按着刀，和望舒相比，两个人看上去都非常紧张。舞美就这样旋转着变来变去，大概是在表现时间的流逝。

场景变成在辉夜姬的家中，望舒坐在主位，摇光和曜灵坐在她两边，手按着刀。

吸血鬼首先出现了，取出石钵放在名井面前，显得彬彬有礼：“渡海超山心血尽，取来石钵泪长流。”

望舒拿起石钵，对道：“一点微光都不见，大概取自小仓山。”

翻过来又看了一眼，把石钵往舞台下一丢。

"钵对美人光自灭，我今扔钵不扔君。"

吸血鬼脸色难看地退场了，观众席响起喝倒彩的声音。

吸血鬼虽然没有闹事，就这么退场了。但后面两个人神色看起来更加紧张了。漾青本来就紧张，入松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情绪，被影响开始流汗。

狼人披着火鼠裘出现了，站在三个人面前，大摇大摆地说道:“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它围着三人转了一圈，曜灵的手已经握紧了刀。入松看见了她这个动作，把盾从背上抽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要怎么用，反正先拿好。

狼人伸手要抓望舒：“你可以跟我走了。”

摇光此时拔刀挡在前面：“莱卡翁大人，听说此裘火烧不坏，您且将它脱下，我等验明真假，再敲定婚事不迟。”

狼人不屑，伸手随便将刀拍开：“我要强娶你又能如何？”

包厢里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挪到了正前方的边边上。

曜灵也拔刀，挡在她俩前面，但只是瞪着别人。摇光还是很坚持：“大人，您贵为一方之主，想必也不会造假了事。只是我们公主生性多疑，如果不能亲眼看到此物的神奇，怕是不久就要忧郁至死了。您也不想娶一个尸体回家吧？”她又停顿了一下，话涌到嘴边又吞下，还是补充道，“都不新鲜了。”

包厢里两个人汗毛倒竖，漾青的衣服已经整个湿透。

观众席此时也响起一阵嘘声，狼人回头看看周围，邪笑道：“好啊，此物不仅火烧自己火烧不坏，还能保护穿着的人业火不侵呢，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他说着，一把抓过曜灵，曜灵将刀松手丢在望舒旁边，狼人将曜灵丢在舞台中间，将裘脱下飞在她身上，掏出一个球丢在曜灵身上，刹那间就火焰熊熊。观众席爆发一阵喝彩声。

包厢里两个人稍稍放松了一点点，衣服起码脱下来了。

狼人此时背对望舒和摇光两人，似是对两人毫无防备。望舒捡起曜灵刚刚丢掉的刀，和摇光一起朝狼人捅去。

但两人失手，狼人突然回身，摇光看到他转身突然大叫一声，脚步急停，但也来不及了，两人只来的及收回把刀护在面前。狼人两巴掌把两个人分别呼到一边。

但燃烧的火鼠裘突然自己动起来，就在狼人转身的一瞬间，加速飞扑到他背上。

瞬间将狼人也燃烧起来，狼人疯狂的喊叫，四肢着地在舞台上四处奔跑，不仅在舞台上跑，还跑上了竖直的观众席，在漾青她们的对面发狂，左跳右跳，想甩掉背上的曜灵。

狼人这个动作之疯，漾青开始担心曜灵会被甩出去摔死，或者被狼往后一倒直接压死。虽然这裘防火，但它不会防摔防压吧应该？

眼看狼人往她们这边跑了，漾青抓紧刀，想着既能杀狼又不误伤后面的曜灵的办法。眼看距离越近，漾青蹲下，不自觉扎了个马步，两手握紧刀，双眼紧盯狼人的动作。只有一瞬间一个机会！

就是现在！漾青听到谁喊了一句，手上的刀带着她的手往前一刺，正刺在狼人胸口。狼人停住动作，脚踩着边，一只手抓着上面的檐，另一只手拿住刀，盯着漾青，发出威胁的低吼。

两人这才发现这狼人比她们想的还要高大！

漾青也发现了自己的多虑，她根本就没那个劲能把狼人捅穿。

曜灵发现狼人停住动作，使劲扒着狼人脖子往前探出头，看见漾青拿着刀还准备往前送，一惊：“青！”

狼人刚伸手想一巴掌拍飞漾青，手一拍就被早就准备好的入松拿着盾挡住。但入松就算拿着盾挨了一巴掌，脑袋还是被拍的嗡嗡作响。

同时漾青改变方式，拿着刀使劲转了一下，狼的出血量瞬间多了一倍。

狼人此时往后一仰，带着曜灵从七楼坠落。

“曜灵！！！”四个人同时喊出声，漾青差点伸手抓了狼人。

但曜灵其实在狼人停顿的时候就已经调整了姿势，从双手箍脖双脚卡腰变成了双手箍脖双脚抵在狼人背上，在狼人往后仰的一瞬间她也蹬着狼人的背往后跳了。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掌声喝彩声，曜灵在空中随着蹬腿的惯性转了个圈，双脚朝下身体蜷曲往下掉。好像真的有人保佑，曜灵下坠的速度减缓，稳稳落在地上。本来在火鼠裘上燃烧的火也转移到狼人身上，随着狼人被刺流出来的血越烧越旺。

曜灵，摇光和望舒三个人就这么摊坐在一起看狼人掉在舞台边缘熊熊燃烧。心里在奇怪为什么启明还不出来收场，不是说演完这一趴就谢幕吗？只有观众在经久不息地鼓掌喝彩。

漾青的刀就这么插在狼人身上燃烧，原本的铁色让火光映成黑色，刀穗随着热气跳动，那气势反而像视死如归的君子一般。

两个人这时都趴在边线上看，现在狼人死了火鼠裘也拿了，任务完成了，心情十分的放松。

狼人烧成了灰烬，漾青的刀插在舞台上。

舞台上的三人对视一眼，曜灵起身把火鼠裘脱下披在望舒身上，打算去拔漾青的刀。

这时罗刹鬼出现了，他绕过漾青的刀往望舒走来，曜灵看见他过来心里一惊，面上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低头退回望舒身边，两个人默契地捡起地上的刀，又做回侍卫坐在望舒身后。

他将玉枝放在望舒面前，退两步坐下，说道：“喏，你让我取的，我去取来了。”

望舒手紧紧抓住衣料，摇光和曜灵一只手握住刀柄一只手按着刀鞘。三个人脸色都很苍白，后背涔涔冒着冷汗，完全都没有料到还有一出。这不在剧本里啊！剧本明明只有狼人！

包厢里两个人感到不妙，不是只有狼人要对付吗？漾青从地上弹起来，瞄了一眼她刀的位置，拉开门就沿着路往下跑。入松紧随其后。

说回舞台上三个人，望舒看这情况，努力回忆起当年看过的竹取物语的剧情，勉强挤出一句，声线颤抖，强装镇定，身体微微发抖：“这棵树究竟生长在什么地方?实在珍贵之极，美丽得很呢！”

罗刹大概也没想到她会问一句这样的话，也梗住了。这玉枝是当年在东瀛和酒吞交换的宝物，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他只是真的想吃杜望舒而已。但是下了舞台这三个人就不知道会去哪了，他必须要趁着演戏把人拿到手。

“生长在什么地方？蓬莱的玉枝当然是在蓬莱了。”

“蓬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望舒恢复了一点勇气，不依不饶的问。

“你是在怀疑本王吗！”罗刹大发雷霆，把腰间的铁锤砸在地上，把舞台中间砸出一个洞。

“呜～哦～”观众又开始喝倒彩，但罗刹不像狼人，他砸完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准备伸手抢人。

望舒在罗刹砸地的时候迅速拿起玉枝往罗刹方向一挡，玉枝她手上发出了耀眼的圣洁光芒，把罗刹刺的连连后退。

“喔～！”观众席也有鬼，此时全都发声表示不满。望舒看罗刹捂着眼退到了一定距离，收回了玉枝。

此时漾青和入松冲到了二楼，发现鬼都出了包厢往外走。漾青抽出她的刀鞘，跑到刚刚瞄的位置，发现包厢门打开，里面已经没有鬼。

罗刹见强取不得，回头就看见漾青和入松两个人呆在边上看，一个咆哮准备迁怒这两个人。漾青看罗刹朝她奔来，一个慌不择路上去就拔出了刀准备硬扛。

而曜灵看她不往后跑还往前跑也是从地上一个弹射起步准备跟她一起硬抗。

入松一个大震惊，急中生智冲着舞台喊到：“殿下！！我等二人为了制造玉枝，粉身碎骨，艰苦绝粒，已历千有余日，皆精疲力尽，然而不曾得到一文工钱。务请即刻偿付，以便分配！！”边说边冲上舞台，一把把漾青按到地上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下，“请殿下为我做主！”

罗刹本想把火撒漾青身上，但这两个人不由分说的跪下了，喊的什么东西虽然他没懂吧，但是感觉所有目光都射在了他身上，而且对面跪的那么顺滑……他一时钉住了没有动。

望舒迅速接道：“罗刹鬼王，她俩说的可属实？”

“什么属不属实的，我根本不认识她们！”

“呜～”观众席又爆发了一阵喝倒彩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格外大。

罗刹恼羞成怒，往她俩走去，抬脚就要往她俩身上踩去。

曜灵本来停住的脚步又迅速启动，大喊了一句：“青！！松！！”摇光都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跪着的两人感觉到一阵凶猛的杀意，迅速往相反的方向滚开。入松拿着的盾还反了个光晃了一下罗刹的眼睛，罗刹一脚没踩到，反而给漾青反手一刀的插在腿上。一声狂叫，就追着漾青跑去。曜灵这时收住脚步，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战势。漾青从地上翻起来迅速沿着舞台边缘跑，入松眼看罗刹没有来追她，改了方向往曜灵跑去。罗刹突然停下，想要把刀拔下，但手刚碰到，就被结界拒绝，根本碰不着刀，别说拔下来了。罗刹发现如此，更加狂暴，眼看因为脚受伤而已经追不上漾青，又怕望舒手里的玉枝发光，直接朝曜灵走去。

曜灵看他气势汹汹地往自己走，其实也不怎么怕。回头两步躲到望舒身后，望舒顺势就把玉枝举起，沉下声音庄严的说道：“本来只是想吓退你，你这样我就不得不把你消灭了。”

玉枝在望舒手里持续地发光，罗刹持续地惨叫。转身打算跳到走廊里跑掉。

入松停下脚步，她看见望舒举着玉枝照罗刹，罗刹一副痛苦的样子，往走廊这边跌跌撞撞地跑，像是要跑路。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盾中间还有面镜子，加快脚步跑到一个既能反光又不至于被罗刹攻击到的位置，举起盾斜对着望舒举起的玉枝，将罗刹夹在中间受戒。

罗刹没有想到那边也有圣光，一个没站稳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