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7章 我不要做你的三哥了，我要娶你为妻

我在月老殿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日晒三竿，刚爬起来，就看到连翘急吼吼的跑进来，“殿下，天帝陛下找您，让您赶快过去呢”

啊啊啊，父帝又找我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父帝找我，我就害怕，生怕他又要关我禁闭。我耷拉着脸，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错事。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最近安分守己，乖巧听话，就连上次他让我抄的几本书，我也一字不落认真抄完了，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不过，话虽这么说，天威易怒，万一父帝要翻旧账呢。

我催促着连翘赶紧帮我收拾一下，连招呼都顾不上和红鸾打一下，赶忙往天齐殿跑去。一路上，只见三三两两的小仙婢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远远的好像听到‘三殿下’这几个字。现在的小仙婢们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在背后议论上神。我一边跑着一边吩咐连翘去教育他们一番。

赶到天齐殿时，在殿门口，重新理了一下头发和衣着，正欲敲门进去时，三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父帝，陌儿不能嫁给魔君”，三哥沉声道。

什么，父帝竟要把我嫁给魔君，我做错什么了，要受这样的惩罚。

“这桩婚姻是魔君风胤亲自来求取的，他已承诺此生只取小五一人，且他在位期间，魔界绝不会蓄意挑起两界战争”，父帝的声音也依旧浑厚有力，不容置疑。

“玄雨，元始天尊亲自做媒，已经为你挑了蓬莱仙人之女玉秀仙子，天尊已经看过，三生石上，她与你确实有姻缘线。我今日一早已派人去蓬莱仙山，请她来天界小玩两天了，午后，你应该就能看见她了”。

三哥竟然要娶什么玉秀仙子，而且还是元始天尊保的媒，元始天尊什么时候开始做起拉纤保媒的勾当了，这是要抢月老的饭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三哥要娶别人了，心里竟有些空荡荡的。

“父帝你知道的，我只喜欢陌儿”，三哥语气平静，却异常坚定，“我是不会娶玉秀的，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从前，你对小五好，我只当你是爱护幼妹，现如今，你竟说出只喜欢小五这样大逆不道之言。玄雨，莫要忘了，小五是你的妹妹”，父帝似乎有些生气了，说话声大了起来。

“父帝忘了，陌儿非你所生，我与陌儿毫无血缘关系”，三哥依旧不卑不亢。

轰，就像是一道天雷穿过层层乌云击中我的脑袋，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竟不是父帝生的，我与三哥并无血缘关系。我跌跌撞撞的推开了天齐殿的门，看着父帝，一字一句的说，“父帝，三哥说的是真的吗”。父帝不说话，也不看我，把头偏向了一边。我一下跌到在地，父帝这般表情，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竟不是父帝所生，我与三哥没有半分血缘关系。那我究竟是谁，又从何处而来。

从前，也有人说，我不是父帝所生，我与父帝母后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当时还带着三哥前去理论来着，小仙婢们只说是玩笑。三哥禀明了父帝，父帝重罚了他们。后来便无人再开这样的玩笑了。没成想，谣言摇着摇着竟成了事实，从三哥与父帝嘴中蹦了出来。三哥蹲下来，想要把我抱起，我一把推开了他，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去。

站在殿门外，我竟然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应往何处去。清灵殿是不想回去了。三哥追出来，拉住我，“陌儿，乖，跟我回去”。

“不，三哥，你让我自己静一下吧”，我摇头，并不回头看他。以后还能叫他三哥吗？以前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腻着他都不觉得奇怪，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怎好意思还像以前一样天天三哥三哥的叫着，纵使三哥不嫌弃我，那我又该怎么面对天界众人的眼神。以后三哥与玉秀仙子成了亲，三哥又该如何面对我。想不到，我晴陌活了六万岁了，到如今竟突然变得无家可归了。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竟然还是走到了南天门，可能我内心深处还是想逃离这里的吧，这个现在已经和我没有半分关系的天界。我摇摇晃晃的出了南天门，在半路上遇到了回来的二哥。

二哥说，“五妹这是要去哪里”？

“二哥以后不用叫我五妹了，我不是父帝所生”。

“你知道了”？

听二哥语气，似乎他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大家都知道了，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还蒙在鼓里。我点了点头，不想再多说，抬脚便走，二哥一直在后面跟着我。真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对我不离不弃的居然是二哥。原来，我一直看错了二哥。

我在凡间找了一处酒楼坐了下来。酒楼的中央是一座大的戏台，我坐在酒楼邻窗的位置，二哥坐在我对面。我要了两壶阳春白雪自斟自饮，二哥也要了一壶四季春。楼下的戏班咿咿呀呀的唱着京中员外千金与表哥青梅竹马，奈何姑母却要棒打鸳鸯，硬逼着表哥娶那宰相之女。员外千金，心中烦闷，无奈之下，听从父母安排，另嫁他人。

二哥突然问我，“玄雨要与玉秀仙子定亲了，五妹可知道”？

我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你觉得如何”？

“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五妹都没见过玉秀仙子，怎知是佳偶而非怨侣呢，我倒是觉得五妹与玄雨才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我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有些诧异，我与三哥？我喝掉杯中的酒，看着楼下，语气淡然道：“二哥说笑了，二哥莫不是忘了，我如今什么都不是了”？

“正因为你什么都不是，我才说你们郎才女貌。玄雨应该很早就知道你非父帝所生了，但是他对你却一直如此宠溺，他对你的心思，这般明显，五妹难道看不懂”？

“二哥此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从前，我与三哥是兄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我们身份地位悬殊，我又岂能配得上三哥。

“好吧，既如此，二哥只希望五妹将来可莫要成了那员外千金，抑郁而终”，二哥轻笑，语气微扬。仿佛是为了映衬二哥的话一样，戏台上的员外千金满脸泪痕，水袖掩面，在与表哥见了一面后，便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了。

二哥放下手中酒杯，未做道别，便起身离开了。我与二哥本就不熟，所以，他在或不在，对我都没什么影响。我叫小二又上了两壶阳春白雪。以前年幼，只知道这纯白之物入口辛辣，喝多了伤身。现如今才发现，这酒真是个好物事，喝多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怪不得世人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我有些口渴，我叫着碧清给我水。碧清将我扶了起来，把水递到了我嘴边。我张嘴就喝，喝完又躺下了。大概是昨日喝的确实太多了，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我打算再睡一觉。但是，我只闭目了几分钟，便恍然发觉有些不对劲。碧清在清灵殿，而我已经离开了天界，我此刻应该是在凡间。我一骨碌坐了起来，抬眼望去，三哥还未走。

我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从后面抱住了三哥，泣不成声。

三哥掰开我的手指，转身将我抱入怀中，“还生气吗？”

“没有，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罢了。就好比，有个人送了一个玩具给你，你特别特别的喜欢，去哪都带着它，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你的东西，突然有一天那个送礼物的人跟你讲，对不起，我送错人了。然后就从你手中拿走了那个玩具，转身就要送给另外一个人。

我问三哥，以后我还能叫他三哥吗。

三哥摇头。

果然，再也回不去了。

“陌儿，叫我玄雨可好？我不要做你的三哥了，我要娶你为妻”。

三哥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抬头呆愣愣的看着他，三哥依旧眉清目秀，月朗风清，褐色的眼眸似有星光闪耀。

“玄雨，玄雨，”我兀自重复着。我从来没有叫过这个名字。印象中，只有父帝和二哥会这样叫，阿菱也喜欢说玄雨上神。可我从没有想过要嫁给三哥呀，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我最敬重、最喜欢的哥哥。

我问三哥，那玉秀仙子怎么办。三哥说，他会跟她说清楚的。

三哥说：“陌儿，这么多年护着你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当年你还是个软软糯糯的小丸子，父帝从殿外抱着你走进来，对我说，玄雨，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了，你要好好护着她。每日我跟着父帝学习完术法，便会跑到母后殿里看你。你一看到我，就会咧开嘴大笑。母后说，羽儿，小五很是喜欢你呢。我心里很开心。你大些了，会走路了，便天天缠着我让我带你出去玩。每次牵着你，看着你在我身旁笑靥如花，就算什么事都不做，我都会觉得特别满足。母后说我和其他孩子在一起时，总是一副端庄持正，不苟言笑，只有和你在一起时，看起来才像个孩子。你再大一点时，你在外面听到有人说你不是父帝所生，哭着跑来找我，问我是不是真的。我本来想告诉你实情，但是你当时那么小，又哭的那么伤心，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你真相。我随你一起去训斥了说你是非的小仙婢们，并让父帝将他们罚下凡去了。后来，你喜欢上了一个凡人，父帝说这是你必经的劫难，我却还是不想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

“三哥你别说了”，我已经在三哥怀里哭的泣不成声。我自幼调皮，但是母后体弱，父帝事忙，只有三哥一直照看着我。三万岁时，母后魂归太阴，我每晚都睡不着觉，也是三哥一直陪在我身边，等我睡着后，才离开。三哥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一直都以为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叫我玄雨”，三哥是铁了心不让我喊他三哥，“从今往后，我都不再是你的三哥，你只能叫我玄雨”。这大概是我长这么大，三哥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和我说话。三哥又说，“你再睡会吧，我让碧清给你准备点稀食，喝了这么多酒，胃该难受了。你呀，越发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说完，就直接抱起了我，把我放到床榻上，又替我盖好了被子。兴许是酒的后劲还没过，也可能是刚刚哭的太用力，三哥只陪了我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再醒来时，碧清已经端着煮好的粥递到我嘴边了。这次，真的是碧清。

“殿下，上午您去见了陛下后，又去哪里了，红鸾仙子都来找了您好几次了。”碧清站在床边问我，她应该还不知道我已不是天界的五公主了。我问她，可知道红鸾找我做什么。碧清说，红鸾仙子只是说看到您后，让您立马去月老殿找她。

“那你不早说”，我白了一眼碧清，匆匆喝了一口粥，就要起身出门。

“我看到您时，您就一直昏睡着，我也没法跟您说啊”，碧清不服气的说。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这么睡着的”，我边穿鞋子边说，“那麻烦碧清小仙子待会和三殿下说一下，我去找红鸾了，晚饭不必等我了”。碧清应了我，嘱咐我不要呆的太晚。我一边走一边回她，知道啦，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