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看到了与故园不一样的高楼,还有灯光,五颜六色的灯光。
“绵绵。”苏绵绵听到有人在叫她,她回头,看到一帅气短发男子向她走来,这脸是……他。
“今天你又晚了一班车,是整理资料晚了吗?博物馆真的是忙。”苏绵绵听着眼前的男子说着,还拿出了一个热乎的饼,“哥给你带了煎饼,快趁热吃。”
哥哥?他是哥哥?
蓝锦瑟听见床榻有声音,便看见苏绵绵的汗湿了一声,嘴里还嘤嘤有声,皱着眉,像做着噩梦,把她抱起坐在自己身上,用披风兜住,喊了墨云她们将被单换了,随后又一起帮她把衣服换了。
脉象比之前稳定,但几日也不见醒,水竹端了药来搁旁边凉着:“娘娘喝得慢,这一半喝了后半就凉了,影响药效。”
“你去调些蜜糖水,我来喂。”蓝锦瑟说道,待水竹出了屋子合上门,把苏绵绵扶起半靠在自己身上,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扶住她的脸对着她嘴小心附了上去,舌头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将药缓缓送进去,苏绵绵也算喝了下去,待水竹拿着蜜糖水来,已经喝完,水竹看着蓝锦瑟嘴边的药渍不语,就当没看见,喂了两口蜜糖水,又让她躺下了。
在苏绵绵病了的第六天,故园有贵客来访,蓝锦瑟只能独自接待:“拜见太妃娘娘,苏贵妃还病在床上,不能来给太妃请安。”
蓝锦瑟见楚太妃身边还做了一位面容慈蔼的与楚太妃年纪一般妇人,衣着考究却不奢侈,头上一根玉簪,两只玉耳坠子,衬得很是绝尘。
“这是李太妃。”楚太妃说:“我俩就是来看看那丫头的,我想我这都撤了阵,这桃园怎么就没动静了,这丫头也没来找我,打听下来原来是病到现在。也算是我的不是,谁知你们会想着这些偏僻园子,是我忘了那碴子事儿了。”
说着看向李太妃:“李太妃随我看看那丫头吧。”
蓝锦瑟立马行礼,将两位太妃带至里屋,苏绵绵只进汤水又受了一圈,小脸惨白得吓人,楚太妃先把的脉,随后李太妃把。
李太妃把完拿出银针,扎针非常利落,蓝锦瑟便知这是太医世家李家人,一套银针可医白骨,心下放心不少。李太妃拔完针,替苏绵绵擦了擦汗说道:“这姑娘心脉受损,伤了根本,按我的药方得日日喝药,我每过七日便来施针,切不可再动内力。”
蓝锦瑟疑惑,楚太妃说:“定是那晚她急了动了内力,她心脉受损,等于废了,不可再运行内力,好在之前功夫底子不错,不然小命早没了,你好好照看她,这几日应会醒了,醒了再来喊我们。”
说罢便与李太妃走出屋子,蓝锦瑟忙下跪:“谢楚太妃、李太妃救命之恩。”
太医知道李太妃来过遍说听太妃的就好,太医院依旧会派人照看,但医术是比不上李太妃的。
李太妃的药比之前更苦,对嘴喂药都能感受到苏绵绵的拒绝,用舌头抵着,蓝锦瑟只能用舌头更用力的拨开她的舌头,将药送进去。
第十日,苏绵绵醒了,她看到床边面色憔悴的蓝锦瑟,发出了很细弱的声音:“阿锦。” 蓝锦瑟立刻醒了过来看向她,摸摸她的脸,“醒了?”
苏绵绵眼泪流了下来:“阿锦,好黑,好害怕。”她又不断哭了起来,蓝锦瑟把她扶起来,她伸手搂住蓝锦瑟的脖子,头埋在颈窝里,蓝锦瑟抱住她,拍着她的背:“不怕,绵绵,不怕,我在,我不会再离开半步。”
“嗯。”苏绵绵点点头,过了一会平复后,蓝锦瑟唤了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苏绵绵看到所有人眼睛底下都是淤青,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恢复的不错。”李太妃施针后说道,这苏贵妃甚是讨她喜欢,没有贵妃的仪态,这嘴也甜。
“李太妃真是厉害,吃了您的药,我心口都不疼了。”瞧,又开始嘴里塞了蜜糖。
李太妃笑道:“只要你以后都静养,活到个天享之年也是有的,切勿动内力。”
苏绵绵点点头:“其实,我已经忘记怎么用内力了,我那日被黑乎乎的桃林关怕了,就想跳树上把几根树枝折了,然后我就跳,还真跳了半数高,就一直用力,随后便心口疼痛。”
“我看了你的伤,那一箭让你心脉具断,本应无药可救,却让你活了下来,但实则不该没了记忆,你的头部并未受伤,血脉通畅,这点我也看不好,或许是受了莫大的惊吓,时间过去便会好起来。”李太妃安慰道。
“身体能养回来就好,那些记忆也不一定全然都好,忘了就忘了。”楚太妃说,苏绵绵看到蓝锦瑟捏紧了手掌,“再说,这记忆之事也不好医,三年前当今的皇帝,还是太子时,坠下山崖,也失忆了一段时日,后来不就都想起来了,还平了南疆与赵王,收了蜀中,才有了比邻的西域把你嫁过来之事。”
“朱帝也失去记忆过?”苏绵绵问。
“朱帝朱帝,你这丫头就不怕没了脑袋,亏得他疼爱你。”李太妃怪道。
“是有这么回事,但我和李太妃都不太关心朝事,就是这么听说而已,具体的也没有打听过。”楚太妃喝口茶,眼睛贼溜问道:“苏丫头,大家都被阵法引了出去,就你走进了中心,还知道打哪颗树枝,你学过奇门之数?” 苏绵绵摇头,心想我学过就把你困里面饿你个几天,但面上说:“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学过,就是凭着感觉就走进去,发现凌潇不见了,然后我就一直走,走不出来,我抬头看着月亮,那月光恰好映射着树丫,我就有一种要折了它的心思。”
楚太妃笑道:“那便算是有天份,我这奇门的世传也算有了传人。”
“太妃什么意思?”苏绵绵纳闷。
楚太妃一笑:“我欲收你为徒,教你些傍身功夫,传你奇门之术,你先不用应允我,你考虑下你自身失去记忆,心脉受损的状态,你的护卫也不能时时护你周全,你总得有自保的本事。”
苏绵绵看着脸色发白的蓝锦瑟,想想楚太妃的话,没怎么考虑就说:“我愿意拜师,可是太妃,为何是我?”
楚太妃也不隐瞒:“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就该是你了。”
苏绵绵心里直摇头,真是冲动了,莫不是要被这楚太妃弄死。
与楚太妃约定再养一段日子身体能行动自如了便行拜师礼,两位太妃便走了。
晚上,苏绵绵喝了药,皱着眉讨糖吃,蓝锦瑟没给:“娘娘漱漱口,多吃糖对身体不好。”
苏绵绵沉下脸没理她,转过身去,揽月无奈劝说:“娘娘,蓝护卫是为娘娘着想,到时闹牙疼还得吃这苦药。”苏绵绵就是不听,在床上脸朝墙,双手抱着膝盖,一脸不高兴。
揽月看向蓝锦瑟,蓝锦瑟摇摇头,示意她出去,揽月合上门,蓝锦瑟走上前:“娘娘,莫要生气了。”
苏绵绵依旧不理,蓝锦瑟又喊了几声,苏绵绵还是不理,无奈地轻喊:“绵绵。”苏绵绵心里一喜,转过身看着她:“你再叫一声。”
蓝锦瑟俯下身看着她唤道:“绵绵。”
苏绵绵一笑,双手勾住蓝锦瑟的脖子:“阿锦,我就知道。”蓝锦瑟坐在床沿,抱住她:“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对你来说不一般。”苏绵绵撒娇着说。
“那,你对我呢?”蓝锦瑟问。
苏绵绵松开她的脖子,缩在她怀里,看着她眼神里的期待和落寞,轻轻地问:“阿锦,我是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事?”
蓝锦瑟不语,她漂亮的眼睛垂着,手却没有松开苏绵绵,苏绵绵双手捧住她的脸,认真得像在发誓:“阿锦,无论我忘了什么事,但我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感觉,你不要放下我,好不好?”
蓝锦瑟一字一句听着,她抱紧苏绵绵,说了一声:“好。”
苏绵绵以害怕为理由,让蓝锦瑟跟她同榻已有多日,之前都是前半夜她缠着蓝锦瑟,蓝锦瑟不理她,后半夜她睡着了,蓝锦瑟便环抱住她,就怕丢了似的。今日则是在前半夜,蓝锦瑟就抱着苏绵绵,苏绵绵满意又开心地入睡了。
睡梦中苏绵绵看到一个长发的女子,陪着她在溪水中捉鱼,一条鱼,两条鱼,她们烤着吃,随后,来了好多人,有人叫她“公主殿下”,她拉住要离开的长发女子,绝不许她离开。
苏绵绵在梦中一颤,睁开眼看着蓝锦瑟关心的眼睛:“做噩梦了?”苏绵绵往她怀里缩了一缩:“美梦。”蓝锦瑟替她掖好被子,望着窗外的深夜,也进入无限的回忆,在痛苦的深渊之处,那一道光就这样射进来,直直的,告诉她,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