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第34章 诱饵

“那天晚上公园的事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宝芙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Lenka。不过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在Lenka那双翠绿双眸凝视下，自己竟会有一种说谎的感觉。

“你在开玩笑还是装糊涂，你家周围，到处是阿灭的气息！”

Lenka美丽的眼睛，充满诘责，仿佛宝芙就是个骗子。

“阿灭的气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宝芙觉得自己很逊，也很委屈，怎么搞得她现在活像一个被抓瘪的小三。

“……明白了！”Lenka曲线优美的红唇微微一撇，露出淡淡冷笑，“……我早该想到的，这小子是个纯情的家伙——哼，还真是纯得无可救药！”

“什么？”

“我想阿灭应该不愿意再见到你了，因为——你毕竟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Lenka对宝芙扔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就走。

“姐姐——阿灭，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宝芙迟疑了一下，还是发挥出牛皮糖精神追上Lenka。

“这是我们伏魔族的事，和外人无关。”

Lenka脚步不停。

“等等！阿灭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还有，我要好好修理这混蛋，自从那天在公园里差点咬死我，这混蛋就一直躲着我，连道歉都没有说。”

宝芙三步并两步追赶着Lenka。

也许是被宝芙坚决的态度打动，Lenka停下脚步。

“那天你也见到了，阿灭身体里，关着一个不属于阿灭的东西。”

“塔？”

“阿灭告诉你的？他对你还真是无话不说。”

“不是啦，我也有我的消息来源。”

宝芙不是神经末梢无感症患者，早已觉察Lenka和自己说话时，语气里那股呛酸。

不过她觉得Lenka大概是误判了，自己绝不会成为Lenka的敌手，因为Lenka那么美，那么迷人。如果哪个男人不喜欢Lenka，大概才是脑子有病。

不过当她坐在Lenka那辆黑色哈雷机车后座上，在大街小巷以超高速狂飙时，还是感到悔恨，为什么自己在答应上车前，没事先留下一封遗书。

每一个阿灭有可能到过的地方，她们都找遍了。

宝芙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她看到的这一幕：人类可以拥有狗一样灵敏的嗅觉，仅仅依靠残留在物质上的一丁点痕迹，或是空气里的一些气息，就可以找到他们要找的线索。

不过Lenka很不认同宝芙将他们伏魔族比作狗。

“狗并不是世界上嗅觉最灵敏的动物——有一种王蝶，在□□期，雄性王碟在十一公里之外，就能闻到雌王蝶身上的气味儿，然后这位情郎会不远千山万里，跨过一切障碍，找到他的心上人。”

“听上去，还蛮感人的。”

“前面有座废弃的仓库，阿灭最后留下的气息就在那里。”

宝芙跟着Lenka走进那座阴冷潮湿的大房子，她有些疑惑，阿灭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Lenka找到电闸，拉开保险盒，让屋子里亮起来，

“还有鲨鱼……鲨鱼的鼻子很灵，可以在几公里外闻到海上遇难者的血腥味儿，哪怕只有一滴血，它们也会像苍蝇一样赶过来。”

话音一落，她人已走到宝芙身边，寒光闪过，Lenka手中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宝芙肩头滑落。

“啊！”

宝芙痛得整个人一缩，她肩头留下一道血痕，今天穿的是白色公主袖衬衫，鲜红的血，将袖子上的薄纱皱褶和蝴蝶结顷刻浸透。

她吃惊地看着Lenka，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伤害自己。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

Lenka翠绿的眼眸中，闪烁冰冷光芒。

下一秒，宝芙腹部猛地被重击一下，登时失去知觉。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沉重又斑驳的铁椅上，她的伤口仍在微微渗血，喉咙又干又渴。

四周，惨淡的白炽灯光照射着灰尘弥漫的浑浊空气。

她依旧在这间湿冷的旧仓库里。

“Lenka！Lenka！Lenka！放我出去！”

宝芙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嚇得已经快疯了，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Lenka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Lenka的身影从幽暗角落中出现。

她手里举着一把银弩，和阿灭那把式样很像，只是小巧一些。她冷眼注视着宝芙，眼中没有一丝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愧疚的神色。

“省省力气，不要再叫了，闻到血的味道，他会来的。”

“他？”

宝芙从Lenka的话语里，感到一股寒意。

“生活在温室里的可爱小花朵，你还不知道吧，这几天出现了很多新的僵尸袭击事件——就在这座城市里，已经发生了十几桩。受害者的尸体，被咬得血肉模糊，残缺不全，这显然是新生的低等僵尸所为，因为它们无法控制自己。”

“新闻上并没有报道……”

“这种事怎么可能被报道出去？”Lenka对宝芙的天真嗤之以鼻，“伏魔族和政府有关部门，在这一方面达成共识，绝不会让大部分人知道真相。”

“你把我抓到这里来，是为了当诱饵，抓僵尸？”

宝芙隐约猜出一点Lenka的意图。

“你知道阿灭体内的‘塔’，和别的伏魔者有什么不同吗？”Lenka一面细心的调整银弩，一面继续和宝芙聊天，“我们伏魔者，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饲养我们的‘塔’，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灵’。”

“就是养小鬼吗？”

宝芙动用自己少得可怜的灵异知识，试图理解Lenka。

Lenka翘翘眉毛，对宝芙口中的“小鬼”，表示完全蔑视。

“‘塔’是隐藏在自然界中，最古老，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是恶魔吗？”

“人类嘴里的恶魔，只是一种他们并不了解，来自黑暗的能量。如果懂得如何驾驭这种力量，它就不再是恶，可以变成造福人类的善。”

“人的身体很脆弱，体内生存着无法清除的魔鬼，并且时时刻刻要和魔鬼斗争，一定很痛苦吧。”

宝芙忽然有些理解阿灭‘塔’发作时的感受。

“那不是痛苦，那是身在地狱的修炼——每个伏魔者体内的‘塔’，都会吞吃寄存者的生命，但是伏魔者在与‘塔’抗衡的同时，也会增强自己的力量，反过来压制‘塔’——简单的说，我们的生命，和体内的‘塔’是共存的，它们影响我们，我们也可以影响它们。只要能坚持到最后，很多伏魔者体内的‘塔’，会得到净化。”

“那么，阿灭体内的‘塔’呢？”

“阿灭体内的‘塔’，是毁灭之灵。”

“毁灭之灵？”

Lenka的脸色变得苍白，她顿了顿，喘口气，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毁灭之灵，不仅需要寄存者用自己的血气供养，也需要从外界攫取能量，它拥有把寄存者变成狩猎者的能量，就是说——阿灭如果想继续生存，就必须遵从‘塔’的意志，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