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第16章 小舞

“宝芙，你给老爸说实话，这小子真没占你便宜？”

宋子墨还带着几分醉意的脸上现出懊恼。

他把昏迷的阿灭拖到沙发上，手忙脚乱擦拭着阿灭脸上的血。

回答他的，是一阵踢里哐啷的声音。

宋子墨无奈地摇摇头，他那位运动神经不灵光的女儿，一定又从简易楼梯上摔下来了。

他回过头，看到宝芙爬起的背影，料她没什么事儿，于是继续处理阿灭脸上的血。

宝芙在原地僵立一会儿，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慢慢走向滚到远处的药箱。

当她弯下腰想捡起药箱时，一双雪白的柔荑，抢在她之前拿起药箱。

宝芙抬起头，视野中出现一个陌生女人，非常漂亮，高挑、性感、火辣。

除了脸色太白，那双眼睛过于野性，她的外表再也找不出任何缺陷。

完美得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舞，这是我女儿宝芙——宝芙，她是小舞，你就叫她姐姐吧。”

宋子墨快步走到两个女人中间，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掌，赧然一笑。

这还是宋子墨第一次带女人回家。

不过这不怪他，遇到美艳动人的小舞，男人大概都会想把她带回家。

“你好啊，小家伙。”

身穿红衣的小舞对宝芙露出一个没有半丝温度的笑容，把药箱还到宝芙手上。

宝芙没有接住，药箱再次掉落在地。

宋子墨这才注意到女儿面色很差,他拍了一把宝芙的头,转身去打开冰箱，很开心地拿出啤酒和红肠。

“宝芙，干嘛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是不是白莉莉那个老妖精又压榨你？我早说过不用理她，钱的事老爸会解决，你安安心心做你的好学生就是了——小舞，你不是说肚子饿吗，看我找到什么了！跟你说，这种红肠是我的最爱，料特别足……”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脖子快要断了。

有什么铁钳之类的东西，牢牢勒住他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宋子墨看到，就要将他脖颈扼断，置他于死地的是一只雪白玉臂。

这只手臂的主人，正是昨晚他在酒吧初见，为之神魂颠倒的小舞。

不过这时候，她已经不迷人而是嚇人了。

她本来堪称艺术品的脸庞，此刻扭曲变形如厉鬼，龇牙瞠目，眼珠变成猩红，放射出野兽般的光芒。

宋子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要吃了他！

“宝芙……快跑……跑……”

竭尽全力，他发出艰难呼喊。

宝芙应该是被吓傻了，不但没有逃跑，也没有尖叫，她灰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些呆滞。

最让宋子墨焦急的是，罔顾他的警告，她竟然向他们走过来。

“可怜的小家伙，你一定饿坏了吧？来吧，第一顿饭，就是你这位又肥又蠢的好色老爹，对你来说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看着走过来的宝芙，小舞咯咯嘲笑。

又肥又蠢……知道小舞原来是这样看待自己，宋子墨心里可真有点儿不是滋味。

意识濒临模糊的宋子墨看到，女儿宝芙苍白的脸，黑洞洞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放大。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宝芙突然紧紧抱住比自己高大的小舞，凶狠撕咬她。

这是一场实力太过悬殊的较量。

不到一分钟，小舞以压倒性的绝对优势胜出。宝芙被她重重扔到桌子上，放开已经昏过去的宋子墨，小舞以媲美猎豹的姿势和速度，轻轻一跳，蹲在宝芙面前。

她歪着脑袋，眯起眼睛，瞳孔中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打量着宝芙。

“低等的孳生僵尸！”

“什么……”

宝芙轻轻吐出两个字。她此刻一动也不能动，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她怀疑自己的腰断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在看到小舞伤害老爸时，竟然会冲上去。

零零星星的一些片段记忆，把她脑子搅得像是一锅要炸开的粥。

小舞抓住宝芙头发，把她脑袋提起来一些，幸灾乐祸地桀桀大笑。

“怎么，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是一只可怜的孳生僵尸！本来我打算和你一起分享你爸爸，不过金蝉太子通过了新的血之戒律，孳生僵尸必须被消灭，你很快就要完蛋了。”

宝芙：“你是谁……”

对小舞所说的事，宝芙完全听不懂。

小舞：“我是比你高贵得多的存在！”

她把宝芙重新扔回桌上，环顾周遭，目光停留在厨房的地板上，唇边绽放一个很美但也很残忍的微笑。

小舞：“和三年前比，这里唯一的变化，就是只有老男人……而我更喜欢年轻男人的血。”

她走向倒在冰箱旁的宋子墨。

宝芙不明白这个妖魔般的女人在说什么。

她也顾不得想别的事情，她本能的知道，小舞要害父亲。

小舞的脸再次变得像魔幻电影中的怪物，她张开有两颗獠牙的嘴，扑向宋子墨。

宝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她跟着冲过去，从后面死死抱住小舞，那感觉就像是抱住一头狂怒的熊。

她很快被再次甩出去，像一口袋面粉结结实实撞到墙壁上，啪沓一声掉落。

这次她赌自己全身骨头都断了。

躺在地上，她连一根脚趾头都动不了，看着身旁的地板慢慢变成红色，那是她的血。

宝芙在心里问自己：我要死了吗？不，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我要救爸爸……我的人生应该很长很长，我还要参加考试，我要挣很多钱，我要去画展……

发生的所有事，这时都变得脉络清晰起来。

一直归结到五月三号那天。

噼啪一声，宝芙的脑海里，似乎什么东西断裂了。

“我不想死……”

“我想活下去……”

少女低低的呓语是那么熟悉，带有微弱的鼻音，沙沙的、糯糯的。

被戈君形容成小狗撒娇的声音。

那是她自己，宋宝芙的声音。

那天，她躺在血泊中，诉说着，说她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