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区的研究员们被文天越等人绑紧在承重柱前,他们完全没想到野火的人是如何侵入安保系统的,在短暂的局部停电后他们就被控制住了,有两名队员在窗口架起了狙击·枪,剩下的人则在攻克信号塔搭建和邵骋那边的联系。
陆甘棠和逐魄的其他人分散行动,文婧挑了一辆设备坐下开始调出数据,他们拿了研究员的ID卡,没一会儿就进到了权限面板。逐魄输出的装备都有密钥,陆甘棠快速输入着她手里的最高权限密匙,为他们解锁了大部分的权限。
“找到了。”文婧先进入了导·弹系统,开始做数据转移以及更改保险栓,这是她在第一区负责的范围,操作起来相当迅速,其他人也在做各自被分配到的工作,几个Alpha技术员上了梯子开始拆开几个重型器械的底部,手动解除原来的保险栓并且安装锁定面板。
陆甘棠走进里间的总控室,目的明确地调出了两年内研发所的各项记录,包含入库及改造维修的部分,数据投到巨大的悬浮屏上不断加载。陆甘棠一目十行,她要在里面找出出入库或者是第一次武器改造数据的异样。
然而两年的信息筛选并没有发现端倪,陆甘棠的额角开始冒汗,这时候她想到什么,打开通讯器让文婧进来,不明状况的文婧小跑过来:“怎么了陆主任?”
“PF755是你们经手的型号,我记得这是逐魄第一款加载光机电系统的反坦火炮筒,在第一区时我们缴获了一批型号相似的炮筒,当时检测出的标准偏差是......”
“0.10×0.10米,和PF755型号一致。”如今光机电系统并没有大规模普及,按理说仿制的机器达不到这样的精度,文婧扫了悬浮屏一眼,迅速明白了陆甘棠的意思,“四年前的10月15日!我记得很清楚,PF755下发装备到各军的那天正好是老大生日!”
陆甘棠迅速调整时间到四年前,两人盯着屏幕数值,过了一会儿文婧指着其中一处:“是这里。”
陆甘棠没有说话,她盯着那个入库和检测时间,心里忽然狠狠一跳。
上面显示的时间在10月22日。
整整一周的时间差......这代表这批装备在离开第一区后消失了整整一周才正式入库,这个时间太离谱,哪怕能瞒得过第一区的调查员,也绝对瞒不过第七区的科工委,按理说这样的信息是需要及时上报的,可不管是第一区还是第七区,这个信息却像是被合理化了一样,就连掌管着逐魄的陆毅在当时也没有得到丝毫消息。
可当时......下派到第七区当地的科工委负责人明明是......
陆甘棠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心跳骤然加快,第七区诡异的细枝末节忽然在那一刻全部连通在了一起,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也太匪夷所思——曾家提前撤离第七区,王家失去与继承人的联络也表现得云淡风轻,钱绍森靠着蚕食第七区政府的武·器库培养起了一批独·立军......这些都代表其中有一股力量推着他们在做这样的事,钱绍森只是一个私生子,是靠什么手段入侵研发室的,他操作这些的过程好似太轻易了,简直就像有人从里面为他打开了那扇门。
“他不知道从哪里联系上了我们,刚开始的一年他单独找过我们两次......”
钟四的话里有一个词让陆甘棠浑身发冷——钟四是阴沟里的人牙子,在接触钱家人前做的都是小买卖,就算第七区的纯种里有其他相同癖好的人,可陆甘棠了解纯种,他们哪怕再疯狂也很少会选择铤而走险找陌生人做生意,尤其是这种关乎纯种整个群体声誉的事,钱兆又是从什么途径和钟四牵上线的?
茶室中香烟袅袅,酆俞年在安神香中把剩下的半杯茶倒了。
秘书长站在桌案前,他看着酆俞年,仿佛看的还是二十年前刚知道所有真相的男人。酆家五代元首里他是最年轻上任的一届,如今他的父亲已经逝世,他成了唯一一位知道这场赌博并且参与进赌局的人。
秘书长姓庄,他们庄家也是Beta纯种家族,在酆家初次上任元首时自愿效力,如今也已经辗转到了第五代人。比起其他AO纯种家族,庄家低调得就像影子,在议会中存在感也很低,但在一些容易被人忽视的背后,实则处处都有庄家人的影子,就像如今的情报议长,元首秘书长......都是庄家人。
十年前,议会虽说是投票选举,但酆家在暗地里仍然占据着话语权,当时酆俞年利用议会下派到第七区科工委的人名叫庄崇申,他在两年前调回第一区,在第七区曾就任整整八年。
李欣就是在十年前去世的。
“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酆俞年老了,但他的目光仍然沉静,含着悲悯。
秘书长收回目光:“是的,野火和六八区的陆空军已经待命。”
酆俞年闻着甘苦的茶香,忽然问:“耀明,你说这残酷吗?”
一盘横跨了至少三代人的棋终于快下完了,酆俞年在询问秘书长的同时仿佛也在问当年的自己。
——“俞年啊,你说这残酷吗?”
在酆家之前的元首都是纯种派,当时还没有议会,军·政两处命脉由纯种一手把控,丛林死亡率和第八星系犯罪率飙升,直到酆家第一位元首上任,开始大刀阔斧调整上层架构,设立议会,却遭到了纯种巨大的反对声。
当时的酆家元首知道时间紧迫,再这样下去纯种与杂种之间势必会走上双方无法和解的不归路,他顶住了纯种的压力,却败在了下调政策的道路上——当时各大区官员中没有平民实干派,要想大力降低犯罪率,丛林是必须最优先着手的目标,然而在纯种的统治中,丛林已然对纯种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与信任,元首费尽心思挑选出的纯种派别官员在丛林里成了空政·府,这是酆家人第一次在拯救纯种与杂种的关系中落败。
秘书长说:“这是不得不做的事。”
“不得不做......”酆俞年咀嚼着这个词,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在远古时代,大家都得依仗纯种的强大才能生存,可如今时代不同了,纯种的存在成了激化阶级矛盾的工具,手握权力就像在我们面前蒙上了黑布,让纯种变得傲慢冷酷,看不到底下一片混沌。”
酆俞年与父辈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整顿民生,扶持民用产业,这些事在最初其实很难做到:“我的祖辈因此收到了许多阻挠,在一次次碰壁中明白了再这样下去,第八星系迟早会毁在双方对彼此的恨意上,然而好像很多人都忘了,我们最初要拼命寻求强大,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
这种不理解加深了纯种与杂种之间的鸿沟,也给双方造成了伤害。
让人庆幸的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纯种与酆家一样做着努力,在第二任酆家竞选元首时陆家出了大力,逐魄的建立让酆家大大缓了一口气,这不仅是纯种打破门槛的信号,也是陆家对支持酆家所展现的态度,正因有了陆家走出这一步,才有越来越多的纯种家族加入了退让的队伍。酆家在失败后再次重整旗鼓,这一次他们不再像过去一样莽撞激进,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拉动着平民的力量,同时再以酆家为首把纯种的权力下放,想让议会渐渐达到一个除却酆家以外互相可以制衡的比例。
可还是太慢了,千百年的权力结构要推翻重来,远比想象中要艰难。
“我们需要一场灾难,纯种的灾难。”
酆家上一任元首去世前形若枯槁,他的心脑病在晚年把他折磨地不成人样,手如同枯枝一般按在酆俞年手背,像是某种沉重的托付:“我们温水煮青蛙了那么久,就差这最后一刀,钱家是纯种派,这些年一直在促动各区自治,第七区迟早会乱,他们已经腐坏了。”
钱家就是他们要割掉的第一块烂肉,他们让钱兆找到了钟四,之后的一切都像是蝴蝶效应,在他们有心干预下变得顺理成章。
钟四哀嚎一声,他在强火力对冲下被逮住了后领扯到了Alpha的身后,邵骋和闻邵一且战且进,钱家内部的防守远没有想象中的牢固,藏匿的狙击手们帮他们开了路,闻邵一带领的小队在楼梯口与邵骋分开,他们还要找出钱云舒。
邵骋扔掉了手里的榴·弹发射器,单手扯着鬼哭狼嚎的钟四,另一只手猛地砸中进门的佣兵,把对方的头盔都砸烂了,并且准确抢走了冲锋枪:“闭嘴。”
他一开口就把钟四吓得噎住了,鼻涕眼泪和在一起还打起了嗝。邵骋单手爆了前方两个人的头,一名队员解决掉了想要偷袭邵骋身后的Alpha,邵骋头也不回,把后背交给队友,听着通讯器中传来的消息——钱绍森不在二层。
闻邵一:“钱云舒也不在。”
“他在等我们。”
邵骋有这个预感,他们来这一路实在太轻易,不管是佣兵们突然发难还是出于纯粹的直觉,就像钱绍森等着他们来到跟前。眼前就是钱家的大厅,邵骋盯着那扇门,感觉钱绍森就在里面。
钱绍森的确在里面。
他面色沉静,门外的枪声和哀嚎不住逼近,他听得眼也不眨,心跳都没乱过半分。他知道来的人都是精锐,这些垃圾雇佣兵在第一区培养出来的狗面前毫无胜算。
钱云舒一直在流泪,她被按在茶几上,像狗一样匍匐,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疼痛——她脚腕处的伤疤被剜开了,沉重的枷锁套住了她的脚踝,血已经干了,底下的地毯被弄脏了一片。
“你......”钱云舒刚想说话,按着她的人就给了她一巴掌,钱绍森摆摆手,示意那人让钱云舒说话。
钱云舒肿着半边脸,冷冷道:“你......这个畜生......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下地狱。”
“地狱?”
钱绍森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骤然失笑。
地狱?怎么才算地狱?
是被生父践踏,被他锁住双脚只能像狗一样匍匐在他脚下,还是看着那个畜生当着自己的面,让养着的宠儿们不住地标记被终身标记过的母亲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不停有孩子被送进来,活着进来的,横着出去,那些不甘、麻木而怨怒的眼神在年幼的钱绍森颤抖的灵魂上刻上一刀又一刀。
他早就在地狱里了。
“云舒,不用恨我,这一支箭不是我射出的。”钱绍森没有恼怒,他紧紧盯着面前的门,淡淡道,“早在更久之前,在那个人选中钱家的那一刻,箭矢就已经对准了你们,我只是做了那个人所期待着的事。”
非要说的话,他才是受害者,还有那些无辜家庭的孩子们,全都是。
他们注定是要被放弃的。
这属于一篇没啥内涵的脑洞大开文,或许有bug,大家可以指出,我能修后面一起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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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