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把他们送到地下的另一个出口,没曾想刚出来就看见了闻邵一。
闻邵一给了邵骋一个眼神,邵骋点了点头,和他到一旁低声说话。陆甘棠和络腮胡并肩走着,感觉到络腮胡的走神,陆甘棠佯装不知,继续说道:“......研发所的地点距离钱家很近,想要不打草惊蛇需要准备充足。”
络腮胡看见闻邵一的第一时间有些意外,同时心里也暗自庆幸没有轻举妄动,他在地下的时候没有抓到闻邵一,被他跑了,原想用屏蔽器造成两边的信息差和邵骋谈判,没想到邵骋如此干脆果决。
邵骋敢发难的背后是对队友的绝对信任,他留在丛林里的人都是野火中的精锐,哪怕他和文天越苦战出去也会有队友支援,他丝毫不怀疑闻邵一等人能找到地下的出入口,这些人的战斗素质和钱绍森手底下的独立军一比简直天差地别。
络腮胡的心缓缓放了下来,他此刻已经一点都不怀疑第一区能赢,担心的都在以后,只是他脸上不显,说道:“研发所的都是钱绍森策反的技术员,他没有把这部分全部交给独立军,独立军里大多是平民和退役士兵,其他监测和研发的都是钱绍森的人,就是因为这个独立军才需要一直依赖藏在背后的钱绍森。”
那就是说研发所的防备人员不会很多,那是钱绍森伸手独立军的底牌,以他的谨慎,看守研发所的大概率就是钱家自己培养的打手或佣兵。
陆甘棠心里有了思量,没有说再多,她对络腮胡说一切按计划实行,络腮胡点了点头。
他们初次合作,陆甘棠是站在纯种的立场上和络腮胡谈交易,她也看出了络腮胡眉宇间的神色,于是淡淡道:“只要钱绍森死了,独立军断了支撑,重新拿回第七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第八星系的丛林会重新因为黑市连通在一起,贸易一旦打通,丛林就有希望。”
络腮胡看着跟前的女孩,她的目光坚定清澈,让他的心缓缓落回实地。他知道陆甘棠说的是对的,这两年黑市的互通的确让丛林的日子好过很多,他能感觉到是有力量从中协调,却从没想过那是纯种在干预。
络腮胡点了点头。这时候兔子走在陆甘棠身边,络腮胡说:“让狡带你们去吧,他是我的副手,库鲁曾经见过他,这一次我会让他代表丛林去和钱绍森谈交易。”
狡对着陆甘棠眨眨眼,他凑到陆甘棠耳边轻声说:“请多多关照啦。”
陆甘棠还没说话,一只手就把狡扯开到两步开外。邵骋面无表情站在他们之间,说:“该走了。”
钱绍森的眼线被闻邵一等人抓到了,闻邵一把几个贼眉鼠眼的捆着手脚扔给了络腮胡,只是一个多小时,野火等人就把这个拳馆周围全给摸清了,还抓到几只老鼠。
回到宾馆后他们各自回房整装休息。
狙击手们犹如鬼魅般冒了出来,他们一直隐匿在暗处,回到宾馆后队员们要回房间开会,陆甘棠则带着狡去了她和文婧的房间。
文婧是第一批上去的,此刻应该已经安全到达了,狡进了房间后坐到了文婧原来的床上,看着陆甘棠拿衣服进浴室准备洗澡。
“你一点都不怕我?”
陆甘棠关了门,但这宾馆破旧,隔音很差,没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水声:“你指什么?”
狡起身缓缓踱步,仿佛是故意的,走得很慢,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声:“哪一方面都是,我不仅不是你的人,还是个男人。”
陆甘棠没有应声,好像在洗头发,这里条件不好,她也不挑。狡听着里头的动静,水声让瓶瓶罐罐的声音变得雾蒙蒙的,让他听着耳痒又心痒。
于是他走到了浴室门口,等着里头的水声停,又等了五秒,突然开了门。
陆甘棠的头发湿着,她裹着浴巾正在擦身体,听到开门的动静后不紧不慢地围好了浴巾,看着他。
狡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笑,他的妆还没卸,仍然浓厚妖艳:“不愧是能圈养头狼的人,我只是好奇你是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那般胆大,还是在演戏。”
狡踏进了浴室,水汽扑面而来,陆甘棠一动不动,直到狡走到自己面前。
“你我都是Omega,最起码在这点上,我没必要跟你假装。”
“是吗?”狡不置可否,他弯下腰,忽然道,“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式圈住了他,你身上没有被终身标记的气味。”
陆甘棠身上的味道干干净净,淡淡的花香比起信息素而言更像体香,他自己就是Omega,明白纯种的气味对Alpha来说有着多么致命的吸引力。
丛林里没有花,这里的Omega都被玷污了,发不出这样清澈的味道,陆甘棠站在这里就像异类,他能感觉到邵骋藏在气势下的小心翼翼,陆甘棠对他而言很重要,在角斗场他派人围住文天越和陆甘棠的时候狡就察觉到了。
陆甘棠一只手握着围巾的一角,一只手自然下垂,姿势十分放松,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忽然开口:“就算没有我,他也不再属于这里。”
狡的眼睛里慢慢失去了笑意,他看着年纪不大,却能露出这样的眼神:“谁知道呢。”他缓缓抬手捏住了陆甘棠的下巴,仔细端详陆甘棠的脸,“上天总能赐予纯种挽救的机会,却不曾给予丛林真正的救世主,等一切结束后我们依然要看你们的脸色行事,把头狼留在这里我们才能彻底安心。”
这一刻狡承认自己想冒险一把,他对地上地下都很熟悉,想要在中间做手脚太容易了,哪怕死,他也想要斩断绑在邵骋身上的锁链,就是陆甘棠。
陆甘棠迎着他的目光,虽然两人都是Omega,但男性的体格仍是比女性高出许多,在这个狭隘的浴室里几乎把光挡了大半:“可惜你说了不算,不管是在地上还是丛林,弱者都没有话事权。”
陆甘棠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一下踹开,浴室离门太近了,邵骋两步就迈了进来,掐住狡的后颈摁在了玻璃上。
狡闷哼一声,忍住了痛呼,邵骋面对这个新晋的盟友眼都不眨:“做好你本分的事,我说过最讨厌有人自作主张。”
陆甘棠似乎丝毫不意外邵骋会突然出现,自从来到了这里,她就能感觉到自己全部都在邵骋的注视下,Omega对Alpha的关注总是格外敏感。
她示意邵骋松开钳制,对狡说:“你今年几岁?”
狡跌坐在地,捂着后颈,皱着眉:“18。”
“18岁已经是男人了。”陆甘棠居高临下站着,身侧的Alpha犹如一尊守护神,可她不需要仰望任何人,“想要守护重要的东西,要靠自己的手,而不是寄托于别人的强大。”
安静了几秒,陆甘棠说:“作为丛林的Omega,没有人会比你更懂Omega生存的处境,我已经向你们承诺了我能做到的事,至于你们能否拯救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自己知道。”
狡咬着下唇,只尝到了劣质的口红味。他十四岁就被这里的Alpha践踏了,不是一个,是一群,那会儿他的腺体甚至没有发育好,因为那一次差点死在巷口里,是路过的医生把他捡了回家。
有记忆以来他就在不停流浪,救他的人同时也在伤害他,因为他的腺体,自第二性别发育过后他就无法掌握自己生存的方式,只能依附在其他人身上苟活。最后他被络腮胡捡走了,那是个Beta,对Omega男性没有太多兴趣,于是他开始替络腮胡处理一些交易上的事,因为络腮胡说他长得像他女儿。
那个女孩据说在十二岁时就去世了,是络腮胡唯一的孩子。Omega在这里就是食物链最底层,永远看不到明天,所以狡每天都化很浓的妆,把自己装扮成女性Omega的模样,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
狡看着邵骋微微弯身把陆甘棠抱出了浴室,刚才那般用力钳住自己的手同样也能这样抱起一个Omega,狡活到这么大,从未见过有Alpha会愿意为一个Omega俯首,不像丛林里的Alpha只懂得暴力与掠夺。
邵骋把陆甘棠抱到床上,陆甘棠湿漉漉的,水滴把邵骋的肩膀和胸前都打湿了。邵骋把手里的衣服放在旁边,然后转过身去。
陆甘棠看着他的背影,直接把浴巾解了下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Alpha的五感很敏锐,身后布料窸窣的动静让他能在脑海中勾勒陆甘棠的每一个动作,他们太熟悉彼此,身上每一寸都被对方触碰过,仅仅只是声音邵骋就能回味出以往占有过的热度。
那让他发热,却被他用更强的理智克制下来,直到陆甘棠拿毛巾开始擦头发,他才回过头。
“三天后的行动,天越会和你们一起,我跟你说过的话不要忘,如果里头那小子不安分,不要手软。”
邵骋说这话的时候不在意让里面的人听见,陆甘棠坐在床上,毛巾下的眼安静沉着:“你要去钱家。”
这甚至不是疑问,邵骋也默认了:“我们会带着钟四过去,为你们引开大部分人。”
钱家是独立军都在监视着的地方,聚集了三方的目光,这势必是一场苦战。
陆甘棠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不管能不能杀钱绍森,你们做完了该做的事都立刻撤退回丛林,坐船离开。”邵骋看着近在咫尺陆甘棠的手,没有动,“戾已经回来了,也带回了刘擎那边的信号,现在第七区外面都是我们的人,只要你们到了地下就一定是安全的。”
“你说过,”陆甘棠忽然说:“把我交给任何人你都不放心。”
“我的确说过。”邵骋的眼神很静,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跪了下来牵住了陆甘棠的手,“但天越用性命跟我担保会保护好你,我相信我的兄弟,也相信你。”
邵骋叫了她一声,陆甘棠没有抽回手,Alpha握着她没有施加太多力道,她能看出他在忍耐,所以“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邵骋垂眸看着那脆弱的指节,好像轻轻就能掰断,可只有他知道,这个Omega到底有多强大,无关性别与种族,陆甘棠在立足于自我的同时也在保护着其他人,这是在丛林成长的Alpha第一次感受到的力量。邵骋问:“那天晚上,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陆甘棠的指尖轻轻抽了一下,不受控制地。
邵骋感受到了那一下颤抖,心里微恸,不等陆甘棠回答,轻轻又握紧了一些。
“对不起。”他忍住了亲吻那指尖的冲动,哑声道,“以后都不会了。”
低头的那一刻陆甘棠在邵骋的眼里看到了晦涩的欲·望,他明明没有做出明确的承诺,但陆甘棠被这样看着,却觉得自己被看穿了,连同不安一起。他第一次为了那天晚上的事向她道歉,却是在这种关头,陆甘棠觉得自己险些要接不住,生平第一次,有一股名叫“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只有陆甘棠自己知道忍耐颤抖是多么艰难。
可最后陆甘棠什么也没有做,哪怕眼前的Alpha的目光像是把她含住了,包裹得密不透风,过度克制的外表下藏着的都是回忆下的放纵。
陆甘棠轻轻抽回手,对邵骋说:“一切小心。”
好好说对不起了,是好小狗(抹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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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