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他眼中,我们都不是无辜的。 ——康卓
室内瞬时寒光一闪。
康卓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刀,速度快到司诚没看清楚她是什么时候动作的。
她举着刀,直直对着丧尸的脸,后者就在她面前停住。
喘息声和血腥的气味在室内持续蔓延。
时间仿佛停滞,康卓和丧尸相对而视,他们并没有发出声音,但直觉告诉司诚,他们正在交流。
几秒钟过后,丧尸后退了几步,喘息声依旧粗重,血腥的气味依旧在蔓延,但丧尸确实踏着摇摇晃晃的步子离开了。
司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动作,他依旧保持着刚刚摔倒在地的姿势,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康卓虚弱地笑笑,把刀收回刀鞘,“没事了,你别僵硬得跟个塑像一样。”
“它……真的走了?我觉得它好像还没走远。”
“没事,他不会再来了。”
司诚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一瘸一拐走到康卓身边,“可是这个门彻底坏了,现在我们一点保护也没有了。”
“没事,不会再有丧尸来到这个房间的,我保证。”
康卓的眉依旧微微皱着,大概是肚子还在疼,又或者是刚刚和丧尸的对峙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她看上去非常疲劳,但眼神依旧非常坚定,司诚直视着她的眼睛,能看到一片撒满月光的海。
“你的手怎么了?”康卓的视线停留在司诚的左手手背上。
“啊?”司诚此刻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有个很长的口子,正流着血,刚刚太害怕了,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应该是被门板划伤的吧……总不会是被丧尸弄伤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跳越来越快。
康卓像之前那样,牵过他的手,放到鼻子前嗅了嗅,只是这次,嗅的时间长了一些,“没事,就是被门板划伤的,你自己包扎一下就行了。”
“嗯,”司诚冷静了下来,“所以,你刚刚是在和丧尸交流吗?让它,还有它们不要来我们这里?”
“算是吧,我在用眼神——”康卓故作轻松,“威胁他们,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一双我砍一双。”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司诚坐到康卓身边,把她揽进怀里,“既然现在没事了,赶紧休息吧,你的脸色还是很差。”
“可是我现在睡不着了。”
康卓一直闭着眼睛在司诚怀里动来动去,想找个舒服的位置,司诚低着头,一直看着她。
在那一刻,司诚觉得,康卓特别像他之前养过的小猫,在猫妈妈怀里,和别的兄弟姐妹们打架抢奶喝,看起来柔弱又无害,可就是这样一只小猫,在几分钟之前,用眼神击退了丧尸。
不,他想错了。
康卓不是那只小猫,他自己才是。
“康康。”
“嗯?”
“你刚刚为什么要跟我说,别过来?”司诚眼前又浮现出丧尸破门而入时的画面,在那一刻,他真的好害怕,康卓会因此受伤,因为他知道,就算康卓受伤,他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
“当然是因为不想让你过来。”
“其实你不说,我也不敢过去,我当时太害怕了,害怕得动都不敢动,我根本就没能力走过去挡在你身前。”
“你……很在意这个事情?”康卓抬眸看向司诚,对方脸上写满了心事。
“对,我本想着,你现在身子这么弱,怎么样都不应该再让你来保护我了,可是……”司诚叹了口气,“我好没用。”
“干嘛这么想,你原本就不擅长做这些事情,就像我不擅长做家务一样,我现在确实行动不便,但丧尸目前还伤不了我,我之前说不能保证你得安全是因为怕遇到别的什么事,但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我可以百分百保证你的安全。”
司诚苦笑,“是我之前低估你了。”
“低估我的人可太多了。”
康卓心满意足地闭目养神,司诚抱着她,保持着让她最舒适的姿势。
“康康。”他缓缓开口,但没有人回应,康卓已经睡着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多了解你一点呢?”
两人在顶楼的房间度过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
在这期间,楼下丧尸游荡的声音从未消退,血腥味从未消退,司诚都不敢想象,现在的谷雨市变成了什么样子,窗户近在咫尺,但他从不敢探出头看一眼。
在这两天内,康卓一直处于躺尸状态,脸色有些许好转,但也仅此而已。
“康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是有些虚,恢复到往常的状态,应该还需要至少两天。”
“喝些红糖水,吃些红枣,会不会好一点?”
“不会。”
“啊?”
“不知道,没试过。”
“那咱们下次试试,这次走的太急,我没想起来带上这些东西。”
“随便。”对于能把自己折腾掉半条命的月经期,康卓一直抱着能逃避就逃避,只想早结束早了事的态度。
“已经整整两天了,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救我们呢?”
“应该很快的,谷雨市比天海市更发达,人也很多,消息很难封锁,受灾的情况很快就会被外界知道,等到他们确定好救援方案,就会来就我们了。”
“所以,你们那么迟才去天海市救援的原因是,消息被封锁了?”
“初步分析是这个原因,只是具体的调查报告还没完成,谷雨市也遭袭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袭击手法应该是一样的,就好像,天海市的袭击是一样演习,谷雨市的这次才是正式的。”
司诚深深叹了口气,“好可怕,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明明我们都是无辜的人。”
“是吗?或许在他看来,我们都不是无辜的。”
“他?他是谁?”
“我猜的,大概是幕后黑手吧。”
说罢,康卓闭上眼,回到了躺尸状态。
康卓的推断极其准确,当天下午,救援人员真的出现了。
那个时候,司诚正做着被救援的美梦,现实与梦境难以置信地重合了。
“司诚,你醒醒,”康卓推了推身边的人,“是直升机的声音,应该是救援队来搜救幸存者了,你拿块毛巾到窗户那边甩动,吸引他们的注意。”
“嗯?好!”司诚走到窗边,微微探出头,真的看到了在天空中巡航的直升机,他尽可能地挥舞着毛巾,“喂!这里有幸存者!我们在这里!顶楼!”
直升机慢慢向他们所在的大楼靠近,而随着机翼轰鸣的声音愈发强烈,楼下丧尸的动静也愈大,它们聚集在一起,冲着天空嚎叫。
直升机放下一根绳索,一个全副武装的救援队员降了下来。
“你们所在地区丧尸密集,以防万一,我需要对你们进行抽血,以检测是否被病毒感染。”
司诚刚想回答,那人却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就不用了。”
在司诚身后,康卓扶着墙站起来,脸上是喜出望外的表情,“张树明?我还以为……”
“出事的时候,我正好请假回老家探亲了。”张树明走到康卓面前,两人礼节地拥抱了一下,“我还想问,你怎么成这个落魄样子。”
“谷雨市出事的那天,我大姨妈来了,就成这样了。”
“唉,”张树明叹了口气,“平安就好。”
“其他人呢?”
“除了几个请假的,基本上都没了,对了,还有陈瀚青,他待在监狱里,倒是安全的很。”
虽然已经想到是这样,但康卓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良久,她才接着说道:“你发现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当然。”
康卓和司诚登上了救援飞机,在轰隆隆声中,他们飞离了城区。
“我们现在要去哪?”司诚问道。
“谷雨市丧尸基地。”
“什么!丧尸基地?”司诚下意识抱住了身边的康卓,整个人开启了振动模式。
张树明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你别太害怕,现在丧尸基地可以说是谷雨市最安全的地方了。”
“为什么?”
“因为城区丧尸密布,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唯有被高墙保护安保严密的丧尸基地没有收到干扰,而且那里地方够大,可以作为幸存者基地。”
“……”司诚的脸色并没有好几分。
康卓于是把手伸给他,“你别抖了,不是还有我吗?”
将人送到基地,张树明稍作休整便要返回市区,开始新一轮的搜寻。
临走前,他拍拍康卓的肩,“现在情况还很不稳定,你们就待在这里,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什么消息,我会联系你。”
“好。”
被救出来的幸存者们目前都暂时被安排在基地的空旷广场上休息,有几个物资分发点可以领取食物。
看到领取食物的标识,司诚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给康卓一种“他是不是饿疯了”的感觉。
“我去那个分发点看看,有没有红枣红糖之类的东西。”
没想到说出口的确是这话。
“……好的。”康卓目视他兴冲冲地跑过去。
“您好,”对着工作人员,司诚摆出自己颜值最高,花见花开的表情,“请问这里有没有红糖或者红枣,我女朋友痛经,现在难受得要命。”
“这个啊,刚刚上一位男士妻子怀孕了,我们把剩下的红枣全部给他了,你去找他问问,看能不能匀一点给你。”
司诚转头,这“上一位男士”正站在不远处笑嘻嘻看着他。
“这人为什么要对着我笑?”他正嘀咕着,过了几秒,眼前的场景和之前的记忆重合,司诚想起来了,这人是之前那个在街上拦下他搭讪,要联系方式的男人。
“好久不见啊小帅哥,听说你想要红枣,”他举起手中的包裹,“我给我老婆准备的,但是可以分给你。”
“你有老婆?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谁说的,我是喜欢美人。”
那人走进,然后突然一把将司诚拉到角落,神情猥琐,声音恶心,“你亲我一下,这些都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