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生长 第14章 画画

直到周四这天，下个礼拜就是期末考试，如果还是这样恐怕就要等下个学期才能打破僵局，陆南桥终于忍不住了。

“那天答应帮你画画，我总不能欠着你的，周末你去我家？”晚自习，街道上油炸食品的香味一阵一阵的飘过来，那些小摊贩早早已经在等着学生们放学了。

程雅正在记笔记的手一顿，然后就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

“其实，很多事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你看我帮了你，他们也不敢怎么样。”陆南桥表现得十分无所谓，她自己长久以来的那点纠结，并不想让程雅知道。

程雅还是没有说话，她沉默了有十几分钟。

陆南桥都以为她不会理自己，已经开始后悔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甚至在心里骂程雅蠢，骂她不知变通，自己都那样了，还管什么别人。

“你爸妈在，不方便吧？”

但程雅出声的那一瞬间，还是所有阴霾都烟消云散了。

“没事，明天下午我爸妈都上班，你那时候去，我帮你画画。”

看到陆南桥骤然亮起的目光，程雅的笑意竟然没忍住，“好，我明天去。”

周五中午，陆南桥特意提前一节课跳出学校，去饭店买了红烧排骨和炒藕片，又买了两大碗米饭，回家后顺便把家里的几样水果都洗净，用果盘装好，想了想又把自己房间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找了初中时戴雪娟给她买的一双粉色拖鞋端端正正的放在门口，然后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等着门铃随时响起。

程雅过了下午一点才到，陆南桥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还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晚？”指了指地上的粉拖鞋，陆南桥饿的肚子咕噜噜响。

“下午……”程雅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强调，下午一点，才刚刚搭上了下午的边，“你还没吃饭？”

陆南桥指了指厨房，示意她准备好了饭菜，“你吃了？”

“没有。”程雅笑着眨眼。

那是第一次，陆南桥看见了一个调皮的程雅，原来程雅除了悲伤、木讷、可怜以及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外，也可以笑的那样神采奕奕。

午饭很香，陆南桥努力给程雅家菜，每次看见她塌陷的两腮，陆南桥都会有些心惊。二人把两盘菜吃了个干净，程雅主动洗了碗，把一切都还原成原本的样子。

“在哪画？”程雅问。

陆南桥指了指客厅，今天是个大晴天，冬日的阳光从客厅里撒下来，似乎都带了丝丝缕缕的甜腻，尤其程雅站在阳光里，光线遮住了她脸上小小的瑕疵，校服松松垮垮的在她身上，马尾辫和几缕散落碎发，程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老旧的家具都染上了一层奶油色的光。

“就这么站着？”程雅显得有些拘谨。

陆南桥搬了一个木椅子，椅子有点斑驳，但很适合她要画的景和人。

“你坐下，然后回头。”

程雅坐在木椅子上，左手搭在靠背上，翘着二郎腿回眸看向陆南桥。

光影交错，陆南桥以为，这是她活了半辈子看见的最洁净、单纯的一幕，哪怕只是上个学期，她都没想过这样让她记了一辈子的画面主角居然是程雅。

铅笔在纸张上窸窸窣窣，时钟滴答滴答的丈量着一秒又一秒的光阴，太阳渐渐移动到程雅马尾辫的缝隙，阳光从她脸庞丝丝缕缕的穿出，陆南桥就打算把一切定格在现在。

然而，寥寥几笔，图画上的女孩才刚刚有了轮廓，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谁呀？”程雅有几分错愕。

陆南桥也有点茫然，按理说这个时候不该有人回来，但既然能拿钥匙开门，不是戴雪娟就是陆云峰。

“别说我来了。”程雅留下一句话，就飘到了陆南桥的房间。

与此同时，陆云峰也进门，他似乎很累，没注意到鞋架上多出的一双女式鞋，说实话，他根本记不清自己老婆和女儿究竟有多少双鞋，更别说在鞋架上的一堆鞋里辨别出一双平平无奇的黑色平底鞋是别人的。

他有时候连自己有什么衣服、什么鞋都记不清。

“爸？”陆南桥有点奇怪。

“乔乔？”陆云峰比陆南桥更诧异，但陆云峰不愧是警察，很快就换上了严肃的神情，“你怎么没上学？”

陆南桥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忘了今天是逃课给程雅画肖像的！如果说郝老师不会在意她和程雅这样的“坏学生”到底有没有上课，那被陆云峰抓了个正着，就……

“我……”陆南桥长这么大在家里从没成功说过谎，想想，爸爸是警察，妈妈是心理医生，她一个高中生能骗过谁？

“身体不舒服？”

“没，我、我就是，想回来，一会儿就回学校。”陆南桥摸了摸头，原地立正站好。如果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老爸肯定会给老妈打电话，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学习！”陆云峰咬牙切齿的，但他并没有看陆南桥，反而着急的找寻着什么，“学会逃课了？跟谁学的？”

学？如果现在说是程雅，那八成在陆云峰心里就是跟程雅学的。

“没跟谁学，我真的就是今天不太想去，爸你看，人人都有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而且下午前两节都是音乐美术课，我回来调整一下状态……”陆南桥说了好大一堆，后面说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说她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高中生逃课是个挺恶劣的事，但如果说怕，她也不怕，从小到大陆云峰威胁要打她时候多了，但从来没真打过，甚至之前陆云峰逼她练体育考警校而她执意学美术时，家里闹得不可开交，陆云峰也只是拿皮带把沙发抱枕抽了一顿。

第二天还乖乖自己跑去市场买了新的。

“乔乔，爸爸对你的要求也不高，你好歹考个本科，是不是，警校分数最低的本科比普通本科分数线还低不少，爸也就满足了。”

“专科跟本科，没什么差别吧？”说道警校，陆南桥心里也不服，顺势就顶了一句。

“怎么没区别！你看我们所新招的大学生哪个不是本科？连硕士都有不少，你一个专科想干嘛？谁能信得过你？”

“哦。”陆南桥低着头，“那我期末好好考。”

“赶紧去上课！看你期末考试考不好我、我就告诉你妈！让你妈收拾你。”

这外强中干的威胁竟然很有用，陆南桥想起妈妈多年从事心里专业练就的铁齿铜牙不自觉的一哆嗦。

陆云峰大概今天真的很忙，只是拿了一个黑色的本子就走了，没有压着陆南桥去学校。

等到外面安静了，程雅从陆南桥的卧室出来，她看起来很担心。

“你爸，没打你吧？”

“没有。”我爸从来没打过我什么的，陆南桥没说，免得又戳中了程雅的心事。

“哦。”程雅低下头，“抱歉，我、我忘了别的家长是不允许逃课的。我们还是回去上课吧。”

“还是画完吧。”陆南桥指了指画了一半的画。

阳光已经有些偏移，但刚刚那一幕早已印在陆南桥脑海里，所以她还是一丝不苟的画了出来，然后依依不舍的把那副画交给了程雅。

周五过后是连续四天的假期，陆南桥又凭借记忆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自己小心翼翼的夹在书里，放在书柜最顶层。

再见就已经是期末考试那天了，这次陆南桥和程雅竟然在一个考场，陆南桥在第二组最后一排，程雅在第四组最后一排。

第一场语文比较简单，陆南桥按部就班的答题，第二场数学陆南桥就挠头了，其实她数学还算不错，但是这次期末考试的数学题又难又偏，且刚刚好陆南桥弄不明白的概率问题占比很大，陆南桥有点懵。

如果是平时她无所谓，就算考得不好回家也有的说，毕竟以她的学习成绩不可能把每一个知识点都学通透。但是这次吧，刚刚被陆云峰抓了个逃课的现行，要是再考不好，至少是整个寒假不得安生了。

陆南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全考场的人都能听见，不过她也不在意。终于，在还有半个小时交卷的时候陆南桥放弃了，那些公式在脑袋里转个没完，她眼睛都要花了。

程雅考得好吗？程雅向来考的不怎么样，不过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向程雅看去，结果那边程雅也正在看她。

陆南桥一个苦笑还没笑出来，只见程雅趁着监考老师背对着她们时飞出一个纸团，那纸团悄无声息的打在二人中间那排后面的墙上，然后弹射到陆南桥椅子下。

程雅给她传答案？这种事陆南桥是从没想过的，所以她第一时间是觉得程雅可能有什么事，飞快的捡起纸条，里面竟然真的是全部选择题和几道她不会的题的答案！

监考老师转回身，陆南桥把纸条收回去，她有点纠结了，她是不介意打小抄的，如果有机会抄个高分陆南桥也很欢喜，可这纸条是程雅传来的，程雅，常年稳居倒数第二。

她的答案……可如果置之不理到时候被她看见了……才刚刚和好，程雅又那么敏感，不知道又要多想出几个平行宇宙了。

陆南桥一咬牙，算了，就写程雅的答案！反正她考得也不好，这个寒假是完蛋了，大不了被老妈揍一顿，如果程雅知道自己信任她，会很开心吧？

她擦掉了自己答题卡上的选项，换上了程雅给的答案，几个还空白的大题也写上了程雅给的。尤其是最后一题，不大的纸条上写的满满的，可惜陆南桥没有时间去验证答案正确与否，哪怕是错的，哪怕到时候被老师发现了她和程雅互相抄袭，陆南桥也觉得这样的信任，比一次考试更有意义！

综合试卷陆南桥答得还行，英语就……

这倒没什么意外，她英语本来就不好。结果程雅如法炮制，又给了她一张纸条，要知道如果说数学选择题只占一部分，那英语的选择题、判断题这些方便写纸条的题型就占了绝大多数。

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陆南桥又把程雅的答案都写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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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