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程景野洗碗后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江浣摆在桌上的数学题。
总共一张试卷,江浣完成了基础题后就没再动笔,大部分都空着。
似乎是知道他要干什么,江浣乖乖地坐在旁边,拿着笔准备洗耳恭听。
而程景野拿着卷子很久没有说话,见状江浣在旁边小声问:“是不是,有点难?”
“不是。”程景野表情有些严肃地摇摇头。
“那......”
“我是觉得,”程景野打断了江浣的话,“这么简单的题,你是怎么都不会的?”
江浣张了张嘴,想反驳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程景野把卷子放在桌上,从江浣的笔袋里随便掏出来一支笔,指着上面的几何图形,“这里到这里,画辅助线。”
听到他的话,江浣连忙拿着尺子用笔在卷子上画线。
画好后程景野从头到尾把解题的思路讲了一遍,最后低头对江浣说:“懂了没?”
他教题目和他工作时一样,不由自主地变得十分认真,连语气听上去都严肃许多。
江浣被他问得忍不住坐直了背,犹豫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程景野深呼吸一口气,说话的语气慢了许多,每说完一个节点,他就停下来问一句“懂了没有”,等到江浣点头才继续往下讲。
一道简单的几何题,程景野硬生生讲了快半小时。
到最后程景野口干舌燥地拿起一杯水往嘴里灌,江浣按照程景野讲的,把解题步骤写在试卷上。
给程景野检查的时候,他在旁边非常诚实地说:“我觉得,你说的,比老师,要好。”
“废话,”程景野视线全部都在卷子上,“换谁说这么细致,你都能听得懂。”
说完他把卷子重新放在桌上,“继续写。”
就这样边讲边写,一张卷子讲到快十一点才写完。
程景野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给江浣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在等江浣洗澡的间隙里打开了手机。
因为江浣的事,程景野一回来就把手机丢在一边,自然也没看见程桥发给他的消息。
程景野随便看了一眼,然后删除了记录。
他和他这个弟弟从前还算关系好,但自从程桥长大后,兄弟俩渐渐变得无话可说,有时候甚至会大吵一场。
他本来就很累了,实在懒得处理那档子破事。
“程......桥?”
耳边冷不丁传来声音,程景野被吓了一大跳,手机都差点甩飞出去。
见他这么大的反应,江浣连忙退后几步,摆手说:“我,不是,故意看的,你的字体,太大了。”
他本来只是想过来问问换下来的衣服怎么洗,结果一下就看清了程景野的屏幕。
程景野回过神来,总算看清了眼前的江浣。
他借给江浣的衣服都是自己平常穿的,程景野穿刚好合适,但对于江浣这个正在发育期的未成年就太大了些。
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身上因为沾了水汽,白色的t恤贴在身上,显出少年微瘦的身躯。
程景野指了指卫生间里的洗衣机,“放里面我等会儿洗,明天估计就干了。”
“哦。”江浣依照他说的,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见程景野还坐在沙发上不动,小声说,“那个,是你的,爸爸吗?”
“......”程景野看了他一眼,“弟弟。”
因为猜错,江浣尴尬地笑了笑,他记得之前程景野说过自己有个弟弟,当时程景野似乎不是很愿意提起的样子。
于是江浣也没有继续往下问,走到桌子前把自己的卷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程景野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说话,“有弟弟妹妹吗?”
说完他又闭了闭眼睛,一是因为他说了一句废话,二是因为,他竟然和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小朋友,聊起了有关于家庭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程桥的到来,程景野实在是烦透了。
但江浣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我妈妈,就我一个,儿子。”
他的眼神真诚又善意,江浣觉得程景野能问这个问题,说明对方愿意和自己提及。
程景野帮了自己很多,他很愿意当一个倾听者。
而程景野听到他的回答后只是点点头,坐在沙发上长久的没说话。
江浣原以为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的时候,程景野又开口说道:
“如果你的父母,他们在生下你之后,根本不知道怎么为人父母,在你身上做了很多错事。”
“你就像是他们的实验品,等到他们再生下第二个孩子,他们将错改正,把爱都倾注在他身上,你会有什么感受?”
程景野的语气可以用冷静来形容,如果不是江浣知道他们兄弟俩可能有渊源,他会觉得程景野简直就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
他认真地想了想,“可能,会有些,不甘心吧。”
那原本应该是同等接受的爱,却因为时间早晚和父母的不成熟,导致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江浣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多多少少能体会到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但是,”江浣想了想,又说,“第二个,孩子,也没有错。”
谁来到这个世界都不是自愿的,错也是那一对父母的错。
说完江浣又闭上了嘴,他这么说不就是变相地为程景野弟弟说话吗?
但程景野并没有因为江浣这句话生气,只是点点头:“你说得对。”
见状江浣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潜意识里又觉得,程景野不像是因为得到不对等的爱,而和自己弟弟闹翻的人。
他想问得更多,但程景野好像不太想多说的样子,于是便把心中的疑问藏了下来。
反正还有那么长的时间,程景野想说总会说出来的。
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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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