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砚心 第1章 阳光、汗水与…眩晕？

九月的阳光，带着夏末最后的炽烈，毫无保留地倾泻在青屿一中宽阔的操场上。塑胶跑道蒸腾出微微的热气，空气里弥漫着青春荷尔蒙、青草气息和运动后特有的汗味。刚结束一堂高强度的篮球训练课，高一（三）班的少年少女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有的奔向小卖部，有的直接瘫坐在树荫下，享受着短暂的课间休息。

叶梓，一个有着柔软栗色头发和一双总是盛满阳光般笑意眼眸的Omega少年，此刻正扶着篮球架微微喘气。白皙的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上健康的红晕，几缕汗湿的刘海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穿着宽松的白色运动T恤，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叶子！这边！快来！” 一个元气十足、带着点娇俏的嗓音穿透嘈杂传来。是他的闺蜜郑暄，同样是个活泼的Omega，正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的长椅旁，用力朝他挥手。她身边站着个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白牙的男生，是Beta江瀚天，也是班里出了名的“开心果”兼顾铭砚的“死党”。

叶梓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回应，刚想迈步朝他们走去，一股熟悉的、令人讨厌的眩晕感却毫无预兆地袭来。眼前的世界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景象开始晃动、旋转。耳朵里的喧嚣——同学们的嬉笑声、篮球拍地的咚咚声——瞬间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糟糕！早上为了多睡那十分钟，匆匆忙忙出门，连牛奶都没来得及喝。此刻，低血糖带来的虚弱感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身边的篮球架寻求支撑，但身体却像被抽空了力气，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小心！” 几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带着不同的音色和相同的关切。

预想中摔在硬邦邦地面上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叶梓感觉自己撞进了一个带着微凉气息、却异常坚实的怀抱。一股极其清冽、干净的气息瞬间涌入他的鼻腔，如同冬日清晨覆盖着新雪的松林，带着凛冽的寒意，却又奇异地透着一股安抚人心的沉稳力量——是Alpha的信息素！这股信息素并不霸道，反而像一股清泉，让他混乱眩晕的大脑获得了一丝宝贵的清明。

他勉强抬起头，视线还有些模糊，却清晰地撞入了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眸。那双眼睛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此刻正专注地看着他，里面似乎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是顾铭砚。

青屿一中公认的高岭之花，顶级Alpha，常年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学神。他有着近乎完美的轮廓，鼻梁高挺，薄唇习惯性地抿成一条直线，气质清冷疏离，仿佛周身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喧嚣的世界隔绝在外。此刻，他正稳稳地扶住几乎软倒的叶梓，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就在叶梓撞入顾铭砚怀中的瞬间，一股清甜、活泼的气息，如同阳光亲吻下饱满多汁的柑橘被瞬间剥开，带着令人愉悦的酸甜和一丝若有似无、令人心头发软的温暖奶香，也毫无保留地逸散开来——那是叶梓因身体极度不适而微微失控的信息素。

柑橘的清甜与雪松的清冽，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燥热的空气中猝不及防地相遇、碰撞、试探。没有预料中的排斥或对抗，反而像两颗孤独运行的行星突然找到了最契合的轨道，奇异地、自然而然地开始交融、缠绕。清冽的雪松似乎温柔地包裹住了活泼的柑橘，而那跳跃的柑橘甜香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雪松的冷意，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尖微颤的和谐氛围。这气息仿佛有实质，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只属于他们的微妙空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顾铭砚扶着叶梓手臂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单薄T恤下皮肤传来的温热和细微的颤抖。他向来波澜不惊的深眸里，那丝波动似乎更明显了些，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细微的涟漪。而叶梓，更是彻底懵了。低血糖带来的眩晕还在持续攻击他的大脑，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对方强大而温和信息素包裹的心悸感。脸颊瞬间像被点着了火，红得能滴出血来，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诱人的绯色。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臂传来的、稳定而有力的支撑，以及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属于顾铭砚的微凉体温。那好闻得让他脑子更晕的雪松味，此刻霸道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哇哦……” 不远处传来江瀚天一声夸张的、拖着长音的感叹，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仿佛被施了魔法的寂静。郑暄则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大，里面闪烁着无比兴奋和八卦的光芒，几乎要蹦出星星来。

“呃…对、对不起！顾同学！” 叶梓像是被这声音惊醒，又像是被自己身上失控的信息素和两人过近的距离烫到，手忙脚乱地想从顾铭砚怀里挣脱出来。他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窘迫和慌乱，原本就红扑扑的脸更是涨得通红，连脖子都泛起了粉色。他感觉自己的信息素因为主人的极度慌乱而变得更加浓郁甜软，像打翻了一罐新鲜的橘子果酱，甜滋滋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他努力想深呼吸把它收束回去，却收效甚微。周围似乎有更多好奇的目光被这小小的骚动吸引过来，聚焦在他们身上，让叶梓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铭砚并没有立刻松手。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窘迫得快要冒烟的Omega，确认他确实站稳了，不会再摔倒，才缓缓地、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克制和分寸感，松开了自己的手臂。他没有回应叶梓结结巴巴的道歉，目光在他因低血糖而显得格外苍白的嘴唇和额角细密的冷汗上停留了一秒，随即一言不发地转身，迈开长腿走向操场边缘的休息区。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清冷，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肢体接触和奇异的信息素交融从未发生。

叶梓尴尬又茫然地站在原地，心脏还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怦怦直跳，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柑橘味的信息素虽然努力收敛，但残余的甜香依旧固执地萦绕在他周围。郑暄和江瀚天已经小跑着围了过来。

“叶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郑暄一把扶住叶梓的胳膊，担忧地上下打量他，“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又没吃早饭？”

“是啊叶梓，你这低血糖的毛病可真得注意了！” 江瀚天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认真地说，“刚才多亏了铭砚反应快，不然你可就摔结实了。”

叶梓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好友关心的温暖，又有对刚才那尴尬一幕的懊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对那股清冽雪松味的奇异留恋。他忍不住抬眼，下意识地望向顾铭砚离开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瓶还带着微凉水汽的草莓牛奶，毫无预兆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握着瓶子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干净。顺着手臂往上看，是顾铭砚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他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刚从旁边自动贩卖机买的饮料。

“…补充糖分。” 顾铭砚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没什么起伏，却像一块小石子投入叶梓的心湖，再次激起了圈圈涟漪。

叶梓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瓶粉红色的牛奶，又看看顾铭砚。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完全没想到顾铭砚会去给他买这个。

“快拿着呀叶子！发什么呆！” 郑暄在旁边急得轻轻推了他一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八卦。

叶梓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伸出还有些发软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瓶草莓牛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对方微凉的指尖，像是有微小的电流窜过，让他心头又是一颤。瓶身冰凉，却奇异地驱散了他心头的一丝燥热。

“谢…谢谢顾同学。” 叶梓的声音依旧很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比刚才镇定了一些。他握着那瓶牛奶，仿佛握着一份沉甸甸的、带着对方体温（虽然微凉）的善意。

顾铭砚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目光在叶梓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扫过，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再次离开，走向篮球场另一侧等待集合的男生队伍。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哇塞！冰山学霸居然主动给人买牛奶！还是草莓味的！” 江瀚天看着顾铭砚的背影，夸张地搓着手，脸上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兴奋，“叶梓，你这待遇可真是头一份啊！铭砚平时可是连瓶水都懒得帮别人带的！”

郑暄则凑到叶梓耳边，用气声激动地说：“叶子！你感觉到了吗？刚才你们俩的信息素！我的天！雪松和柑橘！绝配啊！简直像…像在跳双人华尔兹！和谐得不得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美好爱情故事”开端的无限憧憬。

叶梓被她俩说得脸上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晕又“腾”地烧了起来，他慌忙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凉的草莓牛奶。甜甜的、带着奶香的味道滑入喉咙，确实缓解了眩晕和虚弱感，也稍稍平复了他过快的心跳。但顾铭砚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那清冽好闻的雪松气息，还有那瓶带着他指尖微凉触感的草莓牛奶，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那个站在人群边缘、气质卓然的Alpha，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妙的悸动。

那瓶草莓牛奶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叶梓心里漾开了一圈圈持续不断的涟漪。接下来的几天，他发现自己总会不自觉地、在人群里寻找那个清冷挺拔的身影。在喧闹的课间走廊，在安静的图书馆角落，甚至在食堂排队打饭时，只要那抹熟悉的影子出现，叶梓的心跳总会不受控制地漏跳半拍，然后像被惊扰的小鹿般加速乱撞。

顾铭砚依旧是那个顾铭砚。上课专注，笔记一丝不苟；下课独来独往，或者只和江瀚天简单交流几句；对待所有人，包括叶梓在内，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礼貌。那天操场上的援手和那瓶草莓牛奶，仿佛只是他举手之劳的善意，并未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特别的痕迹。这让叶梓在微妙的悸动之余，又生出一丝小小的、自己也说不清的失落。

“不行不行，叶梓你要冷静！” 叶梓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嘀咕，“人家只是好心帮忙，一瓶牛奶而已，你想那么多干嘛！” 他努力想把那个身影从脑海里赶出去，但那股清冽的雪松味，却总是不经意间萦绕在鼻尖，勾起他清晰的回忆。

为了平息心里这股莫名的躁动，也为了表达真诚的谢意（他反复这样告诉自己），叶梓决定回礼。他记得江瀚天无意间提过一句，顾铭砚似乎对甜食没什么特别偏好，但也不排斥。

放学后，叶梓拉着郑暄一头扎进了学校附近一家颇受欢迎的手工烘焙坊。暖黄色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刚出炉面包的甜香，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精致诱人的点心。

“叶子，你想买什么？给谁买？” 郑暄眨巴着大眼睛，明知故问，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叶梓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强装镇定地指着柜台：“那个…就这个吧。” 他选了一款造型简约的黄油曲奇饼干，烤成温暖的金黄色，散发着浓郁的奶香，上面撒着细细的糖霜，看起来朴实又美味。

“哦~给顾同学的谢礼呀？” 郑暄拖长了声音，笑嘻嘻地说，“选得好！这种经典款最不容易出错！显得咱们叶子真诚不做作！”

叶梓红着脸付了钱，小心翼翼地把装在小纸袋里的曲奇饼干放进书包最里层。第二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趁着教室里还没什么人，心脏砰砰跳着，做贼似的溜到顾铭砚的座位旁（位置是靠窗倒数第二排）。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把那袋还带着烘焙坊温度的曲奇饼干塞进了顾铭砚半开的桌肚里，然后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般，飞快地溜回自己的座位（前排靠门），假装埋头看书，实际上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当顾铭砚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叶梓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他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着。

顾铭砚像往常一样，放下书包，拿出书本。当他伸手进桌肚拿笔袋时，动作顿了一下。他微微低头，看到了那个陌生的、印着烘焙坊logo的纸袋。他把它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解开袋口的细绳。看到里面金黄诱人的黄油曲奇时，他似乎有些意外，抬眼，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

叶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头埋得更低，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但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后排的动静。

顾铭砚的目光似乎在他这个方向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也可能没有。叶梓不确定。接着，他看到顾铭砚拿起一块曲奇，动作斯文地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咀嚼着。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然后，他把纸袋重新系好，放回了桌子里，并没有分给旁边探头探脑的江瀚天。

“诶？铭砚，有好吃的也不分享？太不够意思了吧？” 江瀚天不满地嚷嚷。

顾铭砚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回了一句：“谢礼。”

这两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叶梓的心尖，带来一阵微痒的悸动。他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虽然对方反应平淡，但至少…他收下了，而且知道是自己送的。这就够了。叶梓这样想着，感觉今天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都格外温暖明媚。

午休结束的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校园短暂的宁静。走廊瞬间从空旷变得人潮汹涌，刚在操场或教室小憩完的学生们像归巢的蜜蜂般涌向各自的教室。空气里充满了各种信息素的味道，青春期的Alpha和Omega们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可避免地相互碰撞、交融。

叶梓刚从洗手间出来，正随着人流往三班教室走。他脑子里还在回想上午物理课上那道有点绕的力学题，微微蹙着眉。就在这时，斜后方一股带着强烈攻击性和汗味的Alpha信息素毫无预兆地爆发开来，像一记无形的重拳，猛地撞向叶梓的感官屏障。那味道像是劣质的皮革混合着浓重的麝香，霸道而充满侵略性。

“嘶…” 叶梓猝不及防，被这股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冲击得身体一僵，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涌，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上喉头。他属于Omega的本能让他对这种充满敌意和压迫的信息素格外敏感和不适。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避开，但狭窄拥挤的走廊根本没有给他闪避的空间。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清冽干净的雪松气息，如同最坚固的盾牌，突然出现在他的侧前方，强势而精准地将他笼罩其中！

顾铭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旁边，身形挺拔，不动声色地隔开了那股劣质皮革信息素的源头——一个正和同伴大声说笑、推搡着往前挤的高壮Alpha体育生。顾铭砚甚至没有看那个体育生一眼，只是微微侧身，用自己的身体和气息，为叶梓构筑了一个小小的、安全的空间。

雪松的清冽如同高山寒泉，瞬间驱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压迫感。它并非以暴制暴，而是以一种更为纯粹、更为强大的稳定气场，无声地宣告着保护。叶梓感觉自己几乎窒息的胸腔猛地一松，新鲜的空气涌入，那股强烈的恶心感迅速消退。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顾铭砚微微垂下的目光。

那目光依旧沉静，但叶梓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询问意味，仿佛在无声地说：“还好吗？”

叶梓的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加速了。他慌忙点点头，小声说：“没…没事了，谢谢顾同学。” 他的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烫，柑橘味的信息素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救援”和近距离的接触，又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带着一丝受惊后的甜软和依赖，主动地、试探性地缠绕上那沉稳的雪松气息。

这一次，两种信息素的交融更加自然、更加深入。雪松的气息似乎也做出了回应，那份凛冽的寒意悄然褪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与包容，如同冬日暖阳照耀下的松林。它们和谐地交织在一起，在拥挤嘈杂的走廊里，形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微妙而安宁的小小气泡。

顾铭砚的目光在叶梓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自然地移开视线，继续随着人流向前走，但步伐却有意无意地放慢了些，始终保持着将叶梓护在身侧安全位置的姿态。

直到走进教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叶梓的心跳依旧没有完全平复。他偷偷看了一眼后排靠窗的位置。顾铭砚已经拿出课本，神情专注，仿佛刚才走廊上那不动声色的保护只是叶梓的幻觉。但指尖残留的、仿佛被对方信息素安抚过的余温，还有鼻尖萦绕的、那令人安心的雪松余韵，都在清晰地告诉他：那不是梦。

郑暄凑过来，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八卦的精光：“叶子！刚才走廊上！我都看见了！英雄救美啊！顾铭砚那气场，啧啧啧，直接把那个没分寸的傻大个Alpha给‘冻’住了！他对你绝对不一样！”

叶梓的脸更红了，小声反驳：“别瞎说！他只是…只是刚好路过，顺手而已…” 但心底深处，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真的是“刚好”吗？那精准的站位，那及时出现的保护气息…真的只是顺手吗？

叶梓发现，自从操场初遇和走廊“救援”之后，他的闺蜜郑暄，那个浑身散发着八卦小雷达气息的Omega，看他的眼神就彻底不一样了。

“叶子！快老实交代！” 课间，郑暄把叶梓拉到走廊尽头的窗边，避开人群，双手叉腰，一副“坦白从宽”的架势，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容错辨的兴奋光芒，“你和顾铭砚，到底怎么回事？别跟我说只是‘同学情谊’、‘顺手帮忙’！我郑暄的鼻子和直觉可不是摆设！”

叶梓被她问得头皮发麻，眼神飘忽：“就…就是你说的那样啊…他帮了我两次，我送了饼干回礼…还能怎么样？”

“哈！” 郑暄夸张地一拍窗台，“叶小梓同学，你太低估你闺蜜的观察力了！首先，操场那次，顾铭砚那万年冰山，什么时候主动扶过摔倒的Omega？还亲自去买草莓牛奶？江瀚天都说了，破天荒头一回！其次，走廊那次，他那个站位！那个时机！精准得像是计算好的！那信息素收放自如的，直接给你罩了个保护罩！最后…” 她凑近叶梓，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最重要的一点！你们俩的信息素！我的老天爷！”

叶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信…信息素怎么了？”

“怎么了？！” 郑暄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又强行忍住，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颤音，“和谐！完美！懂吗？！简直像…像天生一对！雪松的清冷包容柑橘的活泼甜美，柑橘的温暖又中和了雪松的孤高！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味道…” 她闭上眼睛，陶醉地吸了吸鼻子，“简直了！比最贵的香水还好闻！一点排斥感都没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叶梓被她夸张的描述弄得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意…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匹配度极高啊！笨蛋叶子！” 郑暄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叶梓的额头，“信息素的天然吸引和契合，这是AO之间最原始也最强烈的纽带！骗不了人的！顾铭砚那冰山为什么偏偏对你不一样？为什么你靠近他就脸红心跳信息素乱飘？都是因为这该死的、美妙的匹配度在作祟！”

她看着叶梓呆愣愣、红扑扑的脸，语重心长地总结：“所以，叶子，听姐一句劝，别挣扎了！你这颗可爱的小柑橘，注定要被那棵大雪松给圈住了！这就是命运的味道！” 说完，她还煞有介事地做了个嗅闻的动作，仿佛空气中还残留着那美妙的混合气息。

叶梓被她这一套“味道决定论”说得晕头转向，心里乱糟糟的。信息素的天然吸引…匹配度…命运的味道…这些词像小锤子一样敲打着他懵懂的神经。他想起每次靠近顾铭砚时那种莫名的心悸和安心感，想起雪松气息包裹时的舒适，还有自己信息素那不受控制的“雀跃”…难道…真的像暄暄说的那样？

他下意识地回头，隔着教室的玻璃窗，望向那个靠窗而坐的清冷身影。阳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他正低头看书，神情专注，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八卦。叶梓的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乱了节奏。命运的味道…会是真的吗？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同学选择留在教室自习或者去图书馆，也有一部分精力旺盛的男生冲向篮球场。顾铭砚和江瀚天也在其中。

叶梓原本计划去图书馆查点资料，却被郑暄不由分说地拉到了篮球场边的看台。“走嘛走嘛叶子！去看球！劳逸结合懂不懂？再说了…” 她狡黠地眨眨眼，“看看你家大雪松打球的样子，多养眼啊！”

叶梓拗不过她，只好红着脸被她拽到看台前排坐下。篮球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顾铭砚无疑是场上最耀眼的存在。他身高腿长，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无论是精准的传球、冷静的三分远投，还是快速突破上篮，都显得游刃有余。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有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为他清冷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难得的野性与不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专注锐利，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每一次他起跳投篮，每一次他成功拦截，看台上都会响起一阵或大或小的欢呼，其中不乏Omega们激动的声音。

“哇！顾铭砚好帅！”

“那个三分球太准了吧！”

“他打球的样子比平时更酷了！”

叶梓坐在那里，目光也情不自禁地追随着场上那个矫健的身影。他看到顾铭砚接到队友传球，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轻盈起跳，手腕一压——篮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篮筐！干净利落！

“好球！” 叶梓忍不住也小声喝彩，心里涌起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感。就在这时，顾铭砚似乎因为刚才那个精彩进球，目光无意间扫过看台这边。

两人的视线，隔着喧闹的人群和球场的距离，猝不及防地在空中相遇了！

叶梓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像失控的鼓点般疯狂加速。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像被架在火上烤。他下意识地想躲开那道目光，身体却僵住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对方。

顾铭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大约一两秒。那眼神依旧深邃，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叶梓却莫名觉得，那里面似乎有一丝极淡的…探寻？或者只是他看花了眼？

随即，顾铭砚便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随意一瞥，迅速投入到下一轮攻防中。

但就是这短暂的对视，让叶梓的心湖彻底乱了套。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坐在看台上，周围的欢呼加油声仿佛都隔了一层膜。他脑子里只剩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和刚才那一刻心脏骤停又狂跳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铭砚哥！加油！太棒了！”

叶梓循声望去，是隔壁班的班花林薇，一个公认很漂亮的Omega。她正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看向顾铭砚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倾慕。

叶梓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涩和失落。他这才注意到，看台上不少Omega的目光都聚焦在顾铭砚身上，眼神热切。是啊，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像天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是理所当然的。自己…不过是众多仰望者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大概真的只是对方无意中的一瞥吧？自己在这里脸红心跳个什么劲儿呢？

一股小小的沮丧感笼罩了叶梓。他忽然觉得篮球场的喧嚣有些刺耳，阳光也有些晃眼。他拉了拉旁边还在兴奋地为江瀚天加油的郑暄，声音有点闷闷的：“暄暄，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资料没查完，我先去图书馆了。”

“啊？这就走啊？” 郑暄有点意外，但看叶梓兴致不高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先去，我待会儿去找你！”

叶梓低着头，匆匆离开了喧嚣的篮球场。他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在他起身离开看台的瞬间，球场上那个正在运球的身影，动作似乎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看台那个刚刚空出来的位置，停留了更久一点的时间，眸色似乎比平时更深沉了些。

周一上午的语文课，班主任宣布了一个消息：为了培养大家的团队协作能力，本学期将进行一项跨学科的研究性学习项目，要求自由组合，4-5人一组，选题范围不限，期末进行成果展示和评比。

消息一出，教室里立刻像炸开了锅。同学们纷纷开始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

“叶子叶子！我们一组吧！” 郑暄第一时间抓住叶梓的胳膊，然后又转向后排，“江瀚天！还有你！别想跑！”

江瀚天笑嘻嘻地凑过来：“没问题啊暄姐！跟着暄姐有肉吃！那咱们组还差一个？要不…” 他眼珠子一转，看向旁边安静收拾书本的顾铭砚，“铭砚！一起呗？你可是咱们班定海神针啊！有你加入，咱们选题都能高大上好几个档次！”

郑暄眼睛一亮，立刻帮腔：“对啊对啊！顾同学！加入我们吧！叶子也在哦！” 她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还朝叶梓挤挤眼。

叶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看向顾铭砚，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他会愿意吗？他平时看起来那么独来独往…

顾铭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充满期待的三张脸，在叶梓微微泛红的脸上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然后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好。”

“耶！” 郑暄和江瀚天同时欢呼起来。叶梓也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涌上一丝隐秘的欢喜。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会有很多共同相处、一起讨论的机会。

第一次小组讨论定在放学后的图书馆。四人找了一张靠窗的安静长桌坐下。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来来来，集思广益！大家有什么好想法？” 江瀚天作为气氛组组长，率先拿出本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我觉得可以研究校园植物多样性！” 郑暄提议。

“或者本地特色小吃的文化传承？” 叶梓也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江瀚天则脑洞大开：“要不研究一下如何让咱们食堂的饭菜变得不那么…嗯…富有‘创意’？”

顾铭砚安静地听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的目光落在叶梓身上，忽然开口：“叶梓，你刚才说的‘特色小吃文化传承’，具体指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叶梓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紧张地开始解释：“就是…比如我们学校后面那条老街，有很多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小吃店，它们承载着城市的记忆和味道…我们可以去采访店主，记录他们的故事和手艺，研究这些小吃背后的历史变迁和文化内涵…”

他说着说着，渐渐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眼睛亮了起来，语速也快了些。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自己带来的笔记本，想翻找之前记下的一些零散灵感。

与此同时，顾铭砚也正好伸手，似乎想拿放在叶梓笔记本旁边的一支笔。

两人的指尖，就在那堆摊开的书本和纸张上方，猝不及防地、轻轻地碰触在了一起！

微凉的、带着薄茧的指尖，与温暖的、柔软的指尖相触。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微小的电流，顺着相触的指尖，瞬间窜遍两人的四肢百骸！

叶梓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按了消音键。他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一样，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似乎也因为这意外的触碰，瞬间变得清晰可闻，温柔地包裹过来。

顾铭砚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他收回手，指尖蜷了蜷，仿佛在回味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柔软的触感。他抬眼看向叶梓，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对方通红的脸颊和慌乱无措的眼神。那眼神像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带着纯粹的羞赧。顾铭砚的喉结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图书馆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让那惯常的清冷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一瞬。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骤然变得浓郁而暧昧的气息——清甜的柑橘香与清冽的雪松香，在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被点燃了引信，不受控制地、热烈地交融在一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亲密。它们缠绕着，攀升着，将这个小小的角落渲染得旖旎而悸动。

“咳咳！” 一声刻意的咳嗽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暧昧气氛。江瀚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露出促狭又了然的笑容，“我说二位，讨论选题呢，怎么还‘动手动脚’上了？这灵感火花擦得有点激烈啊！”

郑暄也捂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肩膀一耸一耸地憋着笑。

叶梓的脸红得快要滴血，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他慌乱地抓起笔记本，语无伦次：“那个…我…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逃离了“案发现场”。

顾铭砚看着叶梓落荒而逃的背影，眸色深了深。他收回目光，落在刚才两人指尖相触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温度。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拿起刚才没拿成的那支笔，在纸上随意划了两下，才看向江瀚天和郑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继续讨论选题。叶梓的想法，有可行性。”

图书馆的角落里，只剩下雪松的气息，似乎比刚才更加沉静、更加悠长。

[摊手][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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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阳光、汗水与…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