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果然是他
尽管黄半仙说他要去让许平章确实放心不少,但他还是觉得不要贸然去刘家比较好,至于接触他的机会……
“冯兰的葬礼?”常乐问,“他会去吗?”
许平章点头。
“什么时候?”
“后天。”
“后天?”黄半仙惊讶,立刻推了牌就起身要走,“那我去准备点东西。”
“不打了?”
“哪有时间!”
“你是不想给钱吧?”
张天师转头跟常乐二人说了句“自便”,就跟在黄半仙后头,一边斗嘴一边往屋里走。
许平章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常乐没听清,“什么真好?”
而他只是摇头笑了一下,“没什么,”看着常乐的手腕,“感觉怎么样?”
常乐摸摸自己手腕,“习惯了。”已经习惯了不能使用魂力,只能依靠符纸。习惯了魂力被封禁,像在大雨前含氧量骤然降低的空气,不管多用力呼吸,始终都感觉供氧不足。
可以自如调动甚至挥霍魂力的日子,仿佛已经是好多年前一样。
抬头对上许平章目光的时候常乐不禁顿了一下,感觉他眼神里带着的那些复杂的情绪他突然看懂了。
除了愧疚之外的那份别的心情。
常乐心里像有根弦被人来回拨弄一样,扑棱棱地跳起来。
他转开眼,握了两下拳头,又放开,想要换个话题,想来想去扯了句废话,“葬礼那天……我们怎么进去。”
可许平章却似乎没介意他生硬的转折,“你是我助理,直接跟着我就行了。”
常乐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虽然没有抬头,但能感觉到一束目光正盯着他脑瓜顶,不禁有点不自在地抓了抓后脖颈。
“至于黄半仙,就需要找别人带他进去了。本来凯泽是最合适的,但是因为外公的事……程家人都不会去……”
这么说确实有点麻烦,但常乐突然想到一个人,他询问许平章,“让梁茵带他进去?”
对上许平章的眼神,常乐犹豫了一下,“梁茵会去吧?”
“梁总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有道理,常乐嗯了一声,直接给梁茵发了个信息问她会不会去。
见许平章盯着自己的手机,似乎很想快点看到回复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机推过去一点,“要不你跟她打电话说?”
看许平章露出略感满意的表情,常乐立刻把手机放在他面前,可许平章没有打电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在屏幕上划了两下。
“你跟梁总经常聊天啊。”
“啊?”常乐疑惑,“不算经常吧。”
“最频繁的就是她了。”
常乐有点语塞,这话倒是没错。但是并不是跟梁茵聊得有多勤,主要是其他人更少。
他联系人列表里一共也没几个人。
他国外的朋友基本不用国内的软件,这手机里只有劳拉,程凯泽和贺文斐最近忙得根本没空闲聊。
至于许平章,他俩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总不至于面对面还要用手机打字聊天吧。
常乐没解释这些,让他在意的其实是许平章为什么会在意。
这会儿他看着许平章,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放在手机上,丝毫没有跟他对视的意思。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是梁茵的信息过来了。
许平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她说去。”
“嗯,那……”常乐的手抬起又放下,想去拿手机,但手机放在许平章手边,让他觉得直接伸手拿过来好像又不太好。
一般这个时候,对方应该会主动递过来……吧?他心里想。
但许平章没有,只是用手指轻点了点暗下去的屏幕,让它继续亮着,“她知道黄半仙吗?”
“嗯?”
“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她解释需要她帮忙带黄半仙进去的事。”许平章声音平和,没有波澜,但常乐觉得他好像想的是别的什么。
“她知道黄半仙是谁。”常乐说完这句就觉得整个院子里的氛围好像都变了,似乎连风都停了一样,有点凝滞。
几秒之后,许平章点点头,“她知道啊。”
常乐觉得为了避免气氛更加僵硬,自己似乎应该闭嘴,但梁茵那边居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许平章扫了一眼,将手机放回到他手边,“接吧。”
常乐刚想把手机拿起来,但瞄到许平章的脸色,立刻改成点开免提。
【你这是要约我吗?】
梁茵上来就是乐呵呵的一句话,听像在说约会而不是去参加葬礼。
常乐还没来得及回答,许平章已经先开口打起招呼,“梁总。”
【是许总啊。】梁茵的声音立刻冷淡下来,【找我有事?】
“确实有事相求。”
【说说看?】
梁茵答应得很痛快,当然不是白答应的。
“她提什么条件?”
已经到了葬礼当天,常乐还是没能从许平章口中问出梁茵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许平章闭目靠在车座上不答话。
常乐侧过身子盯着他,那眼神强烈到许平章闭着眼睛都感觉到了,他将脸转向另一边,拒绝回答,“我不会说的。”
“为什么不能说?”常乐追问。
“别问了。”许平章有点苦恼,不知道常乐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紧咬着不放。
这两天被逮着机会问了好多次了,转移话题没用,想编个借口糊弄他也糊弄不住。但要让许平章把答应梁茵的条件告诉常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找各种理由避开。
这会儿两人在后座里,避无可避,许平章干脆闭上眼装睡。
他感觉到常乐用一根手指轻轻戳了自己肩膀两下,然后就没再说话了,许平章暗暗松口气,眼睛一直闭着,耳朵却注意着常乐那边的动静。
到了目的地,许平章才睁开眼,就见常乐靠在车门边,居然真的睡着了。
难怪刚刚一路上那么安静。
许平章伸手轻轻覆上常乐肩膀,叫了他一声。
常乐睡得不沉,立刻睁开了眼睛。
许平章移开目光,“到了,下车吧。”说着自己先一步下车,像是怕常乐继续追着他问问题。
常乐眯了眯眼,对于许平章瞒着自己的那个“条件”更好奇了。
下车就见到不远处跟梁茵一起下车的黄半仙。
此时的他终于不再是一身运动服,而是换上了一套黑色正装,脸上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短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是圆圆的娃娃脸,但是因为表情严肃,跟往常跳脱活泼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大步跟在梁大小姐身后,俨然是一副专业的跟班形象。
甚至在许平章走过去的时候,他还特别入戏地微微颔首打招呼:“梁总,”然后转向常乐点点头,“常助。”
常乐立刻特别配合地拿出自己的演技,“梁总,黄……”他还不知道黄半仙的职称。
“特助。”黄半仙微微抬起下巴,“你可以叫我黄特助。”
常乐咳嗽一声把到了嘴边的笑声憋回去,抿嘴点头,“你好,黄特助。”
二人似模似样地握了个手,比身边的两位“总”还正式。
许平章带着笑意看着常乐跟黄半仙在那“飙戏”,直到听到身边梁茵突然说了一句:“许总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哦~”
他脸色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对梁茵点头,“梁总放心,许某言出必行。”
常乐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内容,用眼神询问他。
许平章只摇摇头,“进去吧。”并不准备解释。
常乐以为冯兰的葬礼会跟许灏的差不多,只有少数亲近的朋友观礼,然后再搞个什么告别晚宴之类的。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完全相反。
仪式上简直可以说是宾客云集,甚至还有人从进门就在哭,哭得特别真情实感。
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着说着就开始纷纷抹泪,缅怀着冯兰女士为了慈善事业倾情奉献的一声,并对她这样早逝表达了深深的惋惜。
“……”常乐深吸口气,眉头不自觉微微皱了起来,这跟他知道的冯兰……好像……
黄半仙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常乐也有一瞬间这么怀疑过,但看许平章和梁茵面上毫无异色,他知道他们不仅没来错,甚至对于冯兰在众人口中这样的“口碑”丝毫不感觉意外。
许平章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门口,等看到他们的目标终于出现时,他立刻给常乐和黄半仙使了个眼色。
二人当即看过去,见到了那个神秘的刘宏华。
他个子不高,身形精瘦,大概是不常出门的关系,皮肤很白,甚至带着点不健康的苍白,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短发剪的很是利落,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架在直挺的鼻梁上,五官与程夫人刘若华有五分相,只是轮廓更有棱角,嘴唇也更薄。比起气质温润的程夫人,整个人看上去都冷冽不少,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从他走进来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一个是因为刘宏华甚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今日能来冯兰的葬礼,很多认识他的人都好奇二人的关系。
另一个就是他的气场很是强盛,在场不认识他的也不自觉的被吸引了过去。
常乐跟黄半仙更是几乎将全部心神放在了他身上。
但原因跟其他人不同。
是因为刘宏华身上那股无法忽视的力量——咒术师的力量。
他二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