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张天师
卢佳最近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颇有点水深火热,基本上隔三差五就要感叹一次钱真不好挣。
让她有这样的感慨,究其原因,百分之八十要归咎于她的领导许总。
许总之前一直是个比较佛系的领导,就是业务和管理能力强但是却不激进的那种。
所以作为他手底下的人,卢佳跟着他干活也是张弛有度,身心的疲惫和压力都不算高,基本上属于拿到不菲的工资之后就完全可以被轻松治愈的程度。
然而最近,卢佳隐隐感受到了常助说的“资本家的剥削本质”。
应该是从常助为了救福利院的小孩受伤开始的。
那之后常助就没再来过公司,而贺总也是非常偶尔地才出现一次,跟往日把许总办公室当大本营的样子大不相同。
而许总本人,则像是被卷王上身了一样,一改之前的松弛悠闲的工作风格,整日为了公司业务宵衣旰食不说,浑身上下的气场好像都变了,带上了点不容忽视的压迫气势。
全公司上下都注意到了许总的变化,尤其是卢佳这些平日需要近身工作的。
“许总今天一整天都没个笑模样你发现了吗?”
卢佳刚跟许平章见完客户,偷空到茶水间喝口水的功夫碰到了人事,立刻被拉住了。
“嗯。”
“常助也好几天没来了,咋回事?”
从卢佳接手大部分助理工作之后,常乐跟各部门的交集基本归零,好奇他跟许平章之间“情况”的人,都会到卢佳这里打探消息。
人事姑娘是八卦小群里的主力,早就想要好好问问情况,但卢佳最近实在太忙了,在公司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抓不到人。
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了,她赶紧拉着人问起来。
卢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是她故意不说,她是真的不清楚。
主要是因为贺总不在。
以往贺总在的时候,跟许总或常助聊天基本不会避着她,所以有点什么事,她即使不打听,光听他们聊天漏出来的只言片语,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办公室里只有许总和两个保镖,一整天除了交代工作上的事多余的话那是一句都没有。
卢佳只能从他严肃中带着沉郁的脸上,推测出许总心情很不好,压力也挺大。
人事突然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凑到耳边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你说,许总心情这么差,是不是因为程总跟许小姐交往的事?”
“什么?!”卢佳震惊。
“啧,小点声!”
“没这事吧?你从哪听来的?”卢佳立刻压低声音追问。
“总公司的人说,最近经常看到程总去接许小姐下班。”人事说着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吧”的表情。
“真的?”卢佳依然很难以相信,“确定是在交往,不是业务往来?”
“啧,”人事姑娘被质疑情报准确性有点不高兴,但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说是交往已经是保守的推断了。”
“什么意思?”
“据可靠消息,两人都去过彼此家里见家长了,好多人都猜是已经确定要订婚,只是还在等合适的时机公布消息而已。”
卢佳见她说得很是肯定,知道这是真的确有其事。
“我是觉得,程总不像是那么冲动的人,毕竟以他跟咱们许总的关系,总要顾虑着点兄弟情义的。”
人事姑娘还在煞有介事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卢佳的心思却已经到了别的上面。
虽然对于程总的情感八卦她之前是一点也不清楚,但是有另一件事她却是知道的。
那就是许总跟他继母弟弟之间正在暗地里竞争。
虽然具体竞争的目标还不清楚,但是,根据许总最近的一些工作部署,卢佳能看出来他是要准备狙许瑞文了。
如果这个时候,程总跟许家小姐恋爱甚至公布婚讯,那对于许总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打击。
不仅仅是亲情上的,更会让他在跟许瑞文的争斗中陷入被动。
卢佳脑子里想着这个事,忧心忡忡地回了自己工位。可屁股还没坐稳呢,就见许平章跟两个保镖突然打开门往外走。
她立刻站起来,有点惊讶地问:“许总?”
许总的日程她最清楚了,今天工作密度很大,预计应该是一整天都在办公室,然后还约了跟宝坻集团的梁总吃晚餐。
这会儿许总突然要出门,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紧迫的事。
卢佳立刻做好准备,等着被分派工作。
却见许平章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说:“小卢一起来。”
这话既是对卢佳说的也是跟保镖说的。
果然岳钧点头,上前直接帮卢佳拿了笔记本电脑和背包,“走吧。”
“啊?唉。”卢佳很懵,但还是依言跟上。
三个男人腿长步子大,她在后头追得连跑带颠。
因为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换上运动鞋,踩着小高跟的卢佳为了跟上大部队的速度,两条腿紧着倒腾,才勉强没有掉队。
好不容易快到车跟前了,不知道是地面不平还是实在是走累了,卢佳腿脚脖子一软,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就要扑倒在地。
完了,卢佳心想,这下要摔个狠的了。
却在身体刚刚歪斜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接住,握着手臂帮她稳住了身形。
“小心点。”
岳钧声音很低,说完还看了眼卢佳的鞋,眉头皱了一下,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色,显然是对她穿高跟鞋有点意见。
“谢……”卢佳刚出口的感谢就被这眼神给噎了回去。
可还不等她有别的反应,岳钧就已经走开到了车跟前,拉开副驾的门等她坐上车。
卢佳憋着火儿坐进去,刚要拉上车门就被扔了一堆东西在怀里。
是她自己的电脑和包,之前一直被岳钧拿着她都忘了。
抬头看向扔包的岳钧,她刚想再道声谢,车门却被砰一声关上了。
再次被打断的卢佳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抿着嘴,眼睛瞪着前方,耳朵却留意着后头的声音,听到砰一声后座车门关闭的响动,知道岳钧已经上车了。
车子启动,憋着气的卢佳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许平章:“许总,咱们去哪?”
这个行程她之前完全不知道,如果是临时有什么紧急的商谈,她总要问清楚情况才知道怎么应对。
“有点私事。”许平章说,“换个地方办公。”
“好的。”卢佳点头,知道是卷王许总又要高效利用时间了,于是驾轻就熟地打开电脑继续自己之前手头的事。
路上开了许久,这期间除了许平章跟卢佳两人说工作上的事,再没有任何其他交谈。
卢佳能感觉到许总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担忧和焦躁,却又极力将这些隐藏起来,用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专注在工作上。
可是,他偶尔忍不住抬头确认窗外环境和看手机的动作,却暴露了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是常助出什么事了吗?卢佳想,能让许总有这样反应的,大概只有常助了吧。
她知道常助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助理,而与许总之间也不仅仅是同事们八卦时揣测的“霸总和小娇妻”这样的关系。
之前的经历让她有所猜测,但是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真的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对她产生的影响完全不同于在影视作品中出现的时候。
并没有过多好奇和兴奋,而是带着点讳莫如深,虽说不至于避之唯恐不及,但她总觉得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她只想安稳工作,赚钱生活。
卢佳拉回飘散的思绪,继续处理手上的事。
再抬头时,卢佳发现他们到了城北一块正在改建的地方。这原本属于老城区,但是已经被划归给了开发区。
住在这的居民早就迁走了,许总来这里能有什么私事?
要说是公事可能性还更大一点,毕竟前阵子就是宝坻集团把这块地拍下来,计划要开发商务娱乐综合的一片商业区。
而许总跟宝坻梁总吃饭要商量的也是跟这个商业区相关的合作。
卢佳脑子里千回百转的,直到车子在一座欧式风格建筑院落外头减速,并停在了门口另一辆车旁边。
那车上的人早在车外等着了,此时立刻上前帮许总打开车门。
来人正是今天跟着常乐的保镖之一小吴。
“许总。”
“嗯。”许平章没问什么,下车前跟卢佳说,“你在车里就可以,不用下来。”
“能联系上小林吗?”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许平章问岳钧。
岳钧再次拨打了小林的电话,能打通但是还是没人接。
“常乐?”
岳钧摇头,一样的,没人接。
许平章深吸口气,看看时间,距离之前跟常乐通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知道自己过来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他还是没办法就那么坐在办公室里等。
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结果。
常乐会不会又透支力量把自己弄得虚弱不堪?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
许平章不愿意想这些不好的结果,但是这些想法却控制不住地一直徘徊在他脑中。
他盯着常乐所在的那栋破旧的建筑,眼睛仔仔细细地顺着每个窗口一一看过去,试图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许总,”岳钧也看着面前的建筑问,“要叫人过来吗?”这地方太大了,只们几个人想找到失踪的小林要花的时间会很长。
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他以前是从来不信的,但是跟着许平章和常乐时间久了,有些东西真的是不容他不信。
要是放在之前,小林突然失踪这件事在他们这是有标准的处理流程的。
根据不同的情况选择要不要联系警方,安排多少人搜寻解救,如何跟对方谈判等等。
可现在,这些流程都不适用了。
“不能进去……”
好一会儿,岳钧才听到许平章的回答,声音紧绷,将一切情绪都压抑其中,却隐隐有种随时可能爆发的苗头。
岳钧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那种明明有劲儿却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只能束手等待结果的感觉很不好。
他决定这次事情解决之后就问问常助,能不能安排时间给他们做个特勤培训,毕竟这种特殊任务需要他们匹配相应的技能。
“有人来了。”岳钧注意到远处开过来的一辆车,立刻警惕起来。
他示意所有人警戒,自己挡在许平章前面,又让小吴看顾车里的卢佳。
那辆车在他们附近缓缓停下,从上面走下一个身穿运动服的男人。
对方看着他们戒备的样子并没有在意,而是冷淡却不失礼貌地打招呼,“你们好。”
“请问是许平章吗?”他看着许平章,虽说是在询问,但是显然很笃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目标。
岳钧立刻紧盯着面前的人,随时准备出手。
“别紧张,没恶意。”来人笑了一下,继续说,“我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天师,是黄半仙的师兄。”
如果常乐在这里,立刻就会认出,这人正是两次都跟黄半仙在一起的高个子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