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 第3章 故事开始了

妈妈被送去精神病院后，我被福利院的人接走，临走之前，我把自己最喜欢的粉红色玩偶送给了哥哥，我希望他看到这个玩偶能想起我，毕竟他是唯一真心关心我的人，我不想因为离开而失去他。

“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可一定要回信！”

哥哥捏着我的粉红色娃娃，点了点头，“沫沫，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那天我哭了很久，因为我没有爸爸妈妈了，也没有家了，哥哥也要离开我了。

我去福利院之后，变得非常自闭。

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不想和外界交流，也没有小伙伴愿意和我玩。

我总是坐在窗前看着别人嬉戏，像一个怪小孩，其实我觉得他们很幼稚，总是在重复无聊的游戏，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

为了给哥哥写信，我一直在学习写字，学着学着就爱上了看书。

书里的世界比我看到的精彩多了，书本里的人会陪着我，让我觉得不再孤独。

每一个公主都有拯救她的王子出现，英俊潇洒的王子，会敲开我的窗吗？

我没有等到哥哥的回信。

院长妈妈帮我把信寄了出去，我每天都会守在铁门前等邮递员经过。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邮递员从来没有在铁门前停留过。

我想，可能我们是被世界遗忘的孩子，没有人会再爱我们了。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妈妈口中的失去爱是什么意思。

*

顾叶枫大概已经忘了我。

又或者他搬家了，没有收到我寄出去的信？

我等了很久，等我开始看世界名著的时候，终于收到了他的回信。

他说，他的父母离婚了，有两年的时间，他都跟着妈妈一起生活，直到他回到爸爸那里才知道我给他写过那么多的信。

他说，沫沫，我没有忘记你。

后来，他真的来福利院看我了。

他他来看我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对夫妻，那对夫妻的眼眶红红的。

我几乎认不出哥哥了，我离开家的时候他比我高不了多少，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戴红领巾的小男孩了，他的个子很高，我站在他面前显得很幼稚。

我发现那对夫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他们想领养我。

那对夫妻的女儿去了天堂，为了走出悲伤，他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我想，一定是哥哥说服了他们。

哥哥说，“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学了，开心吗？”

他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我喜欢他眼里的星星。

*

哥哥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了，他说，现实世界是残酷的，亲近的人要相互慰籍。

我问哥哥，我是你亲近的人吗？

他看了我很久才回答，他说，沫沫，我们不是亲人。

“不是亲人，就不能成为亲近的人吗？”我问他。

他揉了揉我的头，“如果是沫沫的话，可以哦！”。

我失去了亲人，但在那一刻，我觉得我又拥有了，我好开心！

*

我有了新的名字，我改了姓，叫池沫。

起初我有些不习惯，但哥哥叫我池沫的时候很好听，我慢慢的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新妈妈喜欢把我抱在怀里，她看我的时候眼神很空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我知道，她看的不是我，我只是个替代品。

在新父母的帮助下，我有了新的家庭，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虽然耽误了两年的学业，但我的功课很快就跟上了，成绩也在班上名列前茅，他们十分欣慰。

为了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我下了很多功夫。

我在尽力的讨好他们，让自己取代另一个孩子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新家和原来的家离得很近，有一天我背着书包路过曾经的家，发现我们以前住过的房子有了新的主人，他们重新装修那里，再也看不到一点从前的影子。

我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我很迟钝，直到那一刻才反应过来，我真的失去了她——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我的生活终于步入了正轨，我开始按部就班的上学、长大、领奖状。

十三岁那年，我顺利的升了初中，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也渐渐远去，我的养父母也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我想，我从未真正快乐过，我脸上的笑都是假的，大人们都看不出来，可同龄的小孩子却能感受到我的不真诚。

他们讨厌我，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一开始，我装作听不见，后来他们就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但他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就只敢拿我的校服撒火，他们把我的校服弄得脏兮兮的，想让我难堪。

他们把不好听的话写在我的校服上，为了不让父母知道，我把校服翻了个面穿着，回家再慢慢洗掉。

我的养父母已经很忙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他们烦心，更怕告诉他们之后，他们会觉得我很麻烦，毕竟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我大概坚持了一学期，在第二个学期的时候，哥哥出现了，他像一道阳光，照亮了那时处于阴暗中的我。

他警告了那些欺负我的人，还把他的校服脱给了我。

我穿着他的校服，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映入了我的眼帘。

心里某个地方忽然猛烈的动了，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理所当然。

我的王子，他好像出现了。

*

那一年我的养父母经济出了点状况，家里时常鸡飞狗跳，他们辛苦维持的婚姻也在那一刻破裂。

谈及我的归属，两人都沉默了。

最后他们达成了一致，平静的告诉我，他们要出远门挣钱。

好好的家一下子就散了，我突然成了他们的负担，为了不让我太难看，他们才故意那样说，我都明白，所以我也没有拆穿他们。

他们很多事都瞒着我，我不知道他们和哥哥说了什么，他们从哥哥家里回来的时候，哥哥跟着他们一起来了家里。

之后他们就开始收拾各自的行李，我也跟着他们一起收拾行李，再后来，他们就坐车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城市，没有带走我。

那一年我被寄养在了哥哥家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和哥哥的羁绊就要开始了。

*

养父母每周都会打电话回来问我的学习情况，后来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几个星期打一次，再后来几个月打一次。

我不该对他们有所期待的，我对他们来说只是一支安慰剂，现在他们离婚了，就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了。

我像一只被抛弃的宠物，逃到了哥哥那里。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一声不吭的待在房间里，有时候哥哥敲门我也不会应声。

我害怕哥哥和叔叔会厌烦我，所以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一年，哥哥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哥哥的父亲再婚了，哥哥不方便再跟着叔叔生活，那时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大人，所以叔叔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他。

我们都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常常不回家，和同学在外面打游戏，有时候我放了学会去网吧找他。

网吧的老板和前台小妹我都很熟，到了饭点的时候，哥哥会给我钱让我给他带外卖，我会顺便把自己的晚餐也解决了，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妹。

他很照顾我，我慢慢的开始对他产生依赖，尝试把他当成最亲的人。

我们相依为命，没有人管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发现自己对哥哥有不太一样的感情。

确切的说，我好像暗恋他了，我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我看见了他后座上的另一个女生。

在那之前，哥哥的后座上只有我一个女生，当我目睹那一切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过来，我对他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亲情。

那个女生很漂亮，即使粘着哥哥，哥哥也会回避着她，可那天，她坐在了哥哥的后座上，那是属于我的后座。

我嫉妒死了。

我想，我要是再长高一点......

不对，就算再长高一点，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什么也做不了。

那天之后，我就不再穿小裙子了。

因为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要待在哥哥身边，我就只能做他的妹妹。

妹妹这个称呼，是我们关系的保护伞，我必须守护这把伞。

哥哥过分耀眼了，他的身边总是有很多女生围着，因为我是他的妹妹，那些女生也会顺带夸夸我。

但如果让她们知道，我和她们一样也喜欢着哥哥，她们一定会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我。

每当哥哥骑着车在校门口等我，我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时，都会有很多女生围观我们。

那不是初二的池沫吗？

她哥哥好帅啊，我们和她做朋友吧！

肖丽是我们学校的太妹头子，她好像很喜欢哥哥，所以有段时间她总是来找我。

她接近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通过我认识哥哥。

她要我给她递过情书。

她写的情书我从来不会交到哥哥手上。

因为哥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