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陆灵在吴妈的搀扶下练习走路,阿鹤安静的蹲在门口望着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直至她结束练习沐浴完回房间。
吴妈看着阿鹤欲言又止,但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讲,暗自叹口气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陆灵坐在床上与阿鹤遥遥相望。
阿鹤蹲在凳子边眼神有些呆滞,他睡觉的地方没有了,晚上自己要睡哪里?
目光扫射着屋内的每一处,企图寻找到一个容身之处,可除了桌子底下再无能让他窝的地方。
其实白日里陆灵本想在自己房间里搭个小床榻让阿鹤睡,但那样对外不好解释,哪有新婚夫妻分床睡的,一看就是假的。
且平日院里有许多做洒扫庭除以及一些琐事的下人,指不定哪个就是伯母派来的奸细,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上来睡吧,你是人,不能老睡床底。”她认真诚恳的对阿鹤说道:“我不会伤害你,这里很安全,你若是不放心就睡外侧。”
她知道现在阿鹤缺乏安全感,阿爹当时救她回来自己也是这般,不让任何人靠近,甚至连吃饭都偷藏馒头,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桌边的人默不吭声,指甲在地毯上剐蹭发出声响,表达着他内心的不安与烦躁。
陆灵歪头沉思片刻,往里面挪了一点,随后掀开被子,手轻轻拍了拍身边床铺:
“上来睡这儿。”
说完还躺下闭眼做出睡觉的动作,然后重新睁眼看他,眸光亮晶晶的,示意阿鹤过来。
二人对视僵持半晌,最终阿鹤动了一下,她以为木头终于想通了,谁知他竟然爬进了桌底!
“……”
陆灵这下是又气又无语,怎么这么喜欢钻洞。
又好声哄了半晌,桌底下的人还是一脸倔强,气的她背过身盖好被子。
“你不睡我睡!”
说完像是不解气似的,身子往外侧挪了挪,整个人呈大字形闭眼躺着。
“这么大的床我一个人睡着还舒服,哼!”
气归气,渐渐地困意来袭,陆灵也迷迷糊糊的沉沉睡去。
屋内烛光明亮,阿鹤在桌底目光就没离开过陆灵,一直等她睡着才慢慢从桌底出来。试探性一步步慢慢往床边爬,视线锁住搭在空中的那只白嫩小手。
陆灵的手很漂亮,光洁细腻柔若无骨,淡粉色渐变蔻丹更衬可爱白皙。
阿鹤蹲在床边不住的观察,顺势低头碰了碰自己的大手,发现没有陆灵“爪子”那么柔软,便好奇的抬起手掌跟她的手做对比。
一大一小两只手悬在空中,阿鹤自然发现了两者的不同之处,心底又想起了白日陆灵拉他时的触感,眸光闪了闪,朝床上熟睡的人看了一眼。
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呼吸香甜平稳,于是大着胆子伸出食指,用指尖戳了一下光滑的手背。
只一下就迅速退开,整个人都往后跑,重新缩回桌底,像做错事情怕被人发现的小孩儿,眼神有些慌乱的往陆灵脸上望去。
安静等了许久都没发现床上人有动静,这才微微放心,有些懵懂的举起自己的“爪子”盯着看。
为何不一样呢?
余光不经意扫到窗户,看到如墨夜幕挂着一轮明月,眼睛里顿时涌上无限欣喜。
是月亮!
三两步冲到窗边,随后趴在窗框上。
“嗷呜!!”
屋外守门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姑爷这是……在做什么?
“嗷呜!!”
“嗷呜!!”
……
整座陆府上空盘旋着狼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陆灵睡的正香,被这一会儿一声一会儿一声的嗷呜给吵醒了,蹙眉睁眼坐起来,看清是哪发出的声音后怨气冲天的看着趴在窗边对月嚎叫的人,胸腔气的此起彼伏。
“阿鹤!”
窗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一双漂亮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她,随后缓缓张口。
“嗷呜……”
“……”她深吸一口气,崩溃的扶上额头。
据她所知,动物只有在极度兴奋或者悲伤之时才会对月嗷叫,今天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情吗?
“回来睡觉!”
阿鹤虽然听不懂陆灵在说什么,但从言语和表情中也看出来她很不开心,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月亮,又默不作声的爬回了桌底,缩成一团躺着。
陆灵看了两眼窗户,暗自想着明晚睡觉一定要把窗户关了!
心情颇为不好的重新躺下,闭眼睡觉。
阿鹤眼神暗了暗,抱紧自己。
突然“嘭”的一声,一个东西砸在他面前,他往床上看了一眼,陆灵背对着他,背影看起来很生气。
迟疑的看着那东西,犹豫片刻伸手拉进桌底,却发现很是绵软,像极了以前和狼兄他们睡的稻草窝。
双臂紧紧抱着那团东西,脑袋埋进去深吸口气,鼻间却都是属于陆灵的清香。
在这熟悉的气息中他也渐渐睡去。
吴妈隔日一打开房门就是睡在地毯上的阿鹤,以及奇迹般还在睡懒觉的陆灵。
阿鹤在吴妈刚推门的时候就醒了,眼底的戒备在闻到是吴妈后消散些许。
“小姐…小姐?”吴妈站在床边低声唤道。
陆灵晃悠悠醒来,睡眼惺忪目光有些呆滞。
“小姐,大夫人在院外吵着要见姑爷。”
愣了半晌她才捋清吴妈说了什么,下意识蹙起眉头:“可说因为何事?”
“说是昨晚姑爷打扰到大家伙儿休息了,今儿个要给姑爷讲讲规矩。”
她不由得冷哼两声,讲规矩?她倒要听听是什么规矩。
“穿衣洗漱,给姑爷好好收拾收拾。”
张芳在外面等的很不耐烦,但又碍着那层窗户纸根本不敢硬闯进陆灵屋子,只能对着紧闭的房门暗自发怒。
等老爷收到上京那位的来信,她定要将这二人好好收拾一番!
陆灵慢悠悠的穿戴洗漱,前几日让暗中打造的长命锁也做好了,戴在脖间挂好。
“需要定住姑爷吗?”
她无所谓的摆摆手:“定着干嘛,这陆府过于死气沉沉了,今日就让姑爷敞开了玩儿。”
“是。”
紧接着打量阿鹤两眼,宽肩窄腰大长腿,原本消瘦的面颊也带上几分滋润,面如冠玉,寒眸星点,黑袍衬得他面部线条有些冷峻。
要是不讲话只安静地站在那儿还真是一个气质高贵的玉面郎君。
她心里突然划过一个可能性,阿鹤会不会是哪户有钱人家丢失的孩子,主要这与生俱来的贵气是后天学不来的。
想到这儿她心“咯噔”一沉,如果真是这样怎会从小在山林中跟野兽长大,背后的原因恐怕跟她的情况差不多,看来就算找到他家人了也要仔细打探好消息才是。
自己在这狼窝里,不能把他也推进另一个火坑。
吴妈将房门打开,阳光照射进屋子,陆灵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眯起眼,还未看清院中情况大夫人的大嗓门就回荡在她这院里。
“昨晚整个陆府被这赘婿吵得睡不着,伯母今日来为大家讨个说法!”
傻鹤鹤,以后想跟媳妇睡都难,身在福中不知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