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谢沁脸色顿时变得青一阵白一阵,总之难看到极点:“元哥,这不是真的吧,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用这种方式报复我,是不是?”
栾绍元抬臂挥掉他的手:“少废话,不是吃饭吗?吃啊。”
上了餐桌,蔚苑杰才知道栾绍元原来是真的饿了。
平时只能吃一份米饭的栾绍元竟然还想再来一份,就连小菜也不到十分钟就空盘了,蔚苑杰心想,早就听说有化悲愤为食欲的说法,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栾绍元专注吃饭,谢沁看他吃的认真,再加上自己有错在先,坐旁边盯穿了对方也不敢开口。
“你被饿鬼附身了?”蔚苑杰调侃道。
“我中午就没怎么吃,可不是饿到现在。”栾绍元说的倒是真心,二人对话十分自然。
谢沁一听这话,立马有点着急起来:“元哥,你没吃饭怎么不告诉我呀?要不,要不我再给你点一份烩面吧?”
栾绍元就等着坑他,一点不客气:“行啊,你点。”
蔚苑杰在一旁忍笑的很痛苦,他别过头去用手挡住上挑的嘴角,防止谢沁察觉不对。
其实他看得出,栾绍元还是没能过去谢沁这个坎儿。
不然也没必要和他在餐桌上置气,更没必要把自己拉来引起对方危机,说到底栾绍元还是在意谢沁的反应,心里也没完全放下。
“元哥,你慢点吃……”谢沁显然也被他今天的阵仗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这些都是你的,我不和你抢,要是不够我继续给你点。”
老天,这是真把栾绍元当猪吗?蔚苑杰深深发笑。
很快,栾绍元把后上来那份烩面也吃完了,这回他是真的完全饱腹。
谢沁怯怯地望着他:“元哥……”
“感谢你的款待,苑杰吃完没?我们走了。”栾绍元说罢起身。
蔚苑杰十分配合,面上大度一笑:“我不太饿,走吧。”
“别走!”谢沁突然被急红了眼,他飞快站起拦在栾绍元身前,“我们还没有说事情,你,你怎么能走呢?”
“你还想说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是我男友。”
谢沁眼中依旧是不相信的目光,这不得不让蔚苑杰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演技太差了。
于是蔚苑杰也皱起眉头:“先生,绍元现在是我的恋人,你这样不依不饶算什么?”
“我不说话,不代表我没有脾气。”蔚苑杰道,“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绍元,也不会轮到我,当初又为什么移情别恋其他人?”
谢沁抿着嘴不说话,蔚苑杰观察到他动作很小地抠起手指,这是紧张的表现,和他平时一样。
“你对绍元造成了多大伤害,现在也不过感受到一星半点儿而已。”
“谢沁,我不是没脾气的。”栾绍元适时阻止了蔚苑杰的出头,这事是他个人的,不能把蔚苑杰扯进来太多。
“我们谈了快三年了,从你十八岁打暑假工时认识,凭心而论,这几年我从没亏待过你,但你的做法让我真的很失望。”栾绍元说,“我宁愿你是说腻了、不想处了,没关系,你还年轻,确实有很多尝鲜的机会,但你不能说我待你比不过别人。”
“你的一句话可以把我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我也不是块木头,不想吃哑巴亏,更不想对你这样一个人再浪费我自己。”
“论条件,我们谁能好过谁?”栾绍元突然自嘲起来,“但我已经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不满足于此,那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这几句话听得蔚苑杰都为栾绍元感到不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谢沁比栾绍元小四岁,也就是说差不多二十岁左右,谢沁就已经和栾绍元确定了关系。
如栾绍元所说,他把能给的都给了谢沁,但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个刚进入社会的新人,要同时兼顾生活和感情,难度也是十分大的。
所以此刻他的寒心并不难理解。
“元哥,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谢沁哭了,眼泪倒是很真诚,“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那段时间好像被人夺舍了一样,我明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
“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很后悔。世上能那样对我的人除了你没有别人了,我不想失去你,你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栾绍元有点不忍地偏过头。
问题就是在这里,谢沁和他相处至今,从没犯过一次大错。
却只有这回,独独折在了最严重的一次。
蔚苑杰意识到,栾绍元此刻也很纠结,或许离开这个环境才是最优解。
于是他用自己觉得很严肃的语气朝谢沁说:“不管你怎么后悔难过,绍元现在是我的人,请不要打扰别人的生活。”
说完,他趁谢沁还没有走出情绪时眼疾手快地拉着栾绍元跑了。
离开餐厅回到车上,栾绍元突然笑起来:“你知道吗?你真的装的一点都不像。”
“哪不像?生气?还是装你现任?”
“都不像。”栾绍元说,“谢沁很会看眼色的,他估计猜到了你是假的,所以也不在乎你的反应。”
“无所谓,反正我只是被你拉来装样子的。”蔚苑杰毫不在意道,“倒是你,心里又开始犯同情病了吧?”
“好歹爱过好几年,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轻易放下的。”
他边说边发动汽车,晚餐时间的停车场还有点拥挤,一时间出不去。
栾绍元倒不是怕别的,谢沁认识他的车,要是等到谢沁出来他们还在这里,那可就真有点要命了。
想到这儿他一时有点着急,于是不断朝四周望去,生怕发现谢沁的身影。
“嗯?那是什么东西?”
蔚苑杰刚刚正在低头玩手机,听到这儿抬起头,顺着栾绍元视线的方向望过去——
十米开外的某两辆车中间,正蹲着一个人。
那人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脸上还戴着黑口罩和墨镜,手里拿着个类似相机的东西,正好面对着他们这个方向。
“哪家的明星今天也在这儿吃饭吗?”这是蔚苑杰的第一反应,但随即他又觉得很可笑,这里只是个中档餐馆,又不是芙琳庄园,就算是明星宴席也不会选在这里吧。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前方的车陆续动起来了,栾绍元立马跟上这一波驶离了停车场。
***
“到了,你自己能上去吧?”
蔚苑杰关上车门弯腰透过车窗回复:“放心,里面很亮堂,你不是见过吗。”
“今天的事谢谢了。”栾绍元突然客气道,“下次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就直说。”
“怎么,我不帮你这一回,你也不打算帮我?”
两人同时笑起来,气氛不再那么沉重。
蔚苑杰没再多说什么,这个时间回去刚刚好,不知道顾呈琰在不在家。
他边这样想着边往回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苑杰。”
他闻声回头,发现栾绍元竟然打开车门下来了。
“嗯……怎么说呢,就是……”栾绍元似乎有点犹豫,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为好,“上次你和我说,那个男人是你老板,因为工作的原因需要你住在他家,我后来在网上看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是顾呈琰,对吧?你们现在同时住在这个玻璃塔的顶尖。”
蔚苑杰攥着手机的右手动作紧了些:“嗯。”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呢?”栾绍元问,蔚苑杰却苦笑一声,“我们两个实在是很难联系到一起的人,不是吗?”
栾绍元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苑杰,你既然都清楚,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顾呈琰有钱,又是政客家族出身,你在他家做事还要长期住在那里……”
“风险很大,我知道。”
“我不是担心别的。”栾绍元说,他自然相信蔚苑杰懂得这其中的道理,“有钱人最易玩弄别人的感情,你并不是纯异性恋,如果他真的有意骗你,你到时候如何脱身?”
蔚苑杰一下不知如何回答,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和顾呈琰真的互相喜欢,那他家里那些人呢?会允许顾呈琰接受一个什么都不如他、一个一无所有的你吗?”
肯定不会啊,蔚苑杰在心中回答,顾呈琰的母亲就是你说的那种人。
但这个假设在他身上目前还没有成立的条件,所以蔚苑杰也不是很担心。
他语气轻松:“你别想太多了,顾呈琰又不一定和你一样喜欢男人,怎么可能那么巧?”
“看到些小道消息而已。”栾绍元沉声说,“说是顾呈琰之前喜欢一个男生,他妈不同意,暗中找人把对方处理了。”
“什么?”对于这个消息,蔚苑杰一半觉得震惊,一半也觉得荒唐到好笑的地步。
“他妈是最高法院的院长,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啊?”蔚苑杰笑起来,随后摆摆手,“好了,你的意思我都懂,不过我也不是好骗的,你就放心吧,我就是图他钱而已,啊。”
栾绍元看他这副反应,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想多了。
“再说我还比他年龄大呢,也不是没谈过恋爱,要玩也是我玩他,你就放心吧。”
栾绍元对此无奈发笑:“好吧,那你自己注意。”
乘坐电梯上升的时间,蔚苑杰一直在思考栾绍元所说的小道消息。
虽说无风不起浪,但这个真的是有点离谱,无论怎么想,顾呈琰母亲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也不可能做出把人处理的事,社会是有组织和纪律的,要是连顶尖的人都那么做,这个世界还成什么了?
走廊又没开灯,但如今的蔚苑杰已经可以轻车熟路的穿过。
客厅灯亮着,那就意味着顾呈琰已经回来了。
对此蔚苑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顾呈琰和他向来是各干各的,都很自觉的不会互相打扰,所以对方回来彼此没有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蔚苑杰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听到书房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顾呈琰手里拿着手机,不算明朗的目光径直停留在他身上。
“回来了?”他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紧接着蔚苑杰手里的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示,“要不要和我说明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蔚苑杰点开顾呈琰发来的聊天记录,里面赫然是刚刚和栾绍元待在一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