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第13章 第 13 章

谢瑞的做饭水平一般，谢敏就更不用提了，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不是出去吃就是点外卖，所以也不必提前考虑晚饭吃什么。

刚拐进路口，就见到谢敏正在跟一个人说话。

她笑的很平静，毫无芥蒂的样子，陆遥转身看到谢瑞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还未敛去，楞了一下，快速的跟谢敏道了别，转身离开了。

两人一起往家走，谢瑞开门让谢敏先进去，正准备换鞋的时候，谢瑞眼疾手快把那双拖鞋收到一边，拿了双新的放在谢敏面前。

欲盖弥彰的动作出来后，谢瑞就后悔了，好在谢敏也没有问什么，放下包，提着手上的东西到厨房了。

谢瑞换下校服，跟着进了厨房，谢敏一边拆手中的袋子，一边说道：“送外卖的小哥是个新手，找不到地方”。

“我下去拿的时候往外走了一些，就遇到小糖了”，小糖是陆遥的小名，他们都这样叫她，但谢瑞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谢敏拆外卖的动作没听，自顾自的说道：“听说你们现在在一个班了”。

谢瑞还是没有说话，把装好的菜往外端，避开交谈；

小区已经开始供暖了，两人在餐厅坐下，谢瑞穿着圆领的长袖毛衣，难掩突兀的锁骨。

谢敏夹了一些菜放到他碗里问道：“高中生活很辛苦吗，你瘦了很多”。

谢瑞并不太想聊学校的事情，但还是回答道：“还好”。

吃饭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谢敏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想不想转学”。

谢瑞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重重放下道：“她又跟你说了什么”。

谢敏被他突然的厉色惊到，话锋一转否认道：“她没说什么，你别那么激动”，

谢瑞也不想激动，可他没办法不激动，他心中的翻涌的愤怒，并非这一次的涟漪荡漾。

他拿出手机打给项杰，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有陆遥的电话吗”，项杰愣了一下说道：“有”，谢瑞一句“发我”后，挂断了电话。

谢敏还想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短信一过来，他就拨通了电话，对方接的很快，看来知道是他。

那些积压在心里的怨愤，如刀如剑，时不时就出来刺痛自己，这一次，他不想忍了。

他看着谢敏，冷漠的说道：“我分明清楚的说过了，不要当做认识我们，不要来找我们，不要靠近我们，陆遥，你听不懂吗”。

谢敏抢过电话，语气温和的说道：“抱歉，小糖，我们吵架了，没事，我先挂了”。

“为什么要因为我们的事情迁怒别人”，谢敏放下手机质问道。

谢瑞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呐喊，它们快要窒息了，能不能救救他，呼吸的时候，身体感受到一丝疼痛，扶着桌子顺势坐下。

谢敏见状缓和了语气说道：“她说，她只是想要帮你，但是好像每次都是弄巧成拙，希望我劝劝你，不要责怪她”。

她越是为陆遥解释，谢瑞就越是气愤，那种感情是委屈还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勉强站起身看着谢敏道：“那我呢，你能不能哪怕有一次，考虑一下我的我的情绪”；

这里的压抑快要让他无法呼吸了，快速去房间拿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推开门的时候，谢敏忽然问道：“在你心里，真的没有怪过我吗”。

谢瑞忽然笑了，笑的勉强，笑的悲凉，飘忽着的精神呢喃道：“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对于我，都无所谓了”。

关上门的瞬间，两个人的眼泪各自流下，所以说吗，有本事就把爱恨情仇全都自己咽下，一旦说破，伤人伤己。

谢瑞双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很多时候，事情就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所有人都不好受，不知道该埋怨谁，所以只能逃跑。

正是吃饭的时候，不是成群就是结伴的，只有他一个人独自走在人群中，索性就这样吧。

站在原地，每个人都有前行的方向，可是，这世界这么大，总有人无处可去。

有时候，谢瑞自己也会惊奇，只要沈悦出现，他总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她，穿越拥挤的人潮，走在她身后。

明明两人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他总觉得，他像个半圆，沈悦是另一个半圆，是不匹配但类似的形状，他们既无法融入到完整的形状里，也没有别的同伴，是两个孤独的缺口。

沈悦很快就发现了他，转身看着他，并没有意外，带着他弯弯绕绕的到了一个地方，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有别人，他看着沈悦在对方的狐疑中按了按钮，又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谢瑞连忙按了个相近的楼层，那人下电梯的时候，还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在她离开后，谢瑞准备按掉原本点亮的楼层按钮，但沈悦阻止了他。

电梯停了一下，继续运行，谢瑞出电梯的时候看到沈悦已经在等他了。

推开沉重的防火门，沈悦长舒一口气道：“这是我最近找到的，生活的压力太大，现在顶楼一般都不会开放了”。

谢瑞跟着她走到墙边，沈悦双手放在栏杆上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谢瑞点点头说道：“那天你突然出现，我以为是保安大叔，吓了一跳，没想到上面还有其他人”。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来寻死的，因为，我也不是”，沈悦坚定又平淡的口吻，把他带回到那天的氛围中。

谢瑞叹了一口气，忽然说道：“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悦没有看他，目光很平静看着昏暗的天空，淡淡说道：“我全都知道，英华附小，我们同校”。

说着她收回飘散的眼光，转身看着谢瑞，认真的说道：“谢瑞，不仅是我，还有很多人都知道，陈放是死于校园霸凌，只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大家选择了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