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许沉石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背,感到有些许不快。
他左手手背上有一个很漂亮的金色鸟状花纹,自从自己在咖啡厅里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这花纹就在自己的手背上了。
他在咖啡厅里一倒就是三天,店老板给吓得不轻,他醒来后对方反复要求他重复检查,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会倒三天,是一支金色的,只在梦里出现的鸟搞的鬼。
而且这只鸟自称吃了个新生的邪祟,一副好似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但是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求那玩意儿乱吃东西。
梦境,对于许沉石而言,不是单纯的睡觉,休息,做梦而已。
他从小就与常人有着不同的梦境体验,但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去仔细研究过这些梦境的意义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彼时他有父母亲人朋友,华国的考试制度决定了大部分人在学生时代都得卷,他因为一直会需要比其他孩子更多的睡眠时间,导致他与好学生的群体格格不入;没有哪个成绩好的孩子时不时会上课睡觉。
他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导致在同学心目中,他一定是早恋,上课睡觉指不定是晚上做了什么。
女孩子有暗恋他的,但是实际上根本没有人给他写情书或者告白,因为这些女孩子都觉得跟他交往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于此同时,女孩子们也会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看他的样子,一定是那种同时和五六个女生交往的类型。”
但是他在不睡觉的时候,还是会看书,做题,认真学习,所以他的成绩还很不错,这又让他也没办法跟差生打成一片,成绩有时候天然就是一道鸿沟,画出了楚河汉界。
到了今天,他从学校毕业了很多年,但是有联系的同学却屈指可数。
但他本来也不乐衷于这种社交。
他喜欢独处,在毕业多年之后,他有很多时间去理解自己的梦。
他的专业本就是与心理学有关的专业,但是正因为学了相关的知识,他才更能意识到自己的梦不是简单的心理映射。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类比的,或许是所谓的“梦观法”,但也只是有所旁通而已,他的梦境与修行的梦观成就并不是一回事。
许沉石看了很多的书和资料,在读书时,他所在的学院有人类学科、社会心理学科、民间文艺学科、民俗学科、古代文学学科、少数民族文学学科,不少老师在不同的教研室授课,学生也经常组织一起出去收集资料,在这种互动氛围中,许沉石接触到了很多一手的资料,但是目的是为了写出论文,解构某个时代,或者某个族群的社会组织形式、结构、集体心理等。
无论是许沉石出生长大的地方,还是他读书所在的城市,民间的迷信活动都很盛行。
除此之外,儒释道三教的香火在整个华国都很旺盛。
曾经在特殊时期销声匿迹的各种信仰、各种民间出马仙、占卜算命、道家修行、佛门禅修似乎是和合了人们报复性消费的心理,尤其到了三元九运的八运与九运交替之际,更是各种风水修行门派林立,也不在山门之中,但总自称自己是嫡传的杨公风水门派,将风水运筹的作用传的神乎其神;又或者入门中交上数万学费,能学会风水堪舆,符箓趋吉避凶,仿佛无所不能。
甚至有传得神乎其神的高人,怀胎五月,竟然能改胎儿性别,一时间请高人做法的有钱人排队排到了半年之后。
然而有趣的是,没有人去质疑这个高人为什么能够改胎儿性别,却还要收费办事,胎儿的性别是卵子受精之时便已经决定的事情,连有生命的胎儿性别都能变更,却不能点石成金,毕竟,金本来就从金矿石中来,算起来怎么着点石成金也该比改女为男来得容易。
在这真假难辨,似乎翻翻朋友圈十几个人里就有一个在说自己可以帮人解惑、制作符箓的赛博玄学盛行的时代,想要验证自己的梦境究竟是什么样的法门,多少有些困难。
好在许沉石并不执着于非要如何,比如是不是自己梦境中有些机缘,就非得怎样,他有时候只是对于自己的梦境感到好奇,那究竟是连通了某扇玄妙之门的通途,可以窥见宇宙本相的一种方法,抑或者只是自己的妄念?
金鸟的出现,突然的昏迷,进入到另一个人的梦境,醒来后自己左手上出现的金色花纹,似乎是某种对于他设想的印证,但是那只鸟在梦中跟他的交流,让他有些不快。
这只鸟自称自己是“金乌”,与古金木一体而生,古金木就是许沉石在咖啡厅里眼前一黑时,与这只鸟一起出现的那颗巨木。
这只鸟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古装美女,实际上那是那位古装美女的梦境,而在她的梦境中,出现了一种新型的出马仙,以快穿文系统的模式包装自己,据这只鸟所说,这个新型出马仙是要夺舍了那个古装美女,它见义勇为把这个新型出马仙给吃了。
新型出马仙倒不是这只鸟给出的对那个系统的称谓,那只鸟只管它叫“业果”,是许沉石结合自己的见知和梦里的情况得出的这个“业果”实际性质的结论。
看这个鸟之后就长在他手上了,在许沉石看来,这个鸟也比新型出马仙的性质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只占了手背,还没有夺舍而已。
而这只鸟是用许沉石和古装美女都听不懂的话语来讲述自己的来历以及做了什么事情的,以许沉石的观察来看,那个古装美女没有听懂这只鸟说什么,但是他听懂过了。
这大概只能用典籍里所说的“语神通”来做解释。
这是一种伴随着修行境界到达的神通,能够在言语不通的情况下,让有一定修为的人能够听懂带有语神通的言语所代表的意思。
就是伴随着声闻,有一定修为的人可以观到与语意相关的内容甚至是画面,甚至可以让简单的内容伴随着说话人对这段内容的见知让听闻的人理解。
据传高僧讲经、道祖**,都会带有这样的声闻神通,是以记录下来的经文简单,但最简单的经文,却最难修成。
如果这只鸟聊天自带语神通,那也就是说,许沉石能够听懂理解这种语神通,他本身的修为至少是在可以听懂语神通的境界之上。
许沉石想到这种可能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他虽然对玄学有些爱好,但是从来没有去做过什么修行,而他所能看到的资料里,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除了梦境和心境之外,并没有什么是能与传说中的修行境界扯上关系的。
何况,按照道家的说法,最好的修行年纪是在初阳始动之时,也就是少年青春期,开始懵懂憧憬男女之事的时候。
这个修行的黄金时期,对他来说,早二十年过去了。
手背上的金色花纹在他梦醒之后就在装死,反正不说话,没声音,什么动静都没有。
许沉石在梦中遇到不属于自己梦境的存在不是第一次,但是整个梦境另有主人,却是头一遭。
在读大学的时候,许沉石有一段时间沉迷音乐,在音乐论坛上结识了一个唱歌的妹子,妹子很擅长RAP,并且是个技术宅,会玩很多音乐软件,能够做编曲和后期。
许沉石也没留意对方的性别,就是在自己感兴趣的音乐DEMO下面留言,写自己听完的感想,两人一来二去版聊便熟悉了。
留下企鹅号后,他们经常天南地北的交流自己的见闻,妹子提及自己想要去当个歌手,或者播音主持,但是在许沉石鼓励她想去就去的时候,她却有点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很难离开家。
妹子说自己一直以来身体不是很好,而且一离开家就容易犯病,去医院也查不出原因来,她是北方人,北方信狐仙,也就是出马仙的一种的人很多,她父母就带了她去看狐仙。
结果无论看了多少个狐仙,这些狐仙都一口咬定,她将来一定是要做狐仙的。
这就是许沉石第一次听说出马。但是他知道这种狐仙实际上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出马已经是之后的事情了,当时他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做“要做狐仙”这件事,只听妹子说,那些狐仙讲,她之所以还没有做狐仙,是因为不止一支厉害的狐仙看上了她,其他的小仙家只能看着这两支厉害的狐仙分高下,分出高下之后,她才会成为狐仙。
后来许沉石整理了民间出马仙习俗的资料,才知道,其实这就是出马。
但是当时,妹子显然对于做狐仙这件事也是一知半解,她父母虽然迷信狐仙,但是并不想自己的孩子去做狐仙;就好像很多人回去庙里敬香,但是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家当和尚一样。
正好妹子投了自己的一些音频给几个民间的特定圈子参加比赛,有一场选中了她的音频,问她愿不愿意到现场参赛,这场比赛就在许沉石读书的城市。
许沉石难得和人聊得投缘,在妹子询问他要不要去的时候,就鼓动对方:“我刚好在临城,来啊,你过来我请你吃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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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间正末法,梦观谁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