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也有春天 第24章 第 24 章

陈然迎来了读书生涯最漫长的一个假期，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早有同学邀请她去各地旅游，可惜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撑，陈然只好婉拒，但不会留下遗憾，因为她坚信以后会实现，等估完分，又找起了兼职。

闲暇时间，翻开厚厚的招生计划指南，寻找合适的院校和专业。

许雯秀再次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志愿意向，又让她报考青城的大学，正好一家人团聚，之前已经亏欠她太多，以后会慢慢弥补回来。

陈然迟迟不应，白天兼职，夜里辗转反侧，心浮气躁难以入眠，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椅上，眺望外头漆黑的夜幕，眼神一片清明。

一份家教的兼职很轻松，四个小时，酬劳还不错，周启衡一直靠直播挣钱，家里经济条件过得去，陈然不用像以前那样找两三份家教，早上睡到九点十点才起，伸伸懒腰，特别舒坦，早餐和中餐随便吃点，晚上炒几个菜，等周启衡回家一块吃，再陪他一块直播。

“听说北浮山很好玩，想不想去？”周启衡侧头看了眼陈然，冒出这么一句。

北浮山年初时被评为4A级景区，风景特别优美，吸引了全国各地不少游客，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去过，陈然看过那些风景照，心存着一份憧憬。

美中不足的是，北浮山离云城五六十公里，还有一段山路要走，陈然思索片刻，很快给出否定答案。

“家里又不缺那几个子儿，干嘛不去？”

俩人相处太久，周启衡看见陈然微抿的红唇，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陈然：“……可是要请假。”

周启衡大手一挥，给自己倒了杯红茶，还是那个落拓不羁的坐姿，“就一天的功夫，耽误不了你挣钱。”

陈然双眸清澈闪亮，明显是被说动。

当天走当天回，不用特意收拾行李，隔日陈然拎着一个小挎包出门，洁白无瑕的连衣裙包裹着纤细窈窕的身姿，裙摆下是笔直清瘦的小腿，在太阳底下依旧白得发光。

周启衡盯着她清丽明媚的脸庞看了两秒，迅速往下移，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又匆匆挪开视线。

他那帮狐朋狗友也在。

到达景区，什么好玩刺激的项目都玩一遍，撕心裂肺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山野中，剧烈的心跳震动着胸膛，陈然从缆车上下来，脚软得快走不动道。

周启衡在旁边幸灾乐祸，也还算是个人，拧了一瓶矿泉水给陈然，又拍拍她的后背，“下次不来了，成不？”

陈然心有余悸，点点头不吭声。

正好赶上日落，层层叠叠的火烧云飘荡在上空，风一吹，争先恐后地往四处散去，陈然眺望不远处的山峦，心情格外平静。

严昼川举着手机拍照，顺手拍了张背影，觉得不错，又让周启衡和陈然转过身来。

那是兄妹俩第一次拍合照，陈然姿势都不知道怎么摆，双手下垂放在身前，神情微微不自然，周启衡就大方从容许多，还搭了一只胳膊在陈然肩膀上，即将按快门时，陈然扬起唇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来时晴空万里，回到半路，风起云涌，下起倾盆大雨，大伙儿都不爱带伞，只有陈然带了一把遮阳伞，伞柄在风中凌乱，撑了不到两分钟，就被大风吹翻，完全撑不稳。

一行人急急忙忙到就近的屋檐躲雨，有一段泥泞不堪的路，陈然脚下一滑，她心跳快到嗓子眼，眼看着就要摔倒，周启衡眼疾手快地拽住她，“小心点。”

陈然慢慢平复心跳，“嗯。”

俩人都淋成落汤鸡，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身型，周启衡今天出门难得带了件外套，也不管湿不湿，直接让陈然套上，陈然怔了怔，才平静坦然地将衣服穿上，再看眼底，有克制住的喜悦，耳朵也跟着泛红。

周启衡似乎怕她再次摔倒，俩人的手紧紧牵着，男生的掌心温热宽大，指腹有一层粗粝的薄茧，那是之前干体力活留下来的，手背上的青筋明显，比同龄人看起来更稳重成熟，可是有时候，她宁愿他身上没有这些东西。

“看什么？”周启衡留意到她的出神。

“……没。”陈然想了想，“哥哥，你暑假要找实习吗？”

“当然，总不能一辈子直播，还是得老老实实找工作。”直播不稳定，周启衡现在的人气下滑，再加上期末考试来临，他要断播几天，到时候再开播人气肯定更差。

暑假来了，正好趁这个时间找份实习，直不直播无所谓，反正该挣的钱他已经挣过了。

“想好报什么大学没有？”

“……还没。”

“那就慢慢想，反正有时间。”

可事实证明，也没有多少时间思考，临近出分那两天，陈然突然接到林富宽的电话，原来是许雯秀回家途中被车撞到，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伤到筋骨，需要静养，行走也是一个大问题，没个两三月，很难恢复。

这两三个月就意味着要有人照顾许雯秀的衣食起居，林富宽还要卖海鲜，不可能断绝生计放下手头的工作，夫妻俩想来想去，陈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正好有空，还能帮忙照顾弟弟，最主要是许雯秀许久没见陈然，想一家人团聚。

不去怎么行。

那是她亲妈，养育了她十几年。

陈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周启衡听闻，表示理解，“去吧，我送你去车站。”

他没有说挽留的话，不知为何，陈然心里有预感，这一去，很难再回来。

“……那我有空回来看你。”她固执地和思绪对抗。

周启衡笑了，大手揉在她的脑袋上。

陈然不得已辞掉兼职，轰鸣的列车一路北上，沿途经过各种崎岖的地貌，从繁华的大都市，驶过烟雨朦胧的小镇，再到荒无人烟的山丘，亦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如此循环反复，列车终于到站了。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陈然满身孤寂，又怀揣着些许不安，再次见到许雯秀，没有抱头痛哭催人泪下的画面，陈然比较平静，倒是许雯秀欣喜万分，拉着她的手来回抚摸，还说她又瘦了。

病床前还有一个小男孩，快到两岁，走路很利索，会说很多话，就是含糊不清，仰着一颗圆圆的脑袋好奇地观望素未谋面的姐姐，陈然心里别扭，但不会把气撒到小孩子身上，主动抱起林君祈，还给他讲故事，到饭点，又去医院食堂带饭。

照顾病人和小孩，陈然完全能应付过来，平静地度过两天后，高考成绩出来，陈然考了639分，完全可以上重本，那天许雯秀的嘴巴就没合拢过，逢人就说自己女儿聪明有出息，还让林富宽在酒楼订一桌菜好好庆祝，陈然觉得没必要，因为分数在预料之中，她也没觉得有多开心。

再告知周启衡这个消息，哥哥发了一个大红包过来，“领着，去买点好吃的。”

对她好的时候，他就喜欢说这句话。

陈然心里暖洋洋的，领下红包，奖励自己一个小蛋糕。

填志愿这段时间，许雯秀推荐本地的青城大学，985高校，环境优美，每年都有全国各地的游客慕名而来观赏，风评很好，总之是不错的知名学府，看到母亲满怀期待的神情，以及略显苍老疲惫的面容，陈然始终说不出否定的话。

但也没立即同意，后面又给周启衡打电话。

“哥哥，我妈让我留在青城上大学……”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然后有爽朗的笑声传出来，“挺好的啊，大城市，教育资源肯定不会差，还有地铁，出门在外多方便，离你妈也挺近，这多好。”

陈然当然知道大城市的便捷之处，就是离云城太远了。

“你跟你妈分开了好几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母女团聚，你也不忍心再分开吧，有亲妈在身边，你就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陈然想起来，周启衡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几乎没有感受过母爱，所以他也一定特别渴望以及遗憾吧，也不希望她远离生母。

大不了这几年就先在青城读大学，等大学毕业后再回云城找工作。

陈然第一志愿填的是青城大学，最高兴的莫过于许雯秀，她行动不便，在医院住了十来天出院，代步靠轮椅，含辛茹苦大半辈子的人，始终闲不下来，包揽了家庭的一日三餐，没舍得让陈然干重活，还接了一些编织刺绣的杂活，用来补贴家用。

陈然逐渐熟悉当地环境，和隔壁邻居交朋友，偶尔带着弟弟到海边闲逛，日子一直平稳度过，录取通知书到手后，陈然想回一趟云城，却先收到一笔银行转账。

周启衡给她转了两万块钱。

还发信息说让她不用办助学贷款，安心上学。

周启衡断了直播，目前在实习，四千块钱一个月，要说低，但也够日常开销了，主要是为了增长经验，周启衡不在乎钱多钱少，毕业后就不一样了，怎么着也得找个有七八千工资的工作。

陈然不想要，她的学费，不应该压在周启衡身上，她有挣钱的能力，高二高三这两年，周启衡就没少给自己零花钱，攒下来的完全够交学费，陈然又把钱转回去。

那头又固执地转过来。

陈然说：“哥哥，我有钱。”

周启衡不屑，“你那点够几个月的生活费？大城市繁华是繁华，物价也高，你打算整天吃泡面？”

陈然呐呐出声，“……说不定食堂很便宜，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

“你不用买新衣服？”

“……用。”

高中的衣服都旧了，洗发白了，少说也要买三四套，而且，她只带了一行李箱的衣服过来，还有很多要买。

“北方的冬天挺冷的，什么羽绒服、秋裤、毛裤、棉袄、围巾、棉鞋、帽子都得买吧。”

“……”

不买会冻死的。

“拿着，也不多，我手头上还有几万块钱，够我吃喝玩乐，别以为我把全部家当都给你了。”

陈然觉得他在吹牛，怎么可能还有几万块钱，但也因为这话没有太大负担，她吸吸鼻子，很感动。

周启衡听见动静，笑容散漫，“你可得记住我的好，要是混不出名堂，就回来给我当牛做马。”

陈然喜极而泣，“行。”

本来就是她欠的，不说也会这样做。

周启衡在外地实习没空，没让陈然特意回来一趟，再说了，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生老病死，平常打个电话，打打视频就行，联系又不会断。

今天出去玩啦，然后晚上去烧烤打牌，我好忙［哭泣］明天应该更新

大概三十章写正文

后面几章字数会多点，有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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