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屋,谢穆然才后知后觉,那个破协议其实挺傻逼的。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还签字,还盖章,还贴门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这么无聊了?
好吧说白了他就是看周逸景不爽,想没事找事,想找尽一切机会治办他,不需要找任何理由。
只要周逸景一天不对他毕恭毕敬的,他还就跟他杠上了。
他得拿出他的威风出来,他得让这小子知道知道,谁才是晋北的头头,谁才是这个家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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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谢穆然没设闹铃,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他抓起床头柜的劳力士一看,都上午十点多了。
他还纳闷了,明明昨晚睡得挺早,怎么生物钟这么晚呢,净耽误事儿。
他拉开窗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下楼到处找吃的。
在客厅转了一圈,吃的是没见着,只见到两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十分好认。
-学校通知补课。
-家务已做好。
“苦逼的高三生。”谢穆然把字条揉成团,丢进睡衣口袋。
闲得无聊,他在偌大的房子里到处转悠,不知不觉就转悠到了周逸景房间,瞅见了门上贴的协议书。
这字迹要是放在高考作文里,就算内容是坨屎,也高低得是满分答卷吧。
到底怎么练的?
谢穆然甚至有种特别神经的冲动,想拿笔临摹一下,探索探索文字的奥秘。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新的乐子——
餐桌上摆着的,刚送过来的,一套款式他从没见过的高定西装。
……
为了陆鸣昊说的聚会,谢穆然捯饬自己捯饬了一天。
健身,洗浴,试西装,做发型,喷男士香水。
他站在镜子前臭美来臭美去,怎么看都对他今晚的派头甚是满意。
崭新的面貌配崭新的车,他去车库开了辆没开过的劳斯莱斯,意气风发地上了路,期待着今晚的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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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加林酒吧异常热闹。
各路公子哥、太子爷不约而同欢聚一堂,有的开香槟有的打碟,随便哪一角皆是纸醉金迷。
舞台中央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热舞,红绿蓝三色灯光交替变换,尖叫和起哄声不绝于耳。
谢穆然站在人群外围,认出他的人自觉给他让了道。
他按着后颈转了转脖子,默默欣赏起台上的表演。
“然哥,喜欢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谢穆然带着点被打断的不悦扭过头,“别烦,没看到我正起劲儿么?”
“对不起,我见到你太开心了嘛,咱们都多久没一起嗨了。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变帅了好多,这套西装比上次见你那套还飒。”杨子律激动道。
“谢谢,你挺有眼光。”
“你个大忙人,打你手机还老不接,最近忙什么了?”
“我啊,忙着带孩子呢。”
“啊?你,你的还是……别人的?哥,你别吓我,哪来的孩子啊?!
谢穆然敲他脑袋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谢穆然再怎么骚包,也干不出把人家肚子搞大的混账事好吗?”
“是是是,我就知道你洁身自好,所以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就跟我说嘛,你都告诉我一半了,就别怪我八卦。”
谢穆然想起那厮就兴致缺缺,一笔带过道,“耗子朋友的侄子。行了别问了,还玩不玩了?不玩我走了。”
“哎哎哎别别别,哥,你才是主角,你走了可就没意思了,”杨子律一把拽住他,“知道你喜欢性感明艳的,这几个妹子都是耗子专门给你安排的,你喜欢就行,重头戏还没开始。”
“重头戏?说来听听。”
“准备了你爱玩的游戏。”
“桌游?就那几样破游戏,也能叫重头戏啊,那我也太好哄了。”
“嗐,玩什么其实不重要,大家就是想和你聚聚,你能get到我们想你的这颗心嘛?”
谢穆然嫌弃地拍开他的脸,“想我就想我,少来恶心我。”
“好好好,我不闹了。喏,你看,陆哥他们在那儿等你好久了。”
卡座上围了一群老熟人,其中看着最面善的,就是他好兄弟陆鸣昊了。
“哥你怎么才来,我们等得花儿都谢了。”陆鸣昊早早把中心位置给他留足了,“空调高还是低,我让他们调。”
谢穆然:“没事,正好,不用调。”
“我知道了,你是看见台上俩美女走不动道了吧!”
“不得不说,陆哥,还是你有眼光,知道怎么拿捏我们谢总。”
“别说然哥,我也喜欢她俩,那身材是真火辣呀。”
“脸也很美!”
谢穆然:“别贫了,不是说有重头戏么?赶紧端上来。”
陆鸣昊:“那从最小儿科的开始吧,子律,发骰子。”
谢穆然:“几个人玩?”
陆鸣昊:“咱俩先?”
谢穆然:“一起上吧,人多才有意思。”
陆鸣昊:“子律,发四个蛊。”
杨子律:“好嘞。”
谢穆然晃了两下蛊,抬起来瞥了一眼,先报了个数:“五个五。”
“六个四。”
“六个五。”
“七个五。”
“开。”
四个人同时揭开盖子。
“卧槽,然哥你开局就摇了个豹子!”
“不带这样的!”
“开门红开门红,别灰心。”
谢穆然把骰子朝桌子中间一推,“我也不太会玩,纯粹手气好。各位尽情喝,所有酒都算我头上。”
接下来的七局里,谢穆然以各种不同的形式获得了大满贯,几个朋友被他忽悠得团团转,有两个醉得已经去厕所吐过一趟了。
“不行不行然哥,你天生带外挂,我们不能陪你玩了。”
“我也不玩了呜呜呜我要回家找妈妈!”
“不玩正好,”谢穆然正有此意,“我也觉得这些东西没挑战性,我们换个别的玩。我还一滴没沾,千万别让我这么早就没兴致了啊。”
杨子律绷不住了:“哥,我们这儿就没有你不精通的游戏,还有什么对你来说能有挑战性啊!”
喝吐的也附和着叫冤,“你要是追求刺激的话,加林还真没有有挑战性的,要不……我们改天去蹦极?”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气氛活跃了许多。
谢穆然摸着下巴想了想,说:“蹦极就不必了,我最近倒是遇到个有挑战性的。”
陆鸣昊:“谁呀?”
谢穆然:“还能有谁,你朋友家那个小畜生。”
陆鸣昊:“你说的是……小景?”
谢穆然嗤了句:“捂不热的狗东西。”
陆鸣昊:“哥,你想怎么办?”
谢穆然心生一计:“叫他来。”
陆鸣昊:“现,现在?哦对,现在他们应该刚放学……”
谢穆然:“对,现在。”
谢穆然掏出手机掏到一半,这才想起来他压根没存周逸景的手机号码。
“周逸景手机号给我,我没存。”
陆鸣昊复制了一串数字发给他,他忍着兴奋拨完,打了过去。
对面想也没想,咔的一下挂断了。
谢穆然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隔着电话线把他生吞活剥了。
陆鸣昊连忙安抚他,“那个,哥,小景他肯定不知道这是你号码,以为是陌生人就挂了。这样,我打给他,我来跟他说。”
“那行,你来办吧。”
陆鸣昊这个电话打过去,周逸景没几秒就接了。鲜明对比之下,谢穆然更加咽不下这股恶气。
陆鸣昊简单说明了情况,发了个定位给他。
“搞定了?”谢穆然问。
“他放学了,在来的路上了。”陆鸣昊放下手机,小心翼翼道,“不过哥……你是想怎么整他?”
“玩个游戏而已,你还替他担惊受怕上了?我有分寸。”
谢穆然虽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做事严谨有序说到做到,他的一句分寸,自然在晋北城有足够的分量。
陆鸣昊稍稍放了点心。
至少的至少,他非常相信谢穆然的人品。
“我们别干等着他了,去找那边跳跳舞吧,我让他们放cd去。”
谢穆然点点头,应允道:“这主意不错。”
……
跳完几支舞,谢穆然肾上腺素飙升,他扯了领带扔了外套,身体跟着鼓点节拍律动,嗨翻了就往头顶倒酒。
直到一个人出现在眼前。
伴随这个人的出现,舞池内的男男女女纷纷转过头,夜间刚刚冒出芽的狂欢戛然而止。
周逸景背着书包,穿的还是那套浅蓝色校服,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与这里大写的格格不入。
他黑着脸杵在舞池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穆然。
对上某人不太友善善的目光后,谢穆然咧开的嘴角逐渐消弭掉。
“让我来这种地方,想干什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