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你放”局势变更的太快,那男孩没反应过来,眼睛里满是惊恐,眼前这人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在一个正常人的行为范围,就好像是一个疯子。
准备好的话术没说几句,对面就发了疯,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缺氧,潮红迅速爬上他的脸,那双本来就可怖的眼睛往外突出,他不停的挣扎,可与陈宸的力量对比太悬殊,脖子上传来的力量就像是铁钳,掐着他那个人眼神却不甚清明,这一刻男孩毫不怀疑陈宸会把他掐死。
这些年关于陈宸的传言浮现在他脑海,当年他就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但上了警校后,就夹起尾巴做事了,原本想着他会受限于警校生的身份任他摆布,却没想到这个人还和当年一样疯。
此时此刻,陈宸的脑子是混乱无比的,许多声音交叠着,狂响着。
“哥,我用你的奖杯打了他。”“他逃走了。”“你现在去自首。”“死者是被钝器击打而死,死于失血过多。”不同人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回荡。
“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犯罪嫌疑人陈宸无罪。”
他是无罪的,他不是杀人犯。这就是真相,这就是真相!
“喂!我已经报警了!你快、快停手!”旁边的居民楼传来一声呼呵,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楼的窗边站了个大姨,把陈宸从疯狂的思绪里拉回现实。
松开握在他脖子上的手,他脖子上的深红发紫的指痕清晰可见,如擂鼓的心跳在耳边狂响,听着自己的喘着的粗气,陈宸的眼神里闪过迷茫。
男孩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窒息让他手脚发软,跌坐在台阶上。
“别杀我,我错了!放过我吧,我求你,我死了我妈会很伤心的,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他颤抖着声音求饶。
“我、”没想要杀你啊。
他刚刚好像失去控制了,自从他听到电话的那一刻。
上一次也是这样,他还以为自己是护母心切。可这次只是一个无恩无仇的陌生人,他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这样的行为,和当年那个畜生有什么区别。
他一直以来所害怕的事,似乎正在应验——那就是他最厌恶他父亲那样的人,而他身上却带着他的基因。
随时有可能伤害到身边的人,他是那个最具威胁的不稳定因素。
他要到医院去看看了,应该做个精神病鉴定,把他关到精神病院里。
呼吸逐渐平复,脑子变得清晰,他意识到男孩可能当年正在现场。
他看到、听到了多少?为什么当年没有出来作证?
最重要的是,在这么多年后的今天,他重新出现,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这边离警局很近,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再问话的话,可能会被听到,今天来不及了。
还是该给这小屁孩道个歉?可是他已经看穿了这个小混混的可憎面目——欺软怕硬的街溜子,只听得懂拳头说的话。
如果服软,保不齐他会和警察乱说,又或者把这事透露出去给其他人。
一旦说出去,他就完了。
似乎怕陈宸杀人灭口,男孩一直在地上发着抖、鼻涕眼泪一起流,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一会说自己还有八旬老太和残疾老母要养,一会说不值得为自己牺牲前途。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说的,你别杀我!”
数个念头从陈宸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他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想要保全自己,就得坏人做到底。
“等下警察来了,懂怎么说了么?”
“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先挑衅的,我懂,哥,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你相信我!”
果然,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
“后面的你就都知道了。”挑挑练练地说了几句那小孩说过的话,又说了他的猜测。
陈鹤朗的眉头已经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当年庭审的时候,在查明的事实里有列出你给我打的那个电话,虽然因为涉及未成年案件,案件保密审理,但庭上这么多人听到,外传了也不出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陈宸一怔,那个人确实没有说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当年的判决书他早忘了,原来自己打的那个电话,是有被记录在案的。
当时这个证据并没有引起注意,是因为大家觉得一个未成年,在动手之后,慌张联系家人,这再正常不过了。
那所谓的“真相”,到底是杜撰的,还是他确实知道些什么?
但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当年陈鹤朗靠这个案子名声大噪,不仅是因为他帮弑父的弟弟辩护,更是因为他在被人们称为“黑豹”的检察官何惧昂手下走过两个回合,依然获得无罪的判决结果。
黑豹何惧昂,被称为潜伏杀手,案件任何的漏洞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一击即中,很多出名的刑辩律师都害怕遇到他。
当时这个弑父案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上面特意派他来处理这个案子。
可无论是邻居们的证言、还是堆积成山的就诊记录、当天的时间线,都足以证明长期存在的家暴和这位畜生父亲的残暴,与陈宸正当防卫的合理性和合法性。
这个男孩,要怎么证明自己听到的内容属实呢。要知道,物证通常优先于人证。
沉吟片刻,陈鹤朗说道“当年的案子,检察官提起上诉,二审维持原判,已经审结了。除非法院提起再审,重新启动调查程序,才会影响裁判结果。但是现在没有主体能向他们提出再审的诉求。所以,就算他真的知道些什么,也无法影响你。”
听到这番话,陈宸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了一点。
“但是。”陈鹤朗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这次的暴力行为让我们失去了谈判的机会。他既然先来找你,肯定是想从你这里获得些什么。是钱、亦或者是其他的利益,我们都可以给。”
而不是现在这样,受害人被吓得不愿意见陈宸和陈鹤朗,警察优先考虑受害人意愿,他们没法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也无法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完全陷入被动之中。
“嗯。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他用手捂住下半张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他哥解释他失控的问题。
车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陈鹤朗知道陈宸想要说什么。他很早就发现陈宸的暴力倾向,但他知道陈宸很难接受,他也不忍心点破。
谁能接受自己像恨之入骨的人呢。
以后有机会,可以带他去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
过了一会,陈鹤朗先开口了:“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学校。”
“学校已经门禁了。”他们是警校,每天11点宵禁。“哥,我去你家吧。”
发动车子的手一顿,陈鹤朗微微侧头,眼睛半垂着,看向陈宸。他的五官深邃立体,不笑的时候会显得有些阴沉,尤其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之下。
“你确定?”
“住一晚都不可以?”陈宸挑眉“你在家里藏嫂子了?”
“没有。但是最好不要。”陈鹤朗别过头,把档位打到D档,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食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怕我忍不住抽你。”说完这句话,他脚一踩油门,黑色奔驰轰地飚了出去,那速度和它低调内敛的外表不甚相符。
后排的陈宸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找抽?”陈鹤朗眉头一挑。
“不是。”陈宸笑完了,摇摇头,正色道:“哥你不用忍的。”
“你已经忍了太多你不需要忍的事,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忍。”
车里安静了一会,直到陈鹤朗嗤了一声,像是笑陈宸说的话幼稚。
陈宸不明白他在压抑怎样的**,他忍不住规划陈宸未来的每一步,现在做什么,未来做什么。规定他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每天吃怎样的食物。
他压抑的从来不是一种施暴欲,而是一种控制欲。而其余的惩罚都是实现控制的手段。
这种控制欲曾遭到最猛烈的反扑,是陈宸突然在高二的时候说要考警校,而陈鹤朗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所有出国的材料。
那时候陈鹤朗用鞭子抽过、也用皮拍打过,怎么抽也抽不服他。
他是如此坚决地说,希望自己也能够保护那些在暴力中受到伤害的人。
他填报志愿的那天,也是陈鹤朗最后一次打他。他用自己的不屈服证明自己不是陈鹤朗可以随意支配的雏鸟,而是已经成熟能够展翅飞向天空的鹰。
守门人心灰意冷,选择了放手。
从此以后,陈鹤朗不再干涉陈宸的人生,甚至有多远躲多远。将自己的控制欲,和那些不必要的**一起,丢进内心最深处的牢笼。
现在他却说,不需要忍?
他这句话,轻而易举地勾起了陈鹤朗的控制欲,好像希腊神话中的阿忒,引诱人失去理智,成为十恶不赦的恶魔。
啊哈,关于正当防卫,为了避免大家太疑惑,提前解释一下。
成立正当防卫需要具备以下条件:(1)起因条件:不法侵害现实存在;(2)时间条件:不法侵害正在进行;(3)行为人条件:防卫必须对不法侵害者本人实行,而不能对没有侵害行为的第三者实行;(4)必要性条件:防卫行为和侵害行为应该大体适应,不应该超过必要限度;(5)目的条件:必须是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权利和其他权利免受不法侵害而实施的。(来自law)
我们可以看到第五条,是可以为了保护他人的人身为目的实施正当防卫的,所以宸宝为了保护妈妈,是可以构成正当防卫的
关于文中的二审,是指我国的二审终审制,一审不服,上诉之后是二审,二审结束就是审结啦!除非提起再审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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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