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 第2章 逃离

他走过那片坟林的时候，发现奶奶旁边有个前段时间刚埋的新坟。

看了看碑，是老婶儿的。老婶儿没的比奶奶还早。

他忽然明白为何那天老婶儿家没有接电话的了，老婶儿家一直都只有老婶儿一个人，空闲时候还回来找奶奶聊天。

难怪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来。

奶奶死的时候，他尊重了奶奶的意愿，让奶奶干干净净的走了，那时候才发现，奶奶的身上都是尸斑，只不过没有蔓延到脸上。

北方的天气冷，冬天一周洗一次都正常，奶奶冬天嗜睡，洗的次数更少，难怪自己没有发现，如果发现早点呢？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殡葬处的工作人员震惊他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还没有受到一点伤。

他看了看奶奶，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是一句：“因为有人爱我。”

有人弃我如野草，有人爱我如养花。

但是此后只能是自己一个人了，即使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在哪。

*

江野逃走了。

回家把最后的资产拿上，翻墙走了，因为今天和门口那个叔聊天的时候，发现叔的颈脖处有尸斑。

所谓的资产，不过是最后的一点粮食，外面丧尸遍布，钱这些东西，已经根本不值了。

江野的视力还不错，叔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快要变成丧尸了。

不，也可能，已经变成丧尸了，通讯设备上说尸斑和变成丧尸的顺序不一样，丧尸的强弱也不同。

但是他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外面的世界，是更多的丧尸。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生存还是太艰难了，食物和水也是少得可怜，他带的食物即使在他克制进食的情况下，还是没几天就吃完了。

即使只是上学上到了初三，他的道德还是让义务教育束缚，他不能偷也不能抢，但是这么干等下去，最后只会是死命一条。

他必须做点什么实际行动，去改变这种现状，至少，饿死这种事，还是太不体面了。

他吃过树皮，像是千百年前闹饥荒，人们没得吃的时候。

北方春天的雨很少，更多时候，他只能喝着河里的水，不干净，但是他也没有容器，也不能把水烧开，有次的河水大概是太脏，他腹泻的厉害，直接虚脱了。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停止前进，要是他再倒下，就愧对了奶奶的爱了。

后来，他和野狗抢过吃的，他在意的人已经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他无所谓别人的眼光，更何况，在这个世界能生存下去，比这些不值钱的面子更重要。

他睡着桥洞，但是北方的春天还是太冷了，冻得他瑟瑟发抖。

他住过一个桥洞，大概是流浪汉的地方，很整洁，虽然算不上干净，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主人收拾过的，但是他在那住过好几天，也没有见到过主人，甚至没有见到过人。

最坏的莫过于，这个地方的主人，也没了。

那几天，罕见的小雨下了起来，他站在雨中，抬头张开嘴巴，喝着未落地的雨水。

他又一次觉得，下雨很好，雨水是甜的。

他上一次这么觉得的时候，是在几年前。

农民靠天吃饭，那个夏天太热了，知了声在耳边回荡，吵的人心更加烦躁，雨水是一滴没有的，作物是快要旱死的。

村里人开始又是敬天又是请神，想要一些雨水。

那是刚开始敬天不久，雨“哗——”的一声下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上只有对雨水的欢喜。

这一年他们虽然没有太大的丰收，但也算是说得过去。

而现在这种丧尸的环境之下，能保住命都是困难的，像是那一年的作物，急需一场雨。

不知道这雨水之中会不会有病毒，要是有还就这么吃了下去，变成了丧尸，搞不好还会有丧尸吃人的现象。

但是归根结底来说是“人吃人”罢了。

千万年前的“人吃人”，又在现实呈现。

这又是属于人类的一大灾难。

人类的文明在另一方面得到了攻击。

*

后来，他终于走到了有房子的地方，但是好像只是一个中转站一样的地方，江野只是在书里看到过的地方。

那里有一家便利店，门窗都已经被破坏了，看情况很像是丧尸破坏的。

他进去之后喊了几声：“有人吗？”

没人回答，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在便利店中。

他随便拿了点东西就开始吃，这是他离家的不知道多少天，但距离上次有真的能吃的东西，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

他身上什么也没了，但是此刻好像，被人抓住了也无所谓了。

饿久了就觉得，什么都不是事。

即使在家里状况会好很多，但存粮是有限的，迟早会吃完，但是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倒不如出来闯闯，变成丧尸就变成了，如果成为异种人那就是最好的。

但是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大抵是个普通人，要是自己体内细胞没有压过病毒的话，自己应该早就没有意识了吧？他在心里盘算着，忽然听到了点声音，他一转头，是一个丧尸。

身上全是尸斑，行动比常人要缓慢一些。

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具，冲上去就是直接抹了丧尸的脖子。这是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丧尸，但是这么多天的经验积累下来，第一次杀丧尸这么痛快，他的心底竟然生出来了一种诡异的新鲜感。

但是那个丧尸被他捅了之后竟然哭了出来：“杀了……我……救……救我……”声音断断续续的，丧尸还有最后的一丝意识。

江野一愣，随即捅了丧尸的心窝。

鲜血泵出，喷了江野一脸，但是很神奇，他的周围像是有什么屏障一般，血滑了下去，但是江野并没有注意到。

“谢……”

“谢谢”两个字都没说完，丧尸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江野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变成丧尸的那些人，其实是最难受的，还有一丝独属于自己的意识，克制着自己的行为，难过流泪，还生不如死。

江野在那拿着刀愣了许久，那个丧尸倒下前，好像还想给他挤出来笑容的，但是尸斑太多，让皮肤变得僵硬和丑陋，笑的有些阴森。

奶奶的身上有尸斑，其实奶奶本来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奶奶放弃了自己，让他好好的。

确实没错，因为有人爱他，所以他没有被丧尸劈成碎片。

他杀了那个丧尸后，觉得一阵恶心。

原来那些研究院口中所说的“丧尸”，全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还有一部分的思考能力。

本来在一个法治社会的，现在却成了这种模样，像是突然杀了一个人一般，也许这个丧尸是谁的儿子，是谁的父亲。

干呕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吐出什么，只是反着酸水。

他又蹲了一会，扫了一眼丧尸，一下子吐了出来。

吐出来之后就好了许多。

他随便擦了擦嘴，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被感染，那自己就是大于等于普通人。

但是异种能力这东西，也是不定向的。

也就是说，在异种能力没有被发现之前，异种人也只是普通人。

不过，也好，毕竟要是成为异种人，那些研究院的人还在的话，按照现在发展趋势，估计得把他抓去做研究，光想想都不舒服。

又听见身后有响声，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个男人。

光线让他有些看不清男人的面孔，但是觉得很熟悉。

“额，你好？你是人吗？”来人犹犹豫豫的声音，让他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来说还有些印象的。

“嗯。”江野答应了一声。

“异种人还是普通人？”来人又问。

“那么多问题。”江野冷眼看了那个男人，“你又是谁？”

“你不认识我？”来人很是震惊。

“我该认识你吗？”江野走近男人，看到男人脸的那一刻了然了，是第一个接种病毒，身体内细胞战胜了病毒的程默。

“我……”程默犹豫了会，把肚子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让让，挡我路了。”江野推开了程默，走回便利店，拿了点吃的又开始走。

“喂！那这个便利店就是我的了！”程默在后面喊。

“随你。”

任何地方久待都没意义，随着病毒的扩散，丧尸的数量比前两天还多。

“喂！你叫什么？我能不能跟着你。”程默跑上来跟着江野。

江野扫了一眼程默：“混的这么惨？”

程默沉默了一秒，炸了：“什么话！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野这次看都懒得看他了。

“别啊小兄弟，你就当积德了。”程默又一秒怂了。

江野了然，程默虽然身体细胞战胜了病毒，但是程默只是个普通人，或者说，异种能力没有任何的用处，再或者，异种能力用处并不大。

“你是看到我杀丧尸才出来的吧。”江野说。

程默顿住了脚步，江野回头看了程默一眼，没说话。

“是。毕竟现在跟法治社会不一样了，现在就是弱肉强食……”

“自求多福。”江野懒得听程默的大篇演讲，转头就走。

“哎！你怎么不听人讲话呢！”程默又开始跟着江野絮絮叨叨。

江野也没有赶走程默，默认了身边有这么个人，但是听的时候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感觉这个程默就像个不说话会死的话痨一样，江野想。

“哎，我说，兄弟，你刚刚不是杀了个丧尸吗，为什么身上没有一点血？”

江野听到这话停了下来，程默还在往前走，一下子撞上了江野。

“小兄弟，怎么停了？”程默捂着自己的鼻子问。

“我大概知道我的异种能力是什么了。”江野说。

于25.1.2

25.2.12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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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