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是十音白天晒过的, 有限的空气里,裹着被阳光充分烘烤过的香气。
被子里的人蜷着身子,浑身被亲到发软, 小猫似地声声唤他。
孟冬知道她享受, 趁她透气的工夫,他钻出去吻她的耳垂, 听见十音急切地问:“孟冬,我们算开始了么?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 我会做的。”
心早就化成一滩水,他感受得到她的变化, 起先她只隔着T恤摸他的背, 这会儿手早就不满足地探进衣摆里, 毫无章法地抚。加加显然在期待更多。
他告诉她:“想看看你。”
现在十音被亲得有一点热,伸出光溜溜一条手臂, 欲去按台灯。然而灯没亮,她笑起来:“我忘了,睡前家里跳闸停电,我不会修, 打算白天去找人的。要不去拿个手电……”
他以为她是害羞不肯开灯, 手电……
“有手电,我去拿, ”十音显然有些兴奋,发现他竟摁住自己,她解释,“我也想看你。”
孟冬圈住她:“先不要。”
“怎么了?”十音奋力翻了个身,挣脱出来了,眸子里闪闪放光, 倒像匹馋极了的小狼。
他说:“太丑。”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
“临时跑来不告诉你,我就是怕你担心。我错了,不是要逃跑,我是趁你不在赶紧跑来一趟,好不耽误正事。我算好了时间,等我到家你还没到呢。”
他用唇贴着她:“什么是正事?”
“正事就是,你想我了,一回来见不到我,就忍不住来了。”
“哼。”
“换我也会来的,快让我抓紧研究一下,不用手电,就着月光也行……孟冬你怎么啦?”
十音无法动弹,他箍着他,整个人都绷得紧。
“研究什么?”他问。
“当然是你的身体了。”黑暗里,十音巴巴地望着他,“在老宅真好啊,什么事情都不用赶着去做。我不知道怎么了,浑身一下就热了……可能是有点等不及了,想被你吃掉、也想吃掉你。”
“不早说?”
“但我也害怕,平时你才那样……我都会痛的,听说那个更痛。你先让我仔细看看,我有个心理准备,忍起来有底气。”
孟冬把脸埋进她的发间,低低地笑,加加说,她等不及了。他在想,如果就这么一口一口一直亲,是不是就会把这个人亲化掉。
加加害怕,他何尝不是心慌意乱的。
他轻柔地啄她的颈:“等我十分钟。”
“啊?”
“啊什么?去个洗手间。”
十音有一点点失落,身体倏忽松了些:“这样啊。洗手间离得远,摸黑你不认识的,我带你去。”
“我自己会找,太冷了,你乖乖等。”
十音使劲点头。
来的一路上,梁孟冬都在担心她的安全、情绪,甚至担心找不到她;换到刚才矢在弦上,这位洁癖少年却要命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风尘仆仆一天了,他今早洗澡是在六点,到这会儿……别说怕初次给了她糟心的回忆,他自己都没法接受。
他想起加加刚才忍红了的眼,会不会太过矫情,晾着她了?
哼,他等了一年多,晾她十分钟很久么?一会儿用浑身解数赔罪就是了。
十音听见水声,居然是浴室花洒的声音。
她羞涩地想,孟冬也太讲究了,她刚刚被他那样抱着,他明明就清清爽爽,特别好闻。
她想起他的味道,干脆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笑。幸亏电热水器里还有热水,她刚才洗澡应该没用完的,等等……没有电!
十音抱起毛巾冲出门去……
“孟冬你好可爱,宁可洗冷水,完美主义到令人发指。”
“再笑……”
“这事我可以笑一辈子。”
一辈子。他被笑得有些恼,这种事情,她难道还打算告诉儿女?不允许!
“真的很好笑啊,你不洗就好闻得要命,根本就不需要洗。”
“我什么味道?”
“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是那种小动物发情?”
“没有一点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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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着月光替十音仔细清理,才看得见纸巾上斑斑血迹。
孟冬在想,刚才是太没轻重了,毕竟有地方是伤到了的。
十音还在那儿说大话:“我可以的,就是再等会儿。”
“还是想?”
“想,你等我一等,再缓一缓。”
他问:“小傻瓜,这样了还忍?全是血。”
其实才过了一小会儿,他压根都还没缓过来。
十音摆事实讲科学,告诉他出血的原理:“这点时间我肯定能忍,毕竟还是挺快的。”
挺快的?孟冬手里的纸巾顿在那里……
“孟冬你去哪里?”
他已经迅速穿好了衣服:“买东西,很快回来。”
“安全套?你不是有办法么。”
“不爽。”
“将就一小会儿,天亮再去嘛。药房开车挺远的,路又不好走,你得白天骑院子里那辆老坦克去,就是不知道好不好骑。”
“还得给你买药。”
“刚才你又没在里面……”
“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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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的冬日特训,有时出于作训或演习的需要,营地会禁止使用一切热源,沐浴也只允许用冷水洗浴。冬天营地里的冷水与冰水无异,对女性警员来说是巨大的折磨。
但十音不怕这个,她甚至有些期待这种惩罚,任由冷水激打身体,肌肤会产生微妙的灼烧感。
冬训岁月尤为枯燥,那些冬夜长得望不到边。十音有时不知道,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是怎样一种力量,仅仅是复仇和正义么?也有那段温柔的往昔吧。
那种任由血液烧起来的感受,融在骨血里挥不去。至于十音舍不得想起的那个人,他还好么,他放下了么?年少时的那一夜,两个冰人曾经那样搂在被窝里互相搓着身子取暖,笑成一团……吻作一团。
而那个冬天凌晨,骑车去五公里外的药房买避孕药这种事情,梁孟冬大概下辈子都很难忘记。
穿衣服出来时,加加强行摸到了手套、围巾,替他一一戴好。那刻他甚至浮想联翩:如果真如他所说的万一,那么不去买药……他俩是不是从此就有家了?
然而这些缠绵心思,十音是不知道的,她要他无论如何天亮再去,当时的他只是答:“我等不了。”
“这点时间”、“毕竟还是挺快的”……
这话的杀伤力,十音哪里想象得到。
她是能忍,他怎么忍?练拳可不是为了看着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