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肆意 第3章 梦想

“石头剪刀布！”

上午军训结束后，几人围坐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余礼，你输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成天戴口罩的徐驰道。

他终于摘下了口罩--确实“其貌不扬”，但那些小迷妹并没有退避三舍，因为他确实是个很热心的人，并且是这个班上的“氛围组队长”，这让周嘉对他还是有了点好感。

“真心话。”

徐驰来劲了，凑了过去，真心话大冒险无疑就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喜欢过几个人之类的，突然又转念一想，眼睛亮了起来。

“余礼啊，在这个班上，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啊？”

“哦～”氛围组又开始起哄。

“周嘉。”他回答的毫无迟疑。

周嘉突然发觉身边的人异样的目光，她只好解释:“我和他从小是同学，我们是朋友的喜欢。”

余礼抿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周嘉的说法。大家只好作罢。

“石头剪刀布！诶～是周嘉。”

“我来问我来问！”喻曼挤进人群，挨近了她:“周嘉你对班上哪个男生感兴趣？”突然又反应过来，补了一嘴：“不是朋友的感兴趣。”

大家面面相觑，除了余礼，班上的CP头子不知道还能磕谁了。

沉默许久。

其实在周嘉心里早就浮现了个人物，但那绝对不是喜欢，绝对不是。

“薛卓。”周嘉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薛卓？”林听说，“谁是薛卓？”

余礼看了眼坐在阶梯上看书的薛卓，眼微眯。

薛卓太安静了，安静到没有存在感。不过这样也好，大家也不会好奇这个人以及周嘉怎么想。

“石头剪刀布！”

周嘉又输了，这样的手气让周嘉也是无奈。

“这次我来问。”林听仰着头，突然有了灵感。

“周嘉，你以前喜欢过人吗？”

周嘉抬头，那个人缓缓走来，凑热闹的时间可真是恰到好处。

“周嘉吗？她挺好的啊。”薛微在夜晚的灯光下，侧脸的线条，令她那许久未狂跳的心跑起了步。

她低了头。

“算了算了，换个问题，”林听看见周嘉的表情，笃定周嘉肯定有喜欢的人，出于八卦，说，“周嘉，你上个喜欢的人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更加刁钻。周嘉看向眼前的薛卓，不知道什么心态，周嘉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以前还喜欢过人，可是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很丢脸的事吗？

“初三。”

大家都点点头，毕竟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周嘉抬头，薛卓离开了。

回到班上，大家就在讨论运动会的事情了。

“九月份大事小事真多啊！”“不过能玩就很好啊！”班上乱成一团，有的人已经开始准备节目，网上的热梗，还是cosplay，同学都得心应手。

“周嘉你报什么项目？”林听问道。

周嘉思索片刻，打算报四乘一百米跑，因为在初中，这是她的强项。

突然听见击掌声，老师来了。对了，忘了今天是要换座位的。在这个班上，周嘉最熟悉的人就是林听，喻曼。而同桌林姝总是不说话，但好在她极好说话，没过多久还是能融入进来。

四人为一组，前面是余礼与薛卓，后面是徐驰与他的组员。

“周嘉！”余礼背过身打招呼，顺着周嘉的目光，他看见她正在收拾书包，“今天晚上还是一起回家吗？”

周嘉愣了愣但还是同意了。

“你报四乘一百吗？好巧，我也是。”余礼道。

周嘉疑惑的看向他:“你不是前段时间踢足球扭到了脚吗？不对，就在前几天。”

余礼突然眼睛有了神:“你怎么知道？”

“不是上次一起回家，你和我说的吗？”

周嘉呆呆的眼神，让余礼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眼神？”

“看傻子的眼神。”

回到家里，只觉得安静的吓人。

见奶奶坐在客厅，一脸愁容，周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了房间。

刚坐下，门就被打开了:“走！周嘉，和我回a线。”周妈拎着大包，在门口擦了把汗。

a线的房子是周妈与周爸买的，只不过为了离学校近一点，搬到了奶奶家。

周嘉欲言又止，默默收拾起东西。

“孩子不是离学校近吗？让嘉嘉留在这……”

“不行！她必须跟我走，呆在这里干嘛？你们都不欢迎我。”周妈来气了，拎着行李箱到门口。

周嘉就知道，爸爸又气妈妈了，见怪不怪，过几个星期，二人又会和好。但答应余礼上下学一起得食言了，但余礼大约也不会怪她。

“晚上就走吗？”周嘉问道。

“嗯！”周妈还在气头上，语气强硬。

坐在车上，周嘉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余礼发了消息:“对不起啊，我搬家了，上学不和你一起走了。”

片刻后，手机响了，余礼发来消息:“好，一路顺风。”

到了a线的家里，周妈说，行之旁边的地铁站刚好可以到达家的旁边，以后她要坐地铁上学，不过要转线路。

周嘉点点头，啃了个面包。本来今天晚上桌上有好吃的菜，周妈也让吃了，但周嘉是一口也吃不下，虽然这种事常发生，但周嘉每次都心里不是滋味。

晚上，她突然有些悲观，一头蒙在被子里头，她突然很想找人说话。

“嘀咚！”手机响了，响的多么及时。

是余礼。“你没事吧。”

其实之前很多次怀疑过余礼是不是喜欢自己，他关心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头了，虽然是朋友。虽然自己也有心动过，但他尽力的让她放心--他们只是朋友关系。

既然是朋友，那就不用心虚了，她拿起手机回了句:“我有事。”

突然反悔，又撤回了。睡觉睡觉，自己的悲观又凭什么带给别人，只会让别人感受到你的负面。再睡一觉，明天又是一条好汉。周嘉关上了手机。

早上，家里安静的就像世界末日，周妈背个身趴在阳台窗上，抽泣着。

周嘉很想安慰，可见怪不怪的剧情，周嘉也不想管了。

“妈，我去上学了。”

凌晨天空是阴森的蓝，她先骑十五分钟电动车到地铁站，再坐二十分钟地铁到学校。到学校的时候，门还没开，但她看见了薛卓。她想打招呼，但处于社恐的本性，她默默收回了手。

薛卓发现了她，盯着她看。周嘉注意到了这眼神立马回避--每次看见他，总能想起薛微。

二人站在门口站了许久，陆陆续续也有学生来了。

周嘉被后面突然伸出来的手吓了一跳。

“周嘉！早！”

原来是林听啊，林听手上还拿着一本学习资料。虽然说林听是个恋爱脑，但她还是更注重学习，她想成为一名医生。

其实周嘉有些羡慕她，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不懈努力，可自己的梦想是一个字也不敢和父母提。有的人难道天生就是主角？现在想想自己简直是胆小懦弱。

回到家，看见妈妈还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周嘉开了灯。

“妈……我回来了。”

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敢说什么，妈妈脾气暴躁，初中的时候因为工作受了气，回家看见周嘉的成绩，气得她抄起手机就打上去，但每次妈妈都会道歉，周嘉又心软原谅。

那天周嘉胳膊几道乌黑的淤青，还有破皮后淡淡的伤痕。

那是个阴天，还飘了些毛毛雨。她想让人关心她，故意露出了被打地不忍直视的胳膊。

“周嘉，你怎么了？”

问好的是她那时候最好的朋友郑琪，但后来由于周嘉给薛微表了白，郑琪也喜欢薛微，于是狠狠将那时还不懂人情世故的周嘉收拾了一番--将她表白的聊天记录打印下来，还发在表白墙上。

周嘉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破相和她对骂，闹的那一整个夜晚学校论坛全在议论这一个本是一个单纯地喜欢上了一个男孩的女孩。女孩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第二天眼睛肿的像蜜蜂。在课堂上出了糗--她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哭了出来。

现在想起来，她觉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觉得喜欢一个人可耻的人。

思绪回到当下，妈妈做了一盘像要烂掉的油麻菜，这是她最讨厌吃的。

“妈，今天我……”她想拒绝，但又不忍心看见妈妈再继续这种状态。

其实她也挺心疼妈妈。

作为一个女性，她不该受困于家庭，她并不爱她的老公，只不过是在那个阳光正好，湖水清澈的日子，在那片普普通通的花丛遇到一个能给她一个家的人。而作为一个妈妈，她不该将家庭和她的孩子视为全部。

周嘉咬咬牙吃了几口，把碗洗了。

她回到房间，书桌旁的柜子上摆着一个相框。

那是小时候去北京当小演员的时候，妈妈给拍的。画面中的小女孩笑的法令纹鱼尾纹都出来了，但是稚嫩的脸上单纯的开心可以溢出玻璃，粉色的短袖衬衫上还别着一个笑脸胸章。

那时候周嘉的妈妈是个浪漫又自由的人，有了钱就带着周嘉周游世界，青岛龙虾，北京烤鸭，上海小笼包，甚至泰国冬荫功。

她将家装饰成温暖的小花园，以为嫁给爱情，老公会好好呵护她，却没想到那个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温柔的他极其冷淡。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妈妈从小就有环游世界的梦想，可是让家庭绊住了脚。她是个很负责的母亲，只要她能做到，绝对会满足女儿。连一年学费五万的私立学校，都让她去。

所以每次周嘉挨打，她不敢还手，她很悲愤却觉得自己不配反抗。她觉得这些都不是妈妈的错，如果被打，能让妈妈好受一些，那她宁愿挨打。

毕竟外伤好的快，内伤却要很久来治愈。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里面是她的秘密--她是个很孤独的人，从小到大，她知道自己的朋友有一天会离开。

自从初中因为把自己的秘密到处分享，把所有人都当做自己的朋友，最后被当成了笑话，她就开始保留自己的秘密，对于任何人，她不敢敞开心扉。包括这个本子，这是她写的关于自己的故事。

那本子是最符合她性格的一个，白色的，代表纯洁，上面有一些金色的字那是鼓励她的话。

翻开第一页，她还没有想好这本还未公布的小说要叫什么名字。文体是日记，但她想写一个小说，因为其中有对话，她喜欢自导自演。

她跳上了床，用被子包住自己，“周嘉，你的选择是什么？”

她又蹦到了地上:“坚持我的热爱，我知道虽然最后的结局都是赚钱，但是我想……”

“周嘉！老师说要打印这个数学，你自己来打印，我要出去一下。”妈妈打断她的表演。

她快手快脚收拾好桌面，将她的“秘密藏了起来”。

“来了来了。”

第二天又是雨天，今天中午是话剧社第一次选角，说有个剧本有四个角色，妈妈，女儿，爸爸，警察，主角是妈妈。

周嘉还没到选拔时间就跑到话剧社排练的教室里去了。

李语看见了她，从后背窜了出来吓了她一跳，她的眼镜也掉了下来。

李语细细打量着她:“周嘉，其实我觉得你不戴眼镜好看多了，这个眼镜让你老了十岁。”

周嘉害羞地笑了笑。

“周嘉！”李语一惊一乍，“周嘉你为什么不理我？”

“不理你？哪有？”

“你在地铁那里，我都看见你看了我，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李语插着手佯装生气。

周嘉笑着摇头:“我绝对绝对没有看见你，我放学后就不戴眼镜了，大概是我没看清你。”

李语将信将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