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泊诡事 第13章 第12章 何前川的报复

“那你怎么会到这边来？”看到老万说完了，牧牧忍不住问道。

“你下了山后，我回到洞中想了几天，总感觉不太好，早上想了半天，决定下山来打探一下情况。走在半路上听到有人在议论乌坑村祠堂被人烧了，我怀疑与你们两个有关。如果真是你们两干的，以我对乌坑村人的了解，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老贵也必定会带着你逃往深山，思来想去，你们没有地方可走，只能逃到这里。我与老莫算是老相识，也知道他住在这附近一带，你们来这里或许他还能帮上忙，因此就赶了过来，不曾想老贵竟中了盅毒。”老万回答道。

听完老万说的故事，牧牧把目光看向莫松风。

“你小子想问我了吧？”莫松风摸了摸牧牧蓬乱的头发，牧牧点了下头。“我因修炼一直住在这山里，偶尔才会去山下采购点生活用品。这洞里住得太阴冷，托云寨的人搬到山下以后，我基本上白天在这山洞附近修炼，晚上有时也会到托云寨那栋房子里住。你们来的那天晚上我就看到你们了，但不知你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想观察几天再与你们接触，我怕你们着凉，正好我还有多一床被子，那天晚上就送你们了。昨天晚上，现在已过子时，确切地说应当是前天晚上，何前川他们来了之后，在坪子上立起柱子燃起灯，试练阵法，我与何前川沟通，让他们别在这练这种歪门邪道阵法，他们不听，说这里的人已搬到山下，这个地方算无主，他们练阵法与任何人无关。我当时听了就火冒三丈，告诉他们虽然托云寨的人搬到山下，但我在这儿住了多年，我是这儿的主人，要练阵法必须征得我的同意。可他们仗着人多，不把我放在眼里，因此他们练阵法时我有意进行破坏。昨天晚上他们开始正式做法，我以为凭我的功力完全可以阻止他们做法成功，但没想到在何前川他老爹何超禀加入后，虽然他是躺在坪子中央不能动弹，却无形中给何前川他们增加了法力。正当我以为他们就要成功时，你那一声惊叫不仅镇住了何前川四人，更让何超禀从空中重重摔下，受了重伤，他一时半会好不了了。而他一掉到地上，何前川他们四人的法力大减，他们想摆脱阵法来追杀你们，被我死死拖住，无法脱身。我估计你们跑得差不多远了，又听到老万与老贵的口哨声，知道你们安全了，因此才放开他们跑来与你们会合。”

“只是……”牧牧还想再问些问题。

“只是什么？现在很迟了，明天再说，先睡觉吧，时间不早了。”莫松风打断牧牧的话。

当晚三人靠着洞壁将就过了一个晚上，牧牧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了。老贵身体已有所好转，莫松风特意熬了些草药给他吃，他已不再吐那些黑色虫子，但身体仍虚弱，说话已能正常。

老万也和牧牧一样着急，看到老贵已能说话，忙问他到底怎么中的盅毒。

老贵说话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洪亮，语速变得有些慢，但还是说了他中盅的经过。原来那天下午他想让牧牧跟着他一起去找野菜，不要一个人呆在房子里，他已感觉到何前川他们四个人行动有些鬼鬼祟祟，他们到的那天晚上趁着他俩睡觉时到他们的房间外偷窥过，牧牧睡着了没感觉，但他已发觉。当时他就在想，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会要什么呢？难道是钱？不对，何前川有很多钱，他们身上那点钱还是他给的，那到底是想要什么呢？他想了半天，忽然想到牧牧没事时一直在把玩那个雕像，他们会不会在觊觎那个雕像呢？联系到牧牧身上发生的怪事，他明白了这个雕像对牧牧、何前川他们的意义非比寻常，就想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偷地把雕像带出来埋到地里去，不想让他们找到，因此就叫牧牧一起出去，可牧牧说他很难受不想去，只好自己一个人出门后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雕像埋了起来。

藏起雕像后，老贵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到附近山上找野竹笋。春天里，野竹笋到处都是，没一会他就拔了一堆，这时他听到山下有涓涓的流水声，心想这几天净吃竹笋、野菜，没有荤菜，肚子难受得要死，就想到小溪里看看有没有小鱼、螃蟹，如果有，逮些来也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他边走边美滋滋地想着，忽然何前川他们四个人从树丛中冲出，将他团团地围了起来，要他交出雕像，老贵说没带在身上，何前川说你别骗我了，房子里已找过，不在那，是被你藏起来了。

老贵不理他们想走，没想到兰鲍寞冲到他面前拿出一小管竹筒对着他吹了口气，一股黄烟直奔眼前，老贵被何前川他们前后围着，想躲已来不及，被迫吸入了一些黄烟。

看到老贵中计，兰鲍寞哈哈大笑起来：“我在年糕里放了盅卵，你们两个都吃了，已中盅毒了，现在又吸入了我的幻菇粉，就等着发作痛苦至死吧。”

老贵听了他的话十分讶异，后悔当初不该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可已来不及了，只能暗中运气，好将身体内的毒气逼出来一些。

“他如果不肯把雕像交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呢。”何前川说到。

“这个不用担心，钟厉兵有绝招，他有寻迹妙法，只要沿着老贵走过的地方，就能凭着足印找到他埋藏雕像的地方，我们先撤！”兰鲍寞回答道。

说完四个人立即离去。老贵想阻止，但身体内的盅毒已发作，五脏六腑如万箭穿心般地疼痛起来。他在地上打着滚，伸手拼命抓东西撕拆着，手碰到了自己刚采的鲜竹笋，就抓了几根放到嘴里咀嚼生嚼吞咽下去。生吃鲜竹笋有一定的催吐消毒作用，他吃了后开始呕吐，见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有一些黑色虫子，知道自己盅毒正在发作。凭着经验，他在自己躺的周边又采了些催吐、消毒的草药生吃下去，没多久自己迷迷晃晃地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他抬头望去，月亮已高高挂起，在头顶上方缓缓移动，正向着天空中央位置挪去。月光透过树木照到身上，周围一片斑驳陆离。

不好，今晚是个月行中天的日子，何前川他们一定会做法事，牧牧一个人在房子中有危险。想到这，他忍着痛开始一步一步地在树丛中爬行。后面的情况，牧牧他们已知道了。

“什么，他们在年糕中放盅卵，我也吃了，难道我也中了盅毒？可我现在没什么感觉呢。”听完老贵的故事，牧牧大声喊了起来。

“我也有些奇怪，你到现在还好好的，没什么反应。”老贵说道。

“他们这个毒是慢慢发作的，发作起来似万箭穿心，十分痛苦。你可能是没有吸入他们的幻菇粉，因此没那么快发作。你把手给我看看。”莫松风说完抓起牧牧的左手看了看，“你的指甲已有些发灰，这是中了盅毒的前兆。”

“何前川他们怎么这么恶毒，竟敢对我们下毒，我要报仇。”牧牧气呼呼地说道。

“你怎么报仇呀，他们五个人，你一个小屁孩哪里打得过。”万博山接嘴道。

“我不管，我就要去托云寨找他们算账！”牧牧满脸不服气。

“你在何超禀就要成功时，喝叫一声破坏了他们的法事，让他受了重伤，估计他们昨晚就跑下山了，这下哪找得到他们。”莫松风停了一下，像想起了什么，接着往下说：“不过，我还是要去一下托云寨把给你们的那床被子抱回来，这边只有一床，四个人不够盖，太冷了。”

“我跟着你去，我要去见他们，把他们骂一顿。”牧牧的话还带着孩子气。

“但这下还不能去，要去也得等天黑了才行，怕那里白天会有其他人上来。”莫松风阻止道。

之后四个人坐在洞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等到天开始暗下来了，莫松风才对牧牧说：“我们两人这下去一趟托云寨。”

说完两人走出洞外下山前往托云寨，老万则留下来照顾老贵。

山村的夜晚总是来得较早，天一变暗，鸟儿忙着归巢，树林里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牧牧跟在莫松风的身后沿着小溪边大踏步地向着托云寨走去。走了一会儿，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黑夜中托云山显得肃穆、安宁，周边一切仿佛沉睡了一般，默不做声，就连那小溪也似乎累了，发出的“叮叮咚咚”响声变得特别轻微，特别小心。

“人啦，还是简单些好。”行走中，莫松风不知为何突然颇有感触地说了起来：“人这一辈子很短暂，要好好享受，珍惜着过，没必要为了一点功名打打杀杀，为了一点利禄绳营狗苟。就像我手上这块石子，就算是贵重石料，它也要经过反复的雕琢、打磨，才能变成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但最终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玩物，没有选择的自由，所有的生活都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摆布。而如果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子，我把它扔到水中，它也有它自己的生活乐趣，一样可以看到日月星辰，可以享用山间甘霖雨露，可以与水里的小鱼小虾小虫共嬉戏；把它扔到山边田间，它也能享受到大地的煦风岚雾，可以看山林四季美景，可以听周边鸟鸣虫吟。所以，做人还是要摆正心态，该是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日子，不要刻意追求，更不要虚与委蛇。”

对于莫松风的这些话，牧牧听得不是很明白，只好点着头说：“莫爷爷，我明白。可我现在也是迫不得已，连自己的家都不敢回，而且还中了盅毒。”

“世事总是一报还一报，没有解不了的仇，没有化不了的怨，更没有破不了的毒，只要有心都有办法解决。”

“你的意思我的盅毒有救了？”

“办法都有，只是麻烦些。”

“莫爷爷，你看，托云寨有烟。”跟在后面的牧牧眼尖，突然喊了起来。

俩人加快了步伐朝着托云寨奔去。走到坪子上，发现那四根柱子已拆除，莫松风原来住的那栋房子和右手边那栋一层楼的房子都被推倒烧了，从时间上看，应当是早上才放的火，直到莫松风他们到场时都还没完全烧完，底部的木头仍有烟冒出。

“我的房子，我的东西，都被他们给烧没了，叫我以后怎么过哟！”莫松风痛心疾首，冲到他住的那座房子里，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到处挑着，试图看能不能抢救回一些有用的东西。

“何前川他们太坏了，这种缺德事也做得出来。”牧牧想安慰莫松风。

在火堆里没找到可用的东西后，俩人又去搜了另外两栋房子。牧牧他们之前住过的那栋房跟他离开时差不多，只有一些没什么用的杂物，但他们床铺被人翻动过，被子被扔到地上，有人踩过。牧牧一看到那床被子立即冲过去捡起抱住，高兴地喊着：“晚上有被子睡了！晚上有被子睡了！”

莫松风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又到坪子正对面何前川他们住过的房子查看一番，里面除了他们吃过的一些垃圾纸袋外，没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他们收拾好被子，走到坪子上准备回落水崖。

“莫爷爷，我的雕像在哪，你知道吗？”牧牧突然想起了自己把玩过的雕像。

“雕像你还是别要了，你带着会有无尽的麻烦。”

“六个雕像之前我见过，不知为何又到了他们手里？”

“那些人与乌坑村的人关系密切，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你小心点，别去惹他们，更不要与乌坑村那些人来往，他们都是耍狠无信之人。”

“那是不是都被何前川他们带走了？”牧牧仍不死心，继续追问。

“他们没带走，在何超禀出事后，他们忙着救人，我趁机把六个圆脸雕像都收了起来。这些东西只要留在世上，始终有人要用它们来做法事，会害死人的。我把它们藏起来后，应当没人会再找得到它们了。”莫松风说完嘴边露出个得意的神色。

“你藏起来了？那你今天可要再去拿回来，不然走不出托云寨！”突然从坪子一个角落里传出何前川的说话声。

“你怎么还在这？”莫松风大吃一惊，忙把被子等物放在一旁，将牧牧牵到自己身边。

“这叫兵不厌诈。算准你们还会回来，我们在这等了一天了。”何前川哈哈大笑，一招手，兰鲍寞、钟厉兵、阿宫仔也走了出来，他背后还跟了好几个乌坑村的人，个个手上拿着棍棒刀具，牧牧也吃了一惊，看来乌坑村的人已追到这里来了，估计今天插翅难逃。

“你不去救你老爹，还有心思找雕像做法事？”莫松风故作镇定。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放心，他老人家有三徒弟邱尊福照看，已住到县里最好医院了，没有生命之忧。”何前川得意地笑着。

“那六个圆脸雕像不能再出现，它们的出现只会害死更多的人，我将它们全部丢入潭底深渊，无法再找回，别枉费心机了。”莫松风轻蔑地看了何前川一眼。

“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那么好诓骗，今天你不交出来，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你交出来。老贵从昨天到今天应当撕心裂肺地疼吧？你也会有这种待遇的。”何前川顿了一下，看向牧牧，“这个小鬼声音依然洪亮啊，还没体会到痛的滋味，不过也快了，哈哈哈——”

“吃了你们的年糕，我好得很，才有力气那么大声惊叫，下次遇到你那半死不活的爹，我还会让他听听我的尖叫！嘻嘻嘻——”牧牧边说边做了个鬼脸。

“就是他烧了我们村的祠堂，别废话那么多，杀了他们！”阿宫仔身后的村民喊叫道。

“谁敢冲上来试试，看看我的小石子够不够硬？”莫松风不知何时已从身上摸出几颗小石子，做好飞掷的准备。

“怕啥？不就一粒小石子。”一个村民挥舞着棍棒要冲上来。

“啪”地一声响，莫松风掷出的一粒石子打中那个村民手上的棍棒，溅了开来，手被溅开的碎石击中后流出了血，他“啊”地惨叫一声，立在原地不敢再乱动。

“你吓得了他们吓不了我，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兰鲍寞刚喊完。

“啪”又一声脆响，莫松风一抬手，一粒石子飞出去打在兰鲍寞举着刀的刃口上炸了开来，他立即痛苦地捂着眼睛蹲下，脸上变成黑乎乎一团。

其他人见了立即后退几步。

“你现在可真成了一只兰花蟹了！”牧牧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莫松风，今天这个梁子咱们结定了，我还想你把雕像交出来就放你们一条生路，没想到你竟敢打伤我的两个人！”何前川恶狠狠地说着，可又无可奈何。

“走，别理他们！”莫松风扯了下牧牧，俩人边走边退。

何前川忌惮他手中的石子，让出一条路，在后面紧紧跟随。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地爬了出来，蒙上一层薄纱，把山林照得阴阳分明。山林外灰亮灰亮的，几十米开外可看清人影，山林内光怪陆离，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像是长了白斑一样，东一块白西一片灰，看着很不舒服，照不到的地方则黑黑一团，似有怪物藏在下面，随时要跳出来扑到人身上。

莫松风他们从坪子上下来后，穿过土路，走进山林，在小路上缓缓地退着，他一只手抓着两颗石子，死死盯着后面亦步亦趋的何前川他们，另一只手让牧牧在前面牵着走。

牧牧不时回过头来看向后面，何前川并不着急追上来，钟厉兵跟在他身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这不会有什么陷阱吧？他想起了老贵说的话：钟厉兵有寻迹妙法，只要有人走过的地方，就能凭着痕迹原路找回。如果自己这下往落水崖走，他们是不是随时可以找上门来？

就在他这样想着时，感觉头上有股风直压下来。莫松风反应极快，抓住牧牧的手往边上一扑，头顶上掉下来一根二米来长的大圆木，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隆”声响，如果他们不躲，肯定要被圆木砸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们庆幸没被砸到时，树丛里一把尖枪从左边桶了过来，莫松风纵使带着牧牧躲过了圆木，也没想到树丛里还有人偷袭，枪头刺中他的肩膀，他大叫一声，朝着树丛飞了一粒石子，只听里面嗯哼一声，一个人丢下枪跑了出来，莫松风把肩上的枪一拔，一个鱼跃跳起，看到何前川他们想冲过来，立即把手中剩下一粒石子打向何前川的门面，何前川知道石子的厉害，举起棍子瞅得准准的，直接把石子拍打到地上。但他没想莫松风的这粒石子是保命石，里面装满了燃烧液，一击碎裂后落到地上燃烧了起来，树林里干枯的枝叶被点燃后烧了起来。

何前川他们看到火串烧起来，后退几步，不敢冒然冲上前。

莫松风飞出石子还没站稳，他右边身后树丛里又窜出一个人，拿着尖枪朝他背后直直刺去。好在身后的牧牧眼尖，见到有人拿枪跑出来，立即冲向那支枪，抓住枪身使劲往外推，那□□得太狠，一下插到了地上，牧牧也跟着摔到地上，那人踉跄了一下，马上拔出枪想要继续刺向莫松风，牧牧死死抱住枪身不放。那人刚想上前用脚踹向牧牧时，身边飞来一个黑影，一根木头砸向他的脑袋，只一下那人就躺倒在地。

莫松风回头一看，是万博山赶来救援了。老万一把扶起莫松风，说了句：“别怕，快走！”开始带着牧牧他们往山里跑。

何前川他们看到黑影来势凶猛，担心有更多的人来援助，加上周边树丛已开始燃烧，再不跑有被烧死的危险，只好把两个受伤的人一扶，向托云寨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