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瑶珠 > 第97章 成全

瑶珠 第97章 成全

作者:岁岁长吉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04 15:31:38 来源:文学城

行仁斋。

屋门半开着,廊下,年长妇人朝年岁不过十二三的小丫鬟肃色点点头,后者得了令,闪身进了寝房。

不多时,房中烛光彻底归为黑暗。

祁妈妈松了口气,没有立刻离开,继续在门口守着,她是谢文嫣的奶母,自然对她最上心不过。

自打行宫风波骤起,谢文嫣夜晚少得安眠,必须有从小一同长大的贴身婢子陪着一起睡才行,有时久久不能入眠,就得用一碗安神汤。

如今风雨飘摇,但下人们谁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她们这些大房伺候的人只知道不久前,玉姑娘出行宫那日,侯爷不知为何大怒,闯入行仁斋,对大郎君和大夫人也不再有往日礼敬,好似逼问了些什么,很快又拂袖而去,只留下惴惴难安的其他人。

一夜混乱不宁尚未彻底平息,天还没亮时,甲胄加身的禁军精兵以雷霆之势将行宫各处围起来,把守得水泄不通,封锁行宫的圣旨就这么突兀地颁下。

回想起那日清晨时分的阵仗,简直吓得人腿都发软。

更令人不安的是,到各宫传旨的太监们离开后,侯爷再度直入行仁斋,将谢文嫣带走了,说是圣上有话要问。

圣上口谕,大郎君和大夫人也不可能阻拦,虽然谢文嫣自小胆大,也见过圣上,但那都是宫宴上的事,受专旨前去直面天颜回话是真真正正第一遭。

谢文嫣抖着手去,白着脸回来,晚上就开始睡不好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龙颜震怒,被吓着了。

偏偏大夫人性子冷,压根也不管这些,还是自个儿亲生的女儿呢,连敷衍几句也不肯,若是如夫人还在……

祁妈妈眼神开始发直,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忽地,身后不远处,院门传来下人们请安的声音。

几步下了回廊,转头一看,谢滨刚跨过小院门槛。

“大郎君。”连忙上前行礼。

谢滨微微点头:“嫣儿如何了?”

祁妈妈面带愁色:“方才睡下,这几日姑娘一直睡不好,夜里常常惊醒,如今用太医给的安神方子调养,但也不大见起色,姑娘总说……想早些回家。”

谢滨眉心皱起,沉默片刻,问道:“……她母亲差人来问过没有?”

提到高大夫人,祁妈妈的脸色明显一白,支支吾吾几声,低下头小声:“没,没。”

谢滨面色骤然铁青,胸中仿佛涌上几股热气,怒而拂袖,疾步出了谢文嫣居住的小院。

一路未停,脚步快得下人们得跟在后头小跑,不多时,到了高眉湘所居的霜清院。

脚刚转过游廊拐角,廊下伺候的丫鬟就赶紧跑了过来,张口就道:“拜见大郎君!大夫人已经睡下了。”

谢滨一愣,反应过来后瞬时疑怒更重,冷斥:“放肆的奴才!主子尚未问话你就敢出言赶人,这院子里的规矩何时这般怠慢不恭了?!”

婢女睁大眼,意识到错处,立刻吓得鬓角渗汗,扑通跪下:“奴,奴婢不敢!是夫人,夫人说身子不适,睡前特地吩咐了奴婢们,说谁来也不见,若有人来,只说睡下了,大郎君明鉴。”

谢滨冷哼一声,倒也没打算和个小丫鬟动真格的,眯起眼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婢子,忽道:“你瞧着眼生,从前伺候夫人的人里头好像没你。”

侯府里伺候的下人过千,光是大房西院,内外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三百,他自然不全记得,可管事、领头婆子与大丫鬟们的脸还是记得住的。

眼前这个出来通报的婢女,他没什么印象。

婢女深深垂着头,似乎紧张极了:“回大郎君的话,奴婢叫紫儿,原先是伺候膳房的,大夫人抬举奴婢,说奴婢的药膳做得好,就提拔奴婢在行宫里近前伺候了,今晚奴婢轮值守上半夜。”

谢滨疑道:“往日贴身伺候夫人的陈婆子呢?让她来回话。”

紫儿战战兢兢回话:“陈妈妈昨日就病了。”

“病了?”

“是,大夫说天冷,陈妈妈不慎染了伤寒,会传人,不能伺候夫人,现下正在卧房里养病,就是因着陈妈妈病了,这些日才让我们来守夜。”

沉吟片刻,谢滨沉声:“这几日,夫人都在房里吗?”

自从玉怜脂离开行宫的那一夜,他这位正妻就一直闭门不出了,那天谢砚深和高眉湘的表现即便是谢文霖谢文嫣都能看出不对劲,更何况是他。

他想寻机和高眉湘郑重谈一次话,可到现在,竟是数次都铩羽而归,四日前他清晨来,高眉湘未起身,大前日他午时来,高眉湘卧病在床昏沉见不了人,今天他夜里来,她就已经睡下了。

高眉湘搪塞抗拒得很明显,而现在地处行宫,人多眼杂,他也不好强行逼迫,但谈是迟早要谈的。

他只惊疑一点,高眉湘异常太过,方氏死之后,她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样,从前虽然也不理事,但平常对他还算还有几分温和,现在竟是敷衍都懒得露面了。

整个人都古怪至极。

紫儿小心翼翼:“夫人这些日都不曾出过房门,大夫说夫人的病又有了点反复,要卧床静养,两盏茶前,奴婢伺候夫人服了药,现下夫人睡下了,实在是起不来身,大郎君若有交代,不如和奴婢说,等夫人醒了,奴婢立刻向夫人禀报。”

谢滨站在廊下,左前方再过数米便是高眉湘的卧房,但话说至此,他今日是肯定不能再往里进了。

脸色转换数色,最后只说:“罢了,好生伺候夫人。”

等回京,也不算迟。

“是,奴婢明白。”

谢滨抬起眼,朝不远处寝房的漆花朱门投去眼,胸口郁闷上不来下不去,无奈从鼻腔恼泻出长气,转身离开。

跪在地上的婢子在他远走背影消失后,从地上利落站起身,面上哪有半点惊慌,脚步轻快走回房门,抬手,敲了五下,两轻三重。

房内,青娘收回投向房门处的眼,视线回到里间颓然坐在床榻上的枯瘦女人身上。

两个武婢一左一右立在床前两侧,紧盯床上的人。

方才即将开始的传话被院外突然到来的谢滨打断,现在继续。

“大夫人,”青娘上前几步,对面前人恭敬道,“侯爷有令,命奴婢同您吩咐些话,望您牢记,回京之后,必有使得上的地方。”

高眉湘抬起眼,眼中怨毒,然而最深处是难以消散的恐惧。

从那晚玉怜脂逃走,谢砚深敢毫不顾及兄弟情分和名声规矩向大房发难起,她心里就知道,自己恐怕难逃一劫了。

惶惶数日,直到昨天清晨,醒来后才发现,自小伺候她的陈妈妈被带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身边的心腹人全都不见了,她的床前站着两名陌生的婢女,她被看在房中,一步都不能迈出去。

监视和软禁就这么到来了,一夕之间陷入绝地不算稀奇,可它来得太过迅速,无声无息,如同一阵平地而起的寒风,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高眉湘原本有些后悔,后悔前两次谢滨来找她的时候,她因为厌烦不安而拒绝见他,她当时想,如果有谢滨在,或许主院那边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但在昨日睁眼清醒之后不久,她就不这么想了,反而庆幸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告诉谢滨。

因为主院派过来的人站在她跟前,开口就是——“大夫人,您身边的陈妈妈一回刑都没抗过,已经都交代了。侯爷差奴婢问您一句,有没有和大郎君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若是大夫人您口风不严,弄得侯府不宁,您娘家那边可就要担心了。”

谢砚深都知道了,但没有立刻处置她,也没有向谢滨揭发她,似乎是还没有决定下来。

她也只能等,铡刀已经悬在脖颈之上,她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只能准备接受注定不会太好的下场。

但只要这件事不连累远在西境的高家,她心甘情愿接受。

她不蠢,谢砚深的话里有放过她娘家的意思,但这个结果一定需要她支付什么代价来换取。

而直觉告诉她,这份代价,**不离十,和玉怜脂有关。

高眉湘想到这些的时候,不由得频频冷笑。年少领军、久经沙场的将帅,竟也会栽倒在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身上,神魂颠倒鬼迷心窍,被牵引着利用耍弄。

也是,自古英雄唯独难过美人关罢了。

“……你们想怎么样,就说吧。”高眉湘声音嘶哑。

是要她交代玉怜脂怎么跑的?还是要她交代玉怜脂究竟有多么狼子野心,好把玉怜脂抓回来之后算个总账?或者……

青娘微笑,俯身到她的耳边,低语许久。

时间点滴流逝,高眉湘慢慢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扭头,死死盯着说完话立直身的青娘。

大雪漫漫数日,百里急报直入行宫。

在京城南下的水路上找到了叛逃的护国公府任氏三姐弟,地处汝南,汝南军奉命追捕,逆贼负隅顽抗,重伤后投河逃生,三人尸身在水中漂流几个日夜后被打捞而起,面目身体有所伤腐,仵作轮番查验,确认是护国公府缉犯无疑。

次日,行宫解禁,平武帝独登真皇峰祭天,三日后,銮驾率群臣回京,密旨急发青州。

善启堂。

陈六匆匆从外跑进院子,入厅内时,谢滨方才用完晚膳,下人们正端上漱盂和清口的茶水。

陈六颇有些焦急,欲言又止。

谢滨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洗漱净手,随后才放下手中软巾,皱眉:“什么事这么急?”

陈六连忙开口:“大郎君,主院来人了,说侯爷请您过去,有要事同您相商。”

闻言,谢滨倏然坐直了身。

主院一如往常庄严肃静,入了大门,下人们做事都将声音压到最低,似乎气氛比从前还多几分压抑。

平日里谢滨很少踏足主院,若有公事,谢砚深会亲去西院,与他书房密谈。

他和谢砚深之间的兄弟情分着实不深,一来,他们年岁相差太大,他出京游历时,谢砚深尚是不满十岁的孩童,而等他归来时,谢砚深已经跟随父亲前往北境征战;二则,谢砚深养在祖父祖母膝下,寄予厚望,而他在谢砚深出生之后,在府里的地位便大不如前了,异母兄弟,自然也没什么培养感情的机会。

再有,谢砚深性情冷淡,不说他这个庶长兄,就是对王老太君这个亲娘也是不假辞色,谢滨当然也不愿意热脸贴上去,君子之交淡如水,没什么不好。

但其实还有一个比较难以启齿的原因……他对这位二弟,说心里话,是有些忌惮畏惧的,只不过他做兄长害怕亲弟弟,让人知道了难免难堪。

是以种种原因,那晚谢砚深在行仁斋发怒过后,他没有主动去要求和谢砚深详谈,他心里清楚,如果谢砚深不想说,就算在同一个府里,他也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的。

今日午时方才回到京城,晚膳刚过主院就着人来请,谢砚深倒是比高眉湘更早来找他谈一谈那晚的事。

关于玉怜脂的事。

谢滨跟着主院的大管事忠伯一路往里走,面色沉沉。

玉怜脂离开行宫的第二日,他心中不安,着急到处询问,想确认玉怜脂究竟在哪,然而但换来的是各种敷衍,无论是主院还是高眉湘处,都只说玉怜脂在族庄养病,一时半会儿不能移动。

而今日他一回府就去了珠玉院一趟,竟然发现玉怜脂带来的那些伺候她的旧仆,不知何时一个都不见了。

脑中早已将那一夜谢砚深和高眉湘的对话反复嚼了千百遍,一个让他心里发寒的猜测压在深渊之下,或许今天和谢砚深这一次谈话,就是平静水面被打破的始点。

书房的门缓缓推开,谢滨入了门中,转步侧间,眼中映入一道英挺身影,罗汉榻右侧的人并未抬眼,而是继续沏茶。

这是谢滨自那晚以后第一次见到谢砚深,禁军封锁了行宫,重臣要臣都在平武帝的近前,谢砚深自然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谢滨站在原地,深皱着眉,唇也抿得很紧,没有立刻过去。

谢砚深并不着急,倒好两杯,方才转首正视他,淡声:“兄长。”

谢滨掩在袖下的手握成拳,紧了又紧,暗暗吸了一口气,几大步走过去,用力坐下,带着一股复杂的愤怒。

房中又寂静下来,谢砚深叫了一声兄长之后就没再出声,而是沉默饮茶,放下杯子,抬眼看着对面整张脸写满纠结疑怒欲言又止的谢滨。

最终还是谢滨先熬不住,一个提气,猛然抬头开口:“二郎,你和怜脂——”

“是。”斩钉截铁。

谢砚深的眼神里毫无避忌,极为淡漠,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比吃饭喝水还要寻常。

谢滨的一口气硬生生堵在心口,脖子脸全都涨得青红:“你,你们……”

“我与她已定终身。”直截了当。

最后一点遮掩也被狠狠戳破。

房内死寂一片,唯独谢滨的呼吸声越来越粗,眼球涨起血丝,手抬起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对面淡漠如常的人。

“你,你,她,你怎么能……”说话都艰难,缓了好一会,压紧声怒吼,“什么时候的事儿?!”

谢砚深简言:“不久。”

谢滨的眼珠都要暴突而出,呼吸猛地加急。

“谢邃!”拍案而起,甚至不再叫“二郎”,愤吼,“她是你的侄辈!你怎么能,怎么能对她……”

“是不是你逼迫她的?啊?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让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爹娘!”谢滨几乎要老泪纵横。

他一封书信把玉怜脂邀来了京城,结果,结果!

他气愤欲绝,然而对面坐着的人面色都没有变化,只是冷淡回视,半点波动也欠奉。

看见谢砚深的反应,谢滨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脑子里乱麻一片,深呼吸片刻,颓丧跌坐回去。

“到底是怎么了……”竟忍不住有些哽咽。

他不过病了数月,清醒后到现在,怎就翻天覆地了。

方氏去了,高眉湘像是变了一个人,现在玉怜脂又……

到底是怎么了?

捂着面,脊背也塌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多岁。

浊泪划过眼角皱纹,开口沙哑:“二郎,你和我说句实话,你是什么时候对怜脂起这种心思的?”

抬起头,红着眼眶:“怜脂一直多病,身子不好,性情也柔弱,绝不可能是她逼你的!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话问完,谢砚深终于有所波动,却不是强硬相对,而是垂下眸,冷笑了一声。

谢滨急怒:“你说!”

“我与她……两情相悦。”沉着声,似乎后头的四个字吞咬过无数遍。

谢滨不信:“那行宫里是怎么回事?你和你大嫂在吵些什么?是不是她早就知道你和怜脂的事了,所以不同意?”

“是不是你要怜脂做妾,还是做外室,她不肯,你就逼迫她?!我问你,怜脂现在在哪?为什么伺候她的下人全都不见了?你把她藏哪去了?别和我说她在族庄,我不是傻子!”

咬牙切齿:“你要是不说,我立刻就去润安堂,我管不住你,那就让母亲来管你,开祠堂,让谢氏宗族耆老来评理!”

谢砚深眯起眼,眼神沉黑难辨。

沉默许久,启唇:“我说了,我们是两情相悦。”

“你还不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直接打断他。

谢砚深站起身,居高临下,面色冰冷肃穆:“她现在没事,只是病了,等病好了就会回府。”

“我不会让她做妾,更不可能让她做我的外室。”

谢滨不可置信:“那你——”

谢砚深沉下声:“我要娶她为妻。”

这一回,谢滨彻彻底底僵住了,意识好一会儿都是浆糊一样,短短六个字像是锥子,把脑袋搅成一团混沌。

他想站起身,才发现腿已经发软了。

“不可能……族里不会同意的……”

“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谢砚深冷道。

谢滨一怔,张了张口,竟有些哑口无言。

谢砚深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因为毫无争议地,他才是谢氏未来几十年要依靠的常青大树,依附于枝桠的片叶如何能撼动已经冲天入云的树身。

不要说宗族和王老太君,就算是平武帝,也不曾在婚事上强压于他,最多旁敲侧击罢了。

若娶妻都必须畏首畏尾,那他手上的兵权就可以易主了。

“至于大嫂的事,才是我今日找你来的原因。”谢砚深重新坐回罗汉榻上。

听见他的话,谢滨方才露出疑惑的神色。

下一刻,重锤一样的话语狠狠砸了过来——

“方姨娘的死,不是意外。”直截了当,接着平静陈述,

“有人给你和方姨娘下了毒,慢毒,一直下了半年,那场瘟疫是为了掩人耳目,好掩盖你和方姨娘是中毒而病的事实,之所以整个西院只有方姨娘一人暴毙,是因为那场疫病本身就是假的,真正染病的只有你们两人,而方姨娘中的毒比你深太多,所以没能救活。”

“你们所中之毒名为身屠油,和茶水等物相克相冲,来自关外,因而当时府里的医官没有立刻诊治出来。”

“这些,已经都查明了。”

谢滨整个人已经呆住了,愣愣盯着对面的谢砚深,他能看见他嘴唇张合,可是吐出来的话好像传到耳朵里,越来越模糊。

他在说什么?

什么中毒?

什么关外?

有人给他和方氏下毒?还是什么关外的奇毒?

是谁干的?

是……

谢滨的嘴唇连带整个下面部都开始颤抖,思绪其实根本还没跟上,只是下意识顺着问:“下毒,是……”

“是大嫂。”谢砚深面无表情,双眸深黑,“这都是大嫂一手所为。”

“毒,就下在嫣儿和霖儿的贴身香囊里,方姨娘和他们相处时间最长,喝的茶水、药饮,都是最上乘的,补品越好,毒就越深。”

谢滨做不出反应,短短几十秒,他的面容因为种种而僵硬。

谢砚深并不管他,干脆果断继续说:“西院封锁了之后,因为担忧你的病情,珠玉院派了玉氏的两个大夫一起进去诊治,那两个大夫正巧是在关外行走过的医者,诊治你的过程中发现了端倪,秘密查了许久。”

“所以,怜脂……”谢滨唇缝里漏出几个字。

“她是第一个知道的,但是不敢声张,因为一旦此事暴露,受害最大的,是嫣儿和霖儿。”

亲母杀养母,亲母害亲父,亲生母亲把致命的毒药亲手放在自己身上足足半年有余。

谢文嫣和谢文霖不过幼学年岁,要怎么面对这样血淋淋的现实。

谢滨浑身发冷。

谢砚深接着道,语气极度冷静,甚至有些像在叙述他人之事:

“我与她情好后不久,你便病愈了,她担心你接受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愿意看到你我兄弟反目,觉得亏欠你对她的恩情,提出要走,我不允许,她就用这件事威胁大嫂,让大嫂在今年冬祭时帮她暗中离开。”

“我派人截住了她,逼问之下,才意外查得此事,大嫂身边的人都已经招了。”

谢滨的脊背深深弯了下去,半晌:“……我要亲口问。”

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是有人在骗他,可说出事实的人是谢砚深。

但他必须去亲口问问,问那个和他年少结发为夫妻的女人。

谢砚深眸中寒沉:“自然。”

为了侯府和谢文嫣谢文霖,此事绝对不能见光,之后要如何处置高眉湘,还是要谢滨自己做主。

谢滨僵硬扶着书案,缓慢站起身,朝房门外走去,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麻木了。

快挪到门口的时候,又转回头:“怜脂她,真的没事么?”

谢砚深漠然:“只是病了。”

谢滨木着脸,点点头,叹息一般:“你告诉她,我知道她是左右为难,才不敢开口。至于你们的事……我不是那等陈腐的老儒,若她真的愿意嫁入侯府,我……不会阻拦。她在外头,总是不安全,回来吧。”

玉怜脂在侯府里如何如履薄冰,受尽刁难,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双亲尽丧,她已经够苦了,为了不辜负他的恩情,宁愿舍弃侯府的荣华富贵和自己的终身有托,这样懂事,这样良善,他怎么忍心再去指责她什么。

他是过来人,知道男情女爱,很多时候,只是一念之差,即便是当局者,也说不清究竟如何发生的。

既是两情相悦,他何必棒打鸳鸯,玉怜脂的仇家或许还没有彻底消失,若是谢砚深的话,必定能护住她。

谢滨推开房门,迈出去。

身后,传来沉稳低语:“多谢兄长成全。”

谢滨离开时,夜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福明刚阖上书房的门,回廊尽头,青娘急匆匆跑着过来。

“怎么了?”福明一惊,因为此时青娘应该在另一个地方,“出什么事了?是姑娘……”

“姑娘醒了!”青娘确认了他的猜测,却皱着眉头。

福明眼中立马浮现喜色:“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去——”

青娘一把拉住他,焦急万分说完话:“姑娘醒了,现在正闹呢!你快去禀报侯爷,请侯爷赶紧去一趟,姑娘不肯喝药,砸了好几碗了,谁劝也不顶用,一直在哭,大夫说,再这么哭下去,刚好一点的身子就又要垮了——”

书房大门猛然洞开。

廊下两人俱是骇得一跳,余光刚看见门内走出的男人,立刻垂首不敢再言语。

谢砚深的神情极度凛冽阴霾,大步朝主院南阁而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7章 成全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