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见师:“秋月,你去打听一下,你们少主回来没?”
秋月:“是。”
不是说下午就回来,眼看就要月上枝头,怎么半点影子都看不着。
庄见师在屋子里面翻找了半天,将一个装着药材的盒子腾出来,方形的玉佩就放入其中。上一次从夏临霜身边借走,正好赶上她要下山,来不及送回去。这一次还是正式一点,她还特意弄了个好看的盒子。
一盏茶过后。
秋月:“少主刚到前峰,正在与各位峰主堂主商议要事,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那好吧。”庄见师耸肩无奈道。
等她吃饭是等不了了,好在还有还玉佩这个借口。
亏得自己饿着肚子等到现在。
庄见师:“现在晚了,你到厨房看看有没有粥或者糕点,我将就垫一垫肚子。”
秋月:“是。”
从派人打探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她似乎听到了前院的吵闹声,想来人应该已经回来了。
继续等了两盏茶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便起身去选那人。
主屋。
她来的次数多了,守卫也就不再阻拦,仍由她进去。
庄见师:“你们少主呢?”
云落:“少主在外墙的长亭处。”
“长亭?”她逛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不知道的地方。
云落:“少掌门请跟我来。”
庄见师跟在后面,走廊下出了侧门,又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看到长亭。
云落:“奴婢告退。”
长亭之无人,抬眼,某人正背对她坐在屋脊之处。
她运着轻功飞身而上。
夏临霜早就觉察到了她的到来,只斜着瞟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庄见师:“少主给我挪个地儿呗。”
她一手拿食盒,一手托着木匣,身体略向前倾循着中心。
夏临霜:“屋顶这么宽,自己找。”
庄见师:“可是其她地方全是灰。”
那人岿然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庄见师眼神控诉的影响。
“好吧,真无情。”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屋顶,紧挨着夏临霜坐。
感受到拥挤,夏临霜侧头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庄见师挑眉道:“屋顶风大,坐一起暖和嘛。”
夏临霜起身坐到旁边的位置,二人之间正好空出一小段距离。
庄见师:“你躲什么?”
“你。”夏临霜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
庄见师:“真是无情,好歹我还给你拿了吃的。”
“是你自己想吃宵夜吧?”夏临霜无情拆穿道。
“哪有?我是听她们说你们吃饭特意带上来的。”说话时,庄见师嘴里正好塞了一块糕点,声音含含糊糊有些听不清。
“我替你试过了,没毒。”说完,她将糕点递到她面前。
犹豫了片刻,夏临霜还是拿起其中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庄见师:“我也就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没就寝。”
她从身旁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木匣。
“还你。”
夏临霜接过盒子,当着她的面打开,一股独属于草药的香气飘散开来。
里面赫然躺着一块方形的玉佩,是之前没找着的那一块。
其实那日之后,她便想到了她来送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出发在即,就没有去拿。
“可能你不记得,我借走的时候你神志不清,当时想着万一遇到什么事,可以用一用。虽然后来你说不用送回来,可是我记得这是你的贴身玉佩,就这样给我不太好,尽管咱俩已经算是朋友了 。”
夏临霜:“我们不是朋友。”
庄见师:“我不许你这么说。”
夏临霜转头看过来,倒是要看看她要说些什么。
庄见师:“你这样说,我会很伤心的,呜呜……”
夏临霜继续补刀道:“与我何干?”
庄见师咬牙道:“铁石心肠。”
她将头转了回去,“所以别在我这边多费口舌。”
庄见师撑着下巴,看向前面的风景,无奈道:
“我也想,可是你父亲不让,如果我不帮你治,肯定会有麻烦在身。”
夏临霜毫不犹豫道:“他不会为难你。”
庄见师:“那说不准,你就经常为难我,他们肯定和你一样。”
夏临霜咬了一口剩下的糕点,没有多在言说。
禁声片刻,庄见师眼冒星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
“要不这样。再过两天就是和你父亲约定的一月之期,若是在那一天之前没有帮你把脉,我就会被她们送回去,届时你再以你自己的名义到芜苏请我,我再回来给你医治。你说这样好不好?”
夏临霜斩钉截铁道:“不好。”
庄见师有些不解,“为什么?这样你既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得到了救治,又调理自己身体,为什么不答应?你要是担心到时候我反悔,我现在就可以立一个字据保证,只要你来,我就能你走。”
说完,她方才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歧义,特别是最后一句,怎么有种商量私奔事宜的感觉。
说的倒轻巧,夏临霜才不会觉得有人会拒绝敛阳山庄许诺的东西。
“原因就是我不想治病。”
庄见师压着怒火:“我不是很理解你这种行为,有病不治拖着干嘛?难道等病入膏肓了,给自己挑个副棺材,再请各风水先生看个好地儿。”
夏临霜难得愠怒:“你咒我?”
“当然不是,”她立马摆手否决,随后补充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不是我吹,我的医术可是数一数二的,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让我医治,诊金我就不收了,你药钱自付就行。”
夏临霜面上毫无波澜,一点动心的错觉都没有,甚至还出言讥讽起来。
“你平时在医馆也是这样招揽生意?病人不愿治就强留。”
庄见师倾身向前解释起来,“怎么可能?能让我这样王婆卖瓜的只有你一个,我平时很忙的。”
生怕她不相信,有继续补充道:
“你别一副不相信的眼神,是真的。你看你平时多忙,论规模我们是比不上你们,可是我们人少,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如果有病人不愿医治的情况,我们一般是不会管的。与其将精力浪费在一个不配合的人身上,还不如抓紧去救下一个人。”
夏临霜逮到机会顺着她的话道:“说的好,抓紧去救下一个人,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庄见师:“你……”
她瞬间语塞,说那么多结果还是一样,怎么会有人这么犟,要不还是先给她治治脑子吧。
自己举例是为了让她相信,而不是找漏洞用她自己的话来堵她的嘴。
她磨了磨牙,接着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这些,这还有一盘糕点,接着吃。”不经意间,她轻轻挪了地,拉进了一点彼此间的距离。
虽然说一直反驳自己的话,她还是愿意吃自己送过去的糕点,关系已经比刚来的时候进步了不少。
庄见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儿了?”
“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月亮出来,寒光之下,对面的山峰一览无余,林间微风袭来,依稀可以听到树枝摇曳的声音。”
夏临霜难得搭话,“这里有一流清水,从山间倾泻而下,晚上躺在这,可以听到冲刷岩石的声音。”
庄见师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除了风声就是风声,“我好像没听到。”
夏临霜耐心解释道:“丰水期会出现,现在只有痕迹可寻。”
“原来如此,喝酒吗?”芜苏雨水充沛,很少会出现断流的情况,庄见师一时间没有想到。
夏临霜:“不。”
庄见师:“上次跟你院里的人说咱俩一起喝酒,这一次她们准备糕点的时候就塞了两壶进去,有一壶还是烈酒。果然人不能撒谎,一旦撒了谎,就得拼命去圆。”
夏临霜:“山庄内情况复杂,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 。”
“嗯,多谢霜少主提醒,我会考虑的。”
她喝了一口手中的烈酒,有些辣喉。许是久太烈,仅是一口,就感觉脸烧起来了。
还在可控范围内,不至于一杯倒。
吃了糕点,有些口渴,周围也没有水,只能用酒解渴了。
人一旦喝醉了,胆子就开始大起来,她右手慢慢靠近身旁之人,而头却扭上另外一侧。
仿佛眼睛看不到,就不会被人发现一样。
眼看即将得逞,手上的动作却被人察觉。
看着逐渐靠近的修长指节,夏临霜突然抓住手腕,冷声威胁道:
“爪子不想要了?”
“没,开个玩笑,哪能真的摸你手呀!”
尝试挣脱了一下,发现她力气还不小。
“疼~”庄见师瘪嘴里委屈道。
夏临霜立即放开手,就刚才那一瞬间,那个人说出‘疼’这个字的时候,她心底竟然冒出了一丝不忍。
尽管知道她是装的,自己还是下意识的放开了手。
她竟然也有心软的一面。
庄见师当着她的面揉了揉手腕,眼睛也不放松,无声的控诉着她这种行为。
夏临霜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忽而站起身子。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
旋即运功飞下屋顶,徒留庄见师一人在屋顶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