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年级第一题又不丢人,物理不好就要不耻下问,不丢人不丢人。
“要问题吗?”喻桥洋看到解西林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模样,猜测道。
“呃…对。”解西林犹豫了一下点头,然后把题推了过去,说:“这个。”
喻桥洋拿过来看了看,发现是那道竞赛题,说:“这道题综合性很强,高考一般不会考综合性这么强的题,而且这题要是不用非惯性系,这碰撞次数得算到明年。”
解西林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就看到喻桥洋拿起笔,在纸上画起了小球和板块,边画边讲。
几分钟后。
喻桥洋放下笔问:“懂了吗?”
解西林看着纸上的内容,点了点头,说:“懂了懂了懂了。”
喻桥洋又说:“像这类题,很抽象,但是你一步一步地画图拆分完之后,它就变成以前做过的类型了,多拆几次就会了。”
解西林发现喻桥洋的做题思路很清晰,他先把很难读懂的题干翻译出来,去揣摩出题人的思路,把题干转化为知识点,然后再在脑海里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动态过程,最后拆解成自己学过的。
解西林刚要开口继续问时,付悠将练习册和笔“啪”地拍在了喻桥洋的桌子上,说:“小喻儿,我这道题不会,你也给我讲一下。”
喻桥洋只短暂的在付悠指的题上停留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说:“江扰呢?问江扰去。”
付悠连忙拉住喻桥洋说:“哎呀,你也是知道的,老师一找他就是一两个小时。”
付悠看见喻桥洋还是无动于衷,说:“算了算了,不找你了。
转脸朝解西林露出讨好的笑容,说:“小解儿,给我讲讲这道题呗~我不会—”
解西林心想,讲个题能有多难的,接手开始讲题。
第N遍之后。
解西林:“这次懂了吗?”
付悠:“嗯……我觉得吧…”
解西林苦笑,拿着笔的手马上要攀上头顶,就听到喻桥洋说:“我要是你,就该有点良心,不懂也装懂了。”
付悠:“可我还是不懂这里是为什么啊!”
第N 1遍。
解西林问:“这次懂了吗?”
“嗯…”付悠刚要说什么,撇见喻桥洋投过来的眼神,改口道:“懂了懂了,我懂了。”
最后解西林也没继续问,趁自习课,随便找出几道题,只解读题干,构思过程,不解题。
在练了五六七**道题之后,解西林感觉有一股电流直通脑灵盖,茅塞顿开:果然物理开窍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节课上什么?”解西林习惯上课前问一句,他好提前准备。
“学前。”
“小朋友们上课了,吼,出成绩了,小朋友们一个个都挂脸了喽~”喻桥洋刚说完,一个慈蔼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这就是一班的化学老师——付衔文,一位两鬓斑白、总是笑意盈面把一班的学生当孩子哄的老教师。
对于火箭班来说,根本就不存在考完试后一踩一夸的行为,因为老师们见多了更优秀的人,不是强者根本都来不了这里,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天生的主角。
而付衔文不一样,每次都是挎着一杯水一张试卷迈进教室,和他的孩子们聊一会儿天,在他眼里,一班的每个人都是值得骄傲的个体。
付衔文看着大家都在强颜欢笑,又说:“你们多厉害呐!理综基本上考二百五六,我看那其他班的成绩啊,没几个能超过你们的,你们是我带过最值得骄傲的一届。”
管不管用的不说,至少大家脸上洋溢着的独属于他们的意气风发。
付衔文打开试卷,说:“今天咱们讲一下这个非选择题。”
“咱们班非选择题正确率很高啊,尤其是第一二题,很多满分的!”
讲评试卷一般都会持续两到三节课,而且化学昨天已经讲过选择题了,所以按顺序今天就该讲非选择题。
一班早就适应了这种鼓励式教学方式,大家都会附和说:“还是老师教的好呀——”
眼睛是看向老师的,但手中的笔一刻也没停下。
“那个那个,那个小同学叫什么来?”课讲一半,付衔文抬手在空中点了两下,低头在讲台上的座位表上找对应的名字。
解西林看付衔文手指的方向,以为指的是喻桥洋,扭头朝喻桥洋看去。
“怎么了?”喻桥洋朝解西林的方向平移了下头,视线一秒也没有离开试卷,手中的笔也没停,甚至更快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付衔文指着座位表上的名字喊道:“哦——付悠,付小同学。”
“付悠,付小同学——”付衔文又喊了一次,班里静悄悄的,十几颗小脑袋不约而同地转向后排的位置。
付小同学正左手扶着半低的额头,右手揣着笔,坐的端坐。
解西林一看这背影,瞬间就明白了,对着板凳腿猛地一踢。
“刺啦——”
前面的人瞬间抬起头,然后自然地低下,转了转手中的笔,不知道在哪儿划拉了两下,接着来回倒腾了下试卷,扭头伸向江扰的试卷,又回来写了几个字。
“付悠。”
付悠“腾”地站了起来,看着付衔文,一言不发。
班里顿时传来几声笑声,快乐是会传染人的,一瞬间笑倒了一大片。
付悠不明所以,尴尬地拍了拍旁边江扰的胳膊。
付衔文也跟着笑着说:“呦,咱们付悠小同学有点忙啊—”
付悠听到后,不自觉地捏了捏鼻子,哭笑不得。
付衔文用手弹了弹黑板上的写了一半的化学方程式,问:“小付同学,这是方程式是生成的是什么啊?”
可谁知付悠认真地看着黑板,一本正经地说道:“Moon。”
全班笑得四仰八叉,付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连忙改口说:“不是不是,是氧气和二氧化锰。”
付衔文点头而笑,说:“咱们付小同学创新思维很强啊!而且上课睡觉都能回答对问题。”
黑板上就是很简单的锰和氧气反应生成二氧化锰的方程式,上过初中的都会,更别说睡觉的这位了。
付衔文朝付悠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付悠,咱再坚持坚持,还有十几分钟就下课了。”
班里又是一阵大笑,一节再平常不过的化学课,抚平了一大半学生们考试后焦虑不安的心,在他们烦闷与紧张的高中生活里,又多了一抹光亮。
“豁,终于下课了。”付悠如释重负般地伸了个懒腰。
宽松的校服被抬手的姿势扯了起来,露出一截又瘦又细的腰。
江扰轻扫了一眼,将付悠的衣服向下拽了拽,对喻桥洋说:“今年国庆是不是还去那里?”
喻桥洋懒洋洋地回了个“嗯”,又接着问:“你俩今年还去吗?”
“去哪儿啊?”宋菩然手纂着装满水的杯子,旁边跟着季缓。
付悠抢着回答:“去陈奶奶那里!”
宋菩然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那你俩今年还去吗?”
付悠彪了一口利落的英语:“of course!当然去了!”
“知道了,我和季缓也去。”
喻桥洋听到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季缓:“你俩今年…班长…你今年不去…”
季缓说:“前几天是去过了,肖叔说让我以后不要没事总往那边跑,所以今年不去了。”
喻桥洋直觉告诉他,不可能是季缓说的这么简单,他要是听劝的话,不至于坚持这么多年。
喻桥洋看向江扰,与江扰的视线一对,只一眼就明白,不止他一个人这样认为,但最后两个人选择什么也没问。
宋菩然说:“小解,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啊?”
解西林听得云里雾里,正打算找点题做,就听到宋菩然突然喊自己的名字,反射性地回道“啊?好。”。
喻桥洋见解西林这么爽快,随即回:“那行,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咱们几个一起去。”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邹雷霆来了,我俩走了哈!”宋菩然靠在后门框上,朝后仰了个头,朝他们说完,推着季缓离开了。
上课铃声还没响,“哒哒哒”的声音先传进了全班人的耳朵里。
解西林手伸进桌洞找物理教材,捣鼓了一圈,没找到,抬头一看在桌子上。
“来,这节课我们继续讲试卷。大家的非选择题部分我都看了,整体来说做的还不错,不过竞赛题能拿满分的还是很少,我希望大家后面能继续努力,不要只为了应对高考而做题。”邹任之进教室后直奔主题,说道。
从打铃开始,邹任之说的话,解西林一句也没听清,大脑一直处于发散的状态,因为他意识到,喻桥洋他们是和以前的朋友不一样的存在。
其实解西林在高一的那一年,没有几个深交的朋友。
解西林的性格慢热,但他又跟个小太阳一样,会慢慢地跟他们交朋友,以至于和班里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再加上普通班走读的少之又少,所以真正能跟解西林交心的朋友几乎没有。
“解西林。”
解西林身体一颤,一抬头对上邹任之的死亡凝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拿起试卷就站了起来。
“这题选什么?”
解西林盯着试卷冒冷汗:靠,哪题啊!
邹任之静静地等着解西林,解西林被盯得头皮发麻,心下一狠:算了,随便蒙一个,大不了一死。
千钧一发之际,解西林察觉到喻桥洋推了推自己的试卷。
果然轻轻一撇就看到了喻桥洋用手指着的答案。
解西林看向邹任之,说:“选A。”
邹任之:“确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解西林心想,喻桥洋的答案不可信啊!然后装模作样举着试卷思考,目光在试卷上下左右来回扫视,最后定在某一处,站直了身子,中气十足地说:“选C!”
邹任之用极其平淡的语气回道:“站着吧,就选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