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赋冬声 第22章 罂粟

谢君珩离开后，白榆晚也没有多做停留，与兰时交代了一番便踏上前往西庄镇的马车。

本想着可以早些到地方，没成想这马车陷入淤泥中，如何也出不来，无奈她只能放弃马车。好在这时距离西庄镇已不算远，约莫一个时辰便能到。

“这路上若是没有线索，就只能去镇子里看看了。”白榆晚的步子不停，对身后的掌柜说着。

她本以为在黔灵镇周围能发现些什么，却没想道这一路没有任何线索。眼见天色一点点暗下，若是到了深夜这荒山野岭的定不安全。

掌柜应了一声，继续注意着周围的草药。刘清这般症状只能是误食了草药中毒，怕是自己都不知晓此事。

白榆晚快步走着，蓦地被一人撞上。

是一女子，身材纤细，许是着急，步伐有些快，这才撞上了她。

本想询问女子是否有事，怎料她手中的花倒是先一步吸引了白榆晚的注意。是一株鲜红，囊形如箭头，中有细米。

她与掌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得到了惊诧。

这是罂粟，且不说早已禁止种植，如今已是隆冬，怎会在此处见到？

白榆晚在那女子即将离开之际，叫住了她：“姑娘，敢问你手中的花是从何而来的？”

女子明显一愣，开了口：“你不知道？在那边的洞穴处的花海。”

白榆晚并未忽略女子眼神中的错愕，就像是她应该知晓这件事一般。

“我是刚从黔灵镇过来的，对这里的事不甚了解。”白榆晚解释了一番，温声笑道，“未曾想到在这隆冬时节，竟还能见到如此美的花。”

此处已经差不多到了西庄镇，自然已不算是洛州。

那女子这才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来是外乡人。”

经过她的解释，白榆晚与掌柜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距西庄镇不过二里地，经常有生意人会经过此处。某一天突然被发现不远处有一洞穴，洞穴中便是这一片花海。

起初的人只觉好看，便采了些回去放置在显眼处。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过去询问，这才成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白榆晚思忖片刻，斟酌着还是将话问出口：“西庄镇没有大夫吗？”

寻常大夫纵使不识此种为罂粟，也应该察觉出这花不简单，怎会让它闹成了人尽皆知？

女子眉眼微挑，似乎有些意外：“你是如何得知的？我们镇子现在确实没有大夫，前段时间他大病一场，如今已经去其他地方了。”

白榆晚眼眸暗了几许，不知这罂粟是否是西庄镇的大夫所植。有时大夫便会用上这罂粟，用作止咳药材。

罂粟虽说毒性不强，但极易让人上瘾。若是种植此花的人别有目的，怕是会害人不浅。

那女子察觉出自己说的有些多了，连连摆手：“你若是想要这花，最好不要夜间过去。”

白榆晚皱眉：“为何？”

“上次夜间去采这花的人，已经死了，衙门那边说是被狼咬死的。”女子看向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但我们见过，那明显就是被人杀的，死相极惨。”

既然都知晓有人死在那了，她竟还会去冒险。这西庄镇怕是有不少人对罂粟已经成瘾。若不然知晓这边已经发生命案，无论是何原因，也不会让自己去冒险。

她的目光落在这女子身上，皮肤苍白，面部隐隐有些浮肿，她方才还未曾仔细打量过，只被那罂粟吸引。

现在看来，这女子也是服用了罂粟，怕是已经上瘾，才会在这天色将暗的时辰来这荒山野岭采花。

“姑娘，我是大夫，能否给你把个脉？”白榆晚不好直言，若是将人激怒并无好处。

女子惊讶，但很快反应：“我可没有银子。”

白榆晚含笑：“无需银两，我近日刚学医，找不到能让我诊脉之人。好在路上遇见姑娘，这才提了这不情之请。”

她现在想看看这女子是否与刘清的脉象一样，若是相同，也算是得了些线索。

女子见她眼神真诚，也没多怀疑，将手伸向她。

与白榆晚所想一样，这脉象和刘清的别无二致，眼神示意掌柜对这女子说清楚。

“姑娘，我是洛州的大夫，若是没猜错，这花应是罂粟。”掌柜缓缓开口，在女子疑惑的眼神中，解释道，“罂粟少量食用可止痛，若是服用过量，轻则上瘾，重则致死。”

“会死……”

那女子吓得将手中的罂粟扔在地上，声音中透着些慌乱。

掌柜点头，叮嘱道：“是，姑娘，以后这花莫要再采。”

这女子显然是想说些什么，在她犹豫不决时，白榆晚走过去将手中的药丸递过去：“这是些清热解毒的药丸，你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便可服用。”

顿了顿，额外多补了一句：“若是姑娘还知道些什么，也希望能告知。”

这女子定然是隐瞒了些什么，若不然不会是这反应。

她见这女子的手将药丸攥紧了些，眼神有些闪烁，犹豫了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我能知道些什么……我就是看这花好看，便来采些回去装饰。”

还未等二人开口，女子便先一步离开了。

白榆晚和掌柜虽有些无奈，但好在也得到些线索，不至于漫无目的。

“姑娘，现在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西庄镇落脚，在想其他办法。”掌柜见天色暗下来便提议。

白榆晚点头，一直在这里不是办法，左右离西庄镇不算远。先不说这荒山中是否与那女子说的一样有狼，看上去也不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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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到西庄镇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本以为这与黔灵镇应该差不多，却没想到热闹不少。街巷两边的店铺灯火通明，酒肆茶馆的纸窗倒映着人影，一派浓浓的烟火气息。

如此繁华景象，已经不似一个小镇。

白榆晚随意找了一间客栈，这里虽是镇子，但隶属于锦州，本就是较为富饶之地，即便是有如此景象也属平常。

进入客栈，与外面场景一样，也是热闹至极。但让她有些疑惑的还是里面的装潢，客人虽多，大堂中却只摆放着几张粗糙的木质桌椅。

但似乎无人在意这环境好坏，只是饮酒进食。店里的伙计也在不停地忙碌，见他们进来，也只是问了一声打尖还是住店。

还没等二人回来，就忙着将手中的莲花盘放在一个客人的面前，忙不迭地又跑向后厨。

见此情景，白榆晚也没好过去问，这么忙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于是带着掌柜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坐下，此处位置置于窗边，寒风不断，有些人宁愿等下一个位子也不愿坐在这。

照现在这个情况，一时半会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她对着旁边的掌柜道：“从刘清的脉象看，有几成把握他是服用了罂粟？”

虽然在医术方面，她与掌柜无甚差距，但阅历尚浅，且从未见过这服用罂粟花之人。毕竟一般人只会将其作为是观赏性的花，又怎么会让人食用？

“九成把握。”掌柜微微沉思，“我此前见过此类患病之人，只不过如今罂粟不常见，第一时间未曾想到。”

“若是有心人促成此局，目的恐怕不简单。这家客栈，似乎有些不对劲。”白榆晚将木桌上的紫砂壶，倒上了茶水，递了一杯给掌柜，不疾不徐道，“这的环境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说着，又看向掌柜：“掌柜如何看？”

“姑娘是觉得与罂粟有关？”掌柜此言虽是疑问，说出来却十分笃定。

因为不光白榆晚这样觉得，就连他也感受出了几分不对劲。这里的人好似一门心思都在菜肴上，甚至都很少与同伴闲聊。

当然，也可能是此处菜肴鲜美，引得众人纷纷来此品尝。但一般商户若是有这么多客人，定然会将客栈修葺一番，让其有机会引得更多人纷至沓来。

“还需调查一番，如今人多，一会在问问那伙计。”白榆晚将茶盏中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有些涩，却回味甘甜，看上去与其他茶水无异。

二人为不打草惊蛇，一直坐于此处，寒风偶尔吹过，她只能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这边的纸窗无法合上，也是这边人少的原因。

也不知过去多久，大堂中的人逐渐变少，一伙计眼尖地看向这边，连忙跑了过来。

“两位是第一次来吧，怎的坐在此处？这位置不好，要不去那边坐？”伙计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立马询问。

白榆晚点头，这位置确实有些冷。

等再次坐下时，伙计忙不迭地介绍着：“客官，我们这最好吃的莫过于东安子鸡?，蟹粉狮子头?，清蒸武昌鱼，您看是想吃点什么？”

这些都是各地不同的菜系，甚至都不是锦州的传统菜系。

白榆晚微微抬眸：“你们这不应该出锦州的菜系吗？为何都是其他地方的。”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那伙计也只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答道：“我们东家走南闯北，如今在这西庄镇落脚，这才会各地的美食。您要是不信，可以先点一个菜尝尝，不好吃我们不收钱。”